很显然,沐凝这解释很是到位,她不但拍了某只妖孽的马屁,也成功地解释了凤惊鸾变傻的原因。
不过,容楚听着沐凝的赞美,却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英俊潇洒没错,玉树临风没错,风流倜傥也没错,可是这个一树梨花压海棠,怎么听起来就那么怪怪的。
容楚眯了眯凤眸,这个一树梨花压海棠,是在说他老?
“好了,既然有恭王证明,凤惊鸾自然做不得假,这件事到此为止!”静默中,一直沉默不语,好似事不关己的皇帝陛下终于出声了。
“不行!”皇后不忿,她今日不论是里子还是面子都失得干干净净,这让她觉得自己都成了全大乾贵族的笑柄,尤其她还是败在凤惊鸾那个丑八怪手下,更让她觉得难堪。
所以此时,她竟一时冲动地反驳起皇帝的话来。
皇帝也没多说,只是一个冷冽的眼神,皇后的心便猛地乱跳起来,她脸色变白,咬紧了唇,显然是非常惧怕皇帝的。
“凤惊鸾,你坐下吧!”皇后没有再开口,从外表上看,她与平常没什么变化,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当皇帝看向她的刹那,她的心竟然惧怕地差一点从胸腔内蹦了出来。
直到此时,皇后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今天她确实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皇帝虽然表面不说,但其实他最是容不得她与容楚来往。
皇后突然变得沉默,双手紧紧绞住衣摆,原本端庄美丽的面庞也在瞬间褪去了全部的血色。
今夜,她恐怕又要被……
想到这里,皇后倏地生生打了个冷战。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直到此时,沐凝方才松了口气,然后回到原先位子上坐下。
她抬眸,深深看了一眼容楚,不管他是什么用意,他今日救她一命是事实,沐凝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这恩情,她记住了!
这一场死亡的风波看似终于过去,可是沐凝却知道,这不会是结束!
今日是太后六十寿辰,本是喜庆热闹的宴会,却因为李氏闹得这一出真假凤惊鸾而被彻底破坏。
寿宴还没结束,曹太后便称乏先行离开。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被容楚那个祸害气出病来!
曹太后离开,皇帝又不说话,皇后也一反之前的咄咄逼人,变得沉默寡言。
于是,容楚这只祸害开始活跃了。
“各位想必已经听说冀州雪灾之事了!”凤眸一扫,容楚独特的声线响起。
众臣闻言,无不心头一凛,但容楚如今摄政,所有的政事都在他管辖之下,众臣可不敢不回答。
“是,冀州已连降一月大雪,州县以内有六成房屋倒塌,百姓饥寒交迫,如今死伤无数!”户部尚书富言杰面露忧色率先开口。
“哦,那如今赈灾物资可已到位?”容楚问道。
“回禀王爷,国库已拨出百万两白银,粮食以石记不计其数,但目前仍然不够!”富言杰沉声道,最近因为这赈灾的事,他忙得是焦头烂额。
“还缺多少?”容楚继续追问。
“因为受灾区域广泛,数字一时无法明确统计,但目前国库所出,以不足以抵半月!”富言杰恭声道。
“哦,”容楚轻轻扣了扣桌子,“得得”声响起的刹那,他忽然看着殿内的所有人,凤眸一挑,最后落在沐凝脸上,唇角倏地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撞上容楚凤眸的那一瞬间,沐凝火速垂头,眼观鼻,鼻观心,心在胸腔里砰砰跳。
然而即使不看容楚,沐凝却仍然能感觉到那股如有实形的强大压力,仿佛草原上被野狼盯住的小兔子,这一刻,沐凝后背上蓦地起了一层白毛汗,她竟然忍不住生生哆嗦了下。
沐凝只好努力地装不存在,她缩啊缩,恨不得自己现在能变成一只虫子藏起来。
容楚将沐凝这一瞬的神情变化都收在眼里,他眯了眯眼睛,唇角笑痕不动声色。
此时的霜华殿内,可不仅仅只有沐凝一人在容楚这样诡异的笑容里心胆生寒,因为相比沐凝,这些常年浸淫官场的人可是都受过容楚那恶劣品性“迫,害”的!
一时间,偌大的霜华殿内,所有人都低头研究起桌上的菜肴酒杯来。
也只有那几个外国使臣不明所以,还眼含热切地看着容楚,在这些番邦小国的眼中,那容楚可是个神一般的存在!
“如今冀州百姓受雪灾之害,流离失所,饿殍遍及四野,吾等却在此饮酒作乐,实在是于心有愧啊!”容楚才不会管这些人怎么想,他向来是我行我素,天下唯我独尊型。
虽然这一番话直接让在座的众人嘴角抽搐,但依然无人敢反驳他。
“是啊,王爷说的是!百姓受苦,吾等怎能坐视不理?!”立即就有人出来拍马屁了。
“食君之俸,自当为君解忧!”有大臣声音激昂。
容楚颀长身躯前倾,凤眸扫过,妖孽脸上,唇角骤然含笑,“所以,今天我们来募捐吧!”
“募捐?!”
容楚话音一落,霜华殿内的众人立即迅速交换了个眼神,都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只有沐凝一个人猛地挺直了腰,像打了鸡血一般浑身一震,她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容楚,那张平淡无奇的小脸虽然依旧镇定,看不出情绪变化,但她清丽绝伦的眼眸中却已经呈现出颓败的色彩。
靠之啊,她就知道,这只大妖孽根本就不是因为好心才救她!
沐凝忍住想要仰天咆哮的冲动。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只见沐凝目不斜视,伸出僵硬的手指捏住面前一只盛满了琼露的白玉杯,然后更加僵硬地将那杯琼露缓缓、缓缓送到嘴边。
“咦,鸾儿,你干什么呢?抿着嘴也能喝下去?”容雨晴第一个注意到沐凝的不对劲,她扭头一看,就见沐凝竟然诡异地在喂她的下巴喝琼露。
“啊?哦!”沐凝闻声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一杯琼露都被她倒在下巴上了,晶莹的玉液正滴滴答答落在她衣服前襟上,都快湮到身前了。
沐凝眼角一抽,连忙掏出帕子擦了擦。
此时在场众人已然开始此起彼伏的捐款了。
“臣出三千两!”吏部赵尚书率先出声。
“赵尚书真是心系百姓,宅心仁厚啊!”礼部白尚书笑眯眯道,还不等赵尚书脸上得意的笑容绽开,白尚书突然道,“臣出八千两!”
赵尚书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
沐凝也在此时抬眸瞥了一眼赵尚书,原来这人就是那赵清纯她爹啊,难怪从她一进来,这位肥头大耳的尚书大人就一直用不善的眼神盯着她。
“……”众臣的捐款还在继续,自然有官员将众臣所报银两物资的数字统计下来。
容楚懒散地坐在首位,似乎正与皇帝说着什么,皇帝只有与他说话时,才会露出点生气来。
沐凝有些坐卧不宁,她很想闪人,但这种场合她哪闪得了啊。
容楚虽然与皇帝在说话,但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在关注沐凝,那对神光湛湛的凤眸里,光芒变幻。
“回禀皇上,王爷,一共募得三十八万七千二百两白银,粮食五百石,布匹……”不多会,那统计募捐数字的官员过来向皇帝御容楚禀报结果。
皇帝依然没什么表情,容楚却是微微蹙了飞入鬓角的剑眉,修长手指轻扣桌面,凤眸中沉了寒芒,“众位可还真是慷慨大方啊!”
众臣低头,无一敢言,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容楚接过那清单,修长手指如玉,那一枝桃花还夹在他手指间,只是他此刻的脸色却是阴沉诡谲,晕染了金色的凤眸忽然斜斜掠过,落在一名胖乎乎的大臣身上,随即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本王记得李大人上月为你那孙儿办百日宴,光流水席就摆了三天三夜……”
那李大人连忙跪倒在地,还不等容楚把话说完,赶紧道,“回禀王爷,臣下刚刚说错了,臣下愿意再追捐五千两白银,加五百石白米!”
“唔!”容楚睇了那李大人冷汗淋漓的胖脸一眼,唇角勾起邪佞的弧度,“本王看你那小孙儿脖子上挂的玉不错!”
李大人头皮猛地一炸,眼神激烈变幻了下,随即一咬牙,十分慷慨陈词道,“臣下孙儿尚幼,为了避免养成他骄奢个性,臣下愿将那玉捐出!”
“这样啊,可是那玉也不能吃,又换不到粮食……”容楚听完,貌似很是苦恼地摸了摸下巴。
“回禀王爷,臣下愿出三万两白银,买下李大人那块玉!”众臣中,齐相爷淡定开口。
“如此甚好!”容楚点头。
李大人狠狠瞪了一眼齐相,心里一片拔凉啊,简直就是在滴血啊,那块玉可是他花了十万两银子费尽周折才弄到手,就是为了给他那小孙子佩戴辟邪的。
这齐相真是奸诈,倒手就捡了个大便宜,早知道他之前就多捐一些,也就不会被恭王注意到了。
李大人悔地简直生不如死,一脸灰败地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随即又有几个捐得少的大臣被容楚点名,这些人自然是不等容楚多说,立马激昂表示方才自己说错了。
转眼间,那清单上的数字就以火箭般的速度“咻咻”飙升,很快便在三十万后生生加了个零!
沐凝目瞪口呆看着容楚,只感觉仿佛有一千万头***在她心头狂奔而去,只是寥寥数语,他就能让那些大臣主动捐银子。
她都忍不住要对这只她深恶痛绝的大妖孽露出崇拜的目光了。
然而,相对于沐凝的震惊,霜华殿内的其他人却都是愁眉苦脸,一个个都胆战心惊,恨不得能缩到尘埃里,生怕自己会被容楚点到名。
一旦被点名,他们就得乖乖上交银子。
千万不要说什么没银子,就是没银子的话,去年那个林州知府不就是这么干的?
结果咧?
那林州知府三日后就被查出贪污,抄家时,活生生连家里的一根针都被恭王麾下司礼监的太监们掳走了。
这为官之人,多少有些礼尚往来,谁能保证自己两手清白的?
所以这也是众臣们畏惧容楚的原因之一!
其实,自从容楚摄政以来,大乾在他治理之下确实国运昌隆。
这几年无论是军事还是经济,抑或是最基础的农耕都蒸蒸日上,尤其是军事实力,更是大涨,原本祸乱多年的南疆北疆等地,也被他出兵镇,压住,如今的大乾,在九州大陆上可是实力最强劲的国家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