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土豪大人又从包包里翻出个果子递给沐凝。
沐凝接过那果子,却是凝了眉心,“你也听到步清澜刚刚说的话了吧?你家主子会不会有什么事啊?”
土豪大人正在啃果子,闻言,大人它豪迈地一挥爪子,“吱吱吱!”
完全表达了大人它对阿凝所担忧的不屑。
主子是谁?就是一百个步清澜那样的鹾货也不是主子的对手嘛!
沐凝也知道土豪大人与容楚订过血契,如果容楚真的有危险,土豪大人肯定能感觉得到。
念及此处,她也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也就是在此时,沐凝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什么给盯上了,她后背有麻麻的感觉,心头亦是悚然一惊,连忙抬头四顾。
土豪大人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而且动物天生的敏锐让它一下子就找到了关键。
“吱吱吱!”土豪大人压低了声音,一扯沐凝裙摆,示意她去看上首处那座凤首人身的神像。
沐凝猛地抬头,一眼便发现那座凤神像的眼睛似乎正在转动。
“啊!”沐凝当即被吓了一跳,后背上都生了一层冷汗。
但她随即定了定神,只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那凤神像是用木头雕出来的,再怎么说眼睛也不该会转的。
一定是她近日里连日奔波,太过劳累,所以出现幻觉了。
想到这,沐凝闭了闭眼睛,她也起身,站起来走近几步,再次看去。
这一看,她只见那凤神像的头颅是雕刻成凤凰的模样,有尖尖的喙,头上是高高的五彩翎羽,两只眼睛俱是狭长上挑。
这座凤神像的脖子上也覆盖着羽毛,但脖子以下便是一具人的身体,而且还是男人的身体。
沐凝颦眉,她忽然觉得这座凤神像与她记忆里的似乎不太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但是无论如何,她盯着神像这么久,都没发现神像的眼睛会转动。
沐凝心中也松了口气,她果然是太累了,自从回到南疆,回到凤神族,实在是有太多不好的回忆。
“吱吱吱!”土豪大人却不像沐凝那般放松,它本就是灵物,对于这种鬼魅的事情向来十分敏锐。
此刻,土豪大人往前挪了几步,凑近凤神像,似乎是想仔细观察一下。
也正是在这时,圣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有人来了!
土豪大人连忙蹿到沐凝裙摆下面藏了起来。
沐凝扭头看去,便见几名身着白袍的男人鱼贯而入。
“月女殿下!”来人背着光站在门前,向沐凝弯腰行礼。
“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沐凝一挑黛眉,唇边便浮上了冷笑,“不知三位长老前来所为何事?”
“月女殿下,哦不,今天之后,你可就不是月女了,应该称呼你沐姑娘才对!”二长老白义直起腰,双手拢在袖中。
只见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唇角带着笑,但细长的眼睛却眯缝起阴寒的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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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
沐凝挑挑眉,不置可否一笑,“却不知几位长老定了我什么罪呢?”
“呵呵,沐姑娘请吧!”三长老吉川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沐凝的话,而是让开了大门的位置。
沐凝眯了眯眼睛,冰雪般的眸光淡淡掠过殿内几人,随即她唇角便露出了一抹讽笑。
她也不多说,举步便走。
既然早知道这些人居心叵测,她说再多也是惘然。
然而,若是此刻沐凝能转过头来再看一眼那座凤神像的话,她就会发现,凤神像的眼珠子正随着她的走动,缓缓转动着。
而且那对原本黑色的眼珠子也仿佛沾染了血光。
当沐凝走出圣殿的时候,她才发现,圣湖前的广场上早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步清澜就站在人群之前,正一脸阴沉笑容地盯着沐凝。
而且在人群之中,还堆砌了高台和一根铁架子。
沐凝颦眉,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此刻已容不得她多想,因为已然有人上前来压了她往下走。
“放开!”沐凝顿时沉声冷喝。
那两名凤神族人似乎也有些忌惮沐凝,倒是并没有对她用强,而是松了手,望向二长老。
“沐姑娘让你们松手,那就松手吧!”二长老淡声道。
不等他话音落下,沐凝已然自顾往下走去。
到了台阶末端,她方才站定,此刻,黑压压的人群都朝她看来。
沐凝却是冷笑一声,冷冷看向白义等人,“几位长老,这是要审判我?”
“沐姑娘,你犯下大错,不但与外族通婚,而且还将凤神簪云图的秘密泄露出去,你已经背离了凤神!根本不配再做我族月女!”白义沉声道。
他话音刚落,台阶下的人群中就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声,这些原本敬重月女的凤神族人望向沐凝的眼神里也带了怀疑。
“白长老,就算要审判我,也要五大长老齐全才行,你不过是族内分管族谱的二长老,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沐凝一边说,一边冷眼瞥向步清澜,见他正看着她得意的笑,她心里就是一阵恶心。
“大长老与五长老胆敢对凤神不敬,吾等已经召开全族会议废除了他二人长老身份,如今凤神族只有吾等三位长老!”三长老吉川倨傲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倒要再问三位长老,既是我凤神族会议,为何又让一个外人在场!”沐凝猛地一指步清澜。
她真是后悔,上次在中州,她就应该直接杀了步清澜!
“步太子不一样,如果没有他,吾等又怎能发现沐凝你竟然已经背叛凤神!”白义一声冷笑,他阴森森看着沐凝,细长眼底也闪过彻骨的恨意。
“沐凝,你当然不希望本殿在场,因为你怕本殿揭露你干的那些丑事!”步清澜冷冷说道。
“步清澜,我为何会嫁给外族,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沐凝知道二长老等人搞出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就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干脆就将话挑明了说。
“你一直觊觎我手中云图,半年多前,你约我去凌阳,在悬崖上哄我拿出云图,与白韵儿一起刺杀于我,并害我落崖身受重伤!当着凤神的面,你可敢否认此事?”
沐凝目光锐利冰冷地直刺步清澜。
“你胡说什么……”步清澜本想否认。
但也正是因为沐凝那最后一句要当着凤神的面,让步清澜后面想要否认的话猛地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在南疆这一片土地上,凤神早已存在了数百年,就是因为凤神有灵,几乎有求必应。
所以南疆人赌咒发誓也都以凤神的名义,而且凤神也真的会惩罚那些不遵守诺言的人。
“怎么,不敢说了?”沐凝看着步清澜铁青的脸色,她嘲讽一笑。
她又望向白义,一挑黛眉,“白长老与步太子交情可真是深啊,深到将女儿都送到了百灵太子的床上了!”
“你——”白义被沐凝一呛,脸色顿时变幻不定,他死死盯着沐凝,仿佛是想从眼睛里射出两把刀子杀了她。
凤神族众人一听这话,也一个个都用犹疑的眼神去看白义。
所有人都知道,这几年来,凤神的力量似乎变得让人捉摸不定,时强时弱,更多的时候根本就不灵验。
一直以凤神为精神信仰控制南疆诸部族的凤神族也就不像从前那般再受南疆众部族尊敬。
是以才会有让月女与百灵皇族联姻的事情出现。
但若是二长老在明知步清澜为月女未婚夫的情况下,仍然还将他的女儿送去给步清澜,那就真的有些居心叵测了。
而且刚刚月女还说,她之所以会失踪那么久,正是因为被步清澜与白韵儿刺伤坠下悬崖的……
众人望向白义与步清澜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震惊与怀疑。
然而,沐凝不提白韵儿还好,一提及白韵儿,白义就恨得牙根痒。
他好好的女儿出去了,不过一趟中州之行,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半死不活得回来了。
不但脸毁了,就连眼耳鼻还有舌头都被挖了,四肢亦被折断。
步清澜将她带回来时,若不是凤神族人身上都有特殊的印记,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认不出那个模样凄惨的女人竟然就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后来他的人回来也都告诉他,白韵儿在中州与沐凝屡次冲突,被沐凝当众打骂,这一切让他忍无可忍。
他几乎认定,白韵儿会落得如今这模样,就是沐凝害的。
所以白义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要弄死沐凝,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才能替白韵儿报仇。
“怎么?步太子没话说了?”沐凝虽然不知道白义在想些什么,但她也知道,白义这个人从来就是心怀不轨之人。
她冷冷一笑,“步清澜,你虽是百灵太子,但恐怕你还做不到一手遮天。你说我泄露云图的秘密,那我倒是要问你,中州大会上,明明就是你借密毒教之手,拿出了凤神簪作为彩头!这件事只要出去打听一下,江湖中,以及各国皇族无人不知。”
“泄露凤神族秘密的明明就是你,是你亲手将云图拱手送给了他人,如今你又有什么脸来指责我!”
沐凝说到后来,声音也陡然变得激昂。
她怒斥步清澜,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一时竟令步清澜都感觉心神一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步太子,你怎么能这么做?亏你还是百灵太子殿下!”
“就是!你害月女殿下坠崖,又谋夺云图,按族规,应当烧死你!”
凤神族众人见步清澜被沐凝质问的无言以对,心知沐凝所说定然并无虚假,一时不由群情激奋。
就连白义几人也都用冰冷带着敌意的眼神望向了步清澜。
因为普通族人或许只知云图乃至宝,上有凤神族数百年所发现的矿藏与宝藏地址。
但也只有凤神族核心的几人才知道云图上所绘的地图有多么重要,而且上面的宝藏可是数不胜数。
据说那些矿产宝藏都是当初凤神留给凤神族的,是要在凤神族面临巨大灾难时才能动用的。
可是如今,那么重要的云图竟然被步清澜这个蠢货拱手送给了别人。
这怎不叫白义等人恼火愤怒。
步清澜见所有人都在用冰冷不善的眼神看他,他心中暗道不好。
凤神族向来神秘,而且族规严厉,就算他当初与沐凝缔结了婚约,也并不被允许常常出入。
如今他孤身在此,他知道一旦触怒凤神族的人,他们真的有可能烧死他。
“你说谎!”
步清澜心头一转,他立即指着沐凝大叫道,“云图是被雪龙教夺去的,沐凝你分明与简牧尘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明明就是你帮简牧尘得到云图的!”
沐凝闻言,猛地眯紧眼眸,眸光一霎变冷。
“沐凝,步太子所说可是真的?”一直没说话的四长老阴森森地盯着沐凝,此刻突然开口。
“不是!”沐凝回答得脸不红气不喘,“我接近简牧尘,是想夺回云图!”
“说谎!几位长老,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步清澜突然又在底下叫了起来,“她根本就不是沐凝!她是邪祟!原来的沐凝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步清澜,注意你的措辞!我看你才像是邪祟!”沐凝冷声道。
然而此刻,好像是被步清澜提醒了一般,所有人看向沐凝的眼神里也都透了丝怀疑。
沐凝心中一惊,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
这一刻,她只见白义与三长老突然联合起来结了个手印朝沐凝打来。
沐凝下意识后退,想要避让,可是二长老与三长老的手印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攻到了她面前,但随即两人的手又收了回去。
“你不是沐凝!你到底是谁!?”白义突然一声冷喝,面上也沉了恼怒。
沐凝刚刚被步清澜斥责时,还有点心虚,毕竟她确实是来自于异世的一缕灵魂。
说她是邪祟还真不为过。
但随即沐凝又冷静下来,就算她是借尸还魂的那又怎样?
她早已和这具身体,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融为了一体。
而且她也叫沐凝,说不定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她的前世!
想到这,沐凝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她冷冷迎上二长老不善的眼神,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沐凝!”
二长老白义拧了眉心,声音极冷,“你若是我凤神族月女,为何对我与三长老刚刚结的长生印一点反应都没?”
“长生印?”沐凝闻言不由凝眸,她脑海里也一瞬闪过一些画面。
她知道,二长老说的没错,长生印是凤神族历代相传的手印,每一代月女产女后,都会用这这种手印来检验。
但是沐凝还知道,其实长生印是与苍炎神珠相呼应的,所谓的反应,也是苍炎神珠对长生印有反应。
这也让沐凝感到纳闷,苍炎神珠明明还在她体内,为何却对长生印毫无反应?
不!这是阴谋!
沐凝蓦地瞪大眼睛,她愤怒地望向白义,果不其然,她从白义眼中看到了阴险的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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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刚刚那个手印有问题!
然而此刻已经容不得沐凝多想,因为台下的凤神族众族人也都开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沐凝。
“好像是有点不大像月女,以前月女殿下一年也说不到几句话的!”
“是呀,月女沉静清冷,这女子牙尖嘴利,又对长生印没反应,她肯定是假的!”
“可是她长的和月女一模一样啊,气质也差不多,怎么可能有人能长的这么像?”
“……”
一时间,各种怀疑声此起彼伏。
沐凝眯眸,此刻,她的眼神已然冷漠如覆霜雪。
更是有人得了二长老的授意,故意大叫道,“就算这女人是月女,也定然被邪祟侵犯,凤神大人近年来神力下降,一定就是被这邪祟影响的!烧死她!”
“烧死她!”立刻有更多的人应和起来。
“一定是你影响了凤神,只有烧死你才能释放凤神的神力!”白义看向沐凝的眼中满是毒计得逞后的得意。
沐凝冷冷迎向白义那狠毒的眼睛,她面色却是依然沉静,冷若冰霜,丝毫不见白义想要看到的恐惧与害怕。
反而沐凝的眼底还带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怜悯。
她怜悯地望向已经被那几个人撺掇着,几乎全都在叫嚣着要烧死她这个邪祟的凤神族众人。
沐凝终于明白为什么凤神的力量会越来越弱了。
就是因为这个部族早已不再单纯。
在她的记忆里,像这样动辄就要烧死人的事不知凡几,而且罪名全都是对凤神不敬。
如此的视人命如草芥,如果凤神真的有灵,恐怕也不会再庇佑这个族类。
白义原本想要看到沐凝痛哭流涕害怕地跪倒在地,这样他才会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然而沐凝不但没有露出丝毫害怕神情,反倒是她眼中那一丝怜悯让白义大为恼火。
他真是恨不得马上就杀了这贱人,好为他的韵儿报仇!
此刻,步清澜看向沐凝的血红眼中已经闪耀着疯狂的得意。
他就是要让沐凝成为万夫所指的对象,谁叫这个贱人竟然胆敢拒绝他!
当初刺伤她,害她坠崖的又不是他,可是沐凝这个贱人竟然将过错推到他身上,不但无视他们的婚约嫁给旁人,害得他受尽了耻笑。
而且在中州上元山内,他都刻意去讨好她了,谁知道这贱人竟然还要杀他!
这次接她回南疆,他也一路让人小心侍候着,但是这贱人是怎么报答他的?
他已经给过她太多机会,是她不懂得珍惜,那就别怪他不懂怜香惜玉了!
步清澜恶狠狠地想着,他垂在身边的手也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都凸了出来。
在步清澜这种人的心里,是永远也不会觉得他自己有错的,他只会认为是别人负了他!
沐凝对他的屡次冷脸已然令他大动肝火,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所以他要她死!
当时他发现白韵儿时,她已经被人挖了双眼,割了舌头,缩在路边奄奄一息。
他是故意用了名贵的大还丹救了白韵儿一命,但他却命人折断白韵儿四肢,再刺聋她双耳,让她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是为了让白义听信他的话,认为白韵儿会那么惨都是沐凝害的,从而与与沐凝为敌!
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之前如果沐凝能识相一点,愿意让他玩弄,若她能伺候好他,说不定他还会放她一马。
步清澜冷笑着心想。
可是现在就算沐凝跪在他面前求他,也迟了!
“烧死她!烧死她!”
或许是从众心理作怪,有一个人提出凤神是被邪祟影响的,其余的人就会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于是,圣湖前的广场上,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叫嚣着要烧死沐凝。
恰在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被乌云遮住,雷声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