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容楚坐在桌旁,怒气冲冲地往嘴里灌水。
沐凝见溥公公就站在门口,于是出声唤道,“溥公公,你和王爷一起进宫的,你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回禀王妃。”溥公公看容楚一眼,见他并没有叱责他的意思,这才说道,“皇上说,今天他中了迷,药,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沐凝闻听此话,顿时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脸色也沉了下去,“还真是够无耻的!”
“玉妃自称是受了柔妃的蛊惑,才做出对不起王妃的事,已经悬梁!”溥公公接着道。
“死了还是没死?”沐凝挑眉,嘲讽问道。
“呃,被人救下,自然没死!”溥公公面色平静道。
“那死的是柔妃?”沐凝眸光一闪,再次问道。
“是!王妃英明!”溥公公眼底露出赞赏。
“呵!”沐凝忍不住冷笑,她对于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她早就有心理准备。
因为她很清楚,凤琦儿本就不是个没脑子的。
相反,比起凤静儿的愚笨莽撞,凤琦儿却是思维缜密,可以说是步步为营。
尤其是上一次她大难不死,又被神秘人救走之后,整个人更是脱胎换骨,心机极深。
想必在做这件事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退路!
还有她背后那人,也不容小觑。
“一群废物,别以为找个替死鬼,本王就会就此罢休!那个贱人必须死!”容楚也在此刻冷道。
“王爷,要不然,奴才派杀手去杀了玉妃?”溥公公建议道。
“最好不要!”容楚还没说话,沐凝却先提出反对了。
容楚和溥公公都扭头看她,沐凝道,“柔妃已死,老皇帝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柔妃身上,就算我再怎么说,现在也已经是死无对证!”
顿了顿,沐凝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件事肯定早已被宣扬出去,老皇帝与玉妃定然将他们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如果现在玉妃也莫名身亡,肯定会有人怀疑到王爷身上。”
“那又如何?”容楚冷了眼眸,桀骜地一挑剑眉,凤眸里闪过阴鸷,“本王这些年被怀疑的还少吗?”
“王爷,奴才觉得王妃说的对!”
溥公公在一旁听着沐凝的分析,他心里暗暗点头。
只见他皱眉想了想,忽然躬身道,“皇上对您一直很忌惮,如今王爷手握兵权政权,已经很让人眼红,这朝中想扳倒王爷的不在少数。曹太后那边一直都在暗中搞鬼,这一次冀州之祸就是他们搞出来的。如果再传出对王爷不利的消息,恐怕……”
溥公公此话一出,沐凝立即看向容楚。
其实溥公公所说的,也正是她担心的。
与容楚相处越久,她就越能发现他光鲜表面下的步步惊心。
她相信他的能力,但她也明白即使他再强大,也无法与一国相抗衡。
虽然如今大乾的军政都掌握在他手中,但老皇帝毕竟是君,如果容楚胆敢对老皇帝做什么,那就是大逆不道,是谋反。
这在古代可是相当严重的罪名!
溥公公见容楚不说话,他故意装着看不见容楚那冰冷如刀的眼神,又咬牙继续说道,“当初王爷摄政时就说过,皇帝与太后绝不是放心才要将政权交到王爷手里,他们只是想捧杀王爷,先捧您上最高的位子,然后出其不意让您狠狠摔下……”
“够了,给本王闭嘴!”容楚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变得阴沉似水。
只见他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薄唇抿起,凤眸里暗沉一片。
溥公公连忙跪倒在地。
“溥公公,你先退下吧!”沐凝看了眼容楚,她淡声道。
溥公公抬眸看容楚,见他只是坐在那,并没有反对,他连忙起身出去。
其实溥公公不顾容楚杀人的眼神执意觐言,刚刚的话他确实是故意说给沐凝听的。
王爷的性子太刚强,他肩上背负的沉重又太多,而他又一直是不善于表达,只一个人默默承受。
溥公公真的担心有朝一日,王爷会被那重重的重担压垮。
到如今王爷好不容易有了他愿意珍视的人。
所以溥公公才希望这位非常特别的王妃能够与王爷一起携手并肩,替王爷分担那些不可为外人道来的痛苦。
当屋里只剩下容楚与沐凝两人,她歪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老妖怪,你这是恼羞成怒?”
容楚斜沐凝一眼,不吭声。
他何止是恼羞成怒,他简直是气得要死。
小溥子那王八蛋,竟然在笨鸟面前拆他的台,这让他以后在笨鸟面前还怎么混?
“这些事你迟早都要告诉我,而且就算溥公公今天不说,我这么聪明,也能猜得到!”沐凝得意说道。
“然后呢?现在你知道我身边危险重重,可能保护不到你,你是不是准备卷包袱跑路了?”容楚冷着脸问道。
“咦?你连这个都知道?”沐凝不怕死地眨眨眼,一副你完全猜对了的模样。
她还作势掀被子要下床,鞋子都不穿,直接踩着地上厚厚的毯子跑到柜子旁,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掏她的宝石东珠。
完全就是马上就要卷包袱逃跑的样子。
容楚这下不但脸都黑了,凤眸里都沉了滔天,怒火,他吼,“笨鸟!”
声音未落,他随即长身而起,一瞬就到了沐凝身后,伸手就要去拉她胳膊,“你给我过来!”
“就不过去!”沐凝蹲在柜子前,往外掏东西,一边躲闪着容楚大手。
“你敢跑,我打断你两条腿!”容楚气的脸都绿了。
“那你打啊!”沐凝仍然低着头,不理他。
而且她现在缩在柜子和床的夹缝里,容楚太高大,进不去。
“你,你就这么想离开本王?”容楚彻底怒了。
“刚刚明明就是你说你身边危险,让我卷包袱走人的!”沐凝斜了容楚一眼,忿忿道。
“本王那是问你!”容楚捏紧了手指,居高临下怒视躲着他的娇小少女。
“是吗?我以为你是命令我!”沐凝弯了眼角,嘻嘻一笑。
容楚见她笑,心头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许,他伸手,也放柔了声音,“出来!”
“不!”沐凝却依然摇头,她猛地沉了脸色,眼睛都沉冷了几分,“你都不信我,我觉得我还是走了的好!”
“我什么时候不信你了?”容楚郁闷道。
“你心里清楚!”沐凝收回眼神,又开始翻东西。
她真是快要受不了了,从来不都是女人容易在恋爱中患得患失吗?
可是自从她和容楚关系破冰,这只在人前嚣张地不可一世的大妖孽就总是用尽各种手段,或是旁敲侧击,或是直接了断逼她答应永远不离开他。
像今天这样阴阳怪气的暗示也不是第一次了。
沐凝都不知道这只剥人皮时,眼都不眨一下的妖孽怎么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你——”容楚俊脸立即就有些僵硬,他双手都在身侧紧握成拳。
他是何等的骄傲,从来都不会为任何人低头,除了他眼前的少女!
其实他会一直问她,也确实是因为他对她感情的归属不确定。
她虽然在他身边,但他却总有一种抓不住她的飘忽感觉。
就好像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她一般。
这种感觉,也只有在他们结为一体的时候才能稍稍淡去。
所以他很想要个孩子。
因为孩子是她血脉的延续,有了孩子,至少她会有所牵绊。
“我什么呀?”沐凝并没注意到容楚神色的变化。
“喏,这个送给你!”沐凝将柜子里的东西都翻了一遍,终于在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容楚伸手接住沐凝扔来的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绣有并蒂莲的帕子。
他不由颦眉,狐疑问道,“定情信物?”
“仔细看清楚上面有什么!”沐凝白了容楚一眼,接着三两下将被她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整理好。
容楚见沐凝起身,连忙一把扣住她,好像生怕她会跑掉。
他随即又低头就着灯光看去,这才发现那两朵并蒂莲的花瓣心蕊处鲜红欲滴,好像是鲜血染成。
而且这帕子上还泛着他熟悉的香味。
“你的血?”容楚抬眸看沐凝。
他还是有些莫名其妙,笨鸟倒腾那么久,难道就是给他一块用她的血染红的帕子?
沐凝气的捂脸,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不是帕子,是从床单上剪下来的!”
“床单?”容楚挑挑眉,突然福至心灵,一霎就反应了过来。
“阿凝,这是你的落红?”容楚惊喜道。
“你说呢?”沐凝恨得直磨牙,此时她连脖子都红透了,清丽大眼里也闪着暴躁。
她会拿这个落红帕子给容楚,就是想告诉他,她的完璧之身都给他了,她不是个滥情的女人,既然要求他承诺一生一世,她自然也会做到。
当然,除非有不可抗拒的因素!
不过这话沐凝肯定是不会跟容楚说的。
此刻,她看着容楚捧着那帕子如获至宝的模样,沐凝简直无语。
看来中国无论哪朝哪代,男人都有这种情节,仿佛得到一个女子的完璧之身才是真正占有了她的一切。
“看好了就还给我!”沐凝伸手去夺那帕子,容楚却是手一缩,将帕子塞进了袖子里。
他搂住沐凝纤腰,刚刚还阴沉如水的俊脸一瞬云开雾散。
此刻只见他眉目含笑,黑眸潋滟,衬得那张俊颜更是妖孽。
“笨鸟,你这是在告诉我,你的第一次给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容楚笑吟吟问道。
沐凝下意识就想回他一句你想多了。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她这么说了,那么容楚这货说不定又要纠结惆怅,到时候还是得来烦她。
于是沐凝也只好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挣开容楚大手,扭头走开。
容楚此时心情大好,他也不介意沐凝之前的话了,几步跟上去,一把抱起沐凝,就往床边走去。
沐凝见他又要欲行不轨,她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推他,“不行!我受不住了!”
容楚亲她,一边诱哄,“就一次!”
“说不行就是不行!”沐凝却很坚决,她根本就不信容楚的话。
眼珠子一转,沐凝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冀州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容楚没捞到便宜,不由有些悻悻然,他脑袋枕在双手上,冷冷勾唇道,“不过杀了一群替罪羊,真正的主谋还在慈宁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