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傲天说她水性杨花确实是说对了。
从一开始她就对简牧尘动了心,后来嫁给容楚后,她的心又渐渐沦落。
她无法否认,她的确是在矛盾中同时享受着两个同样出类拔萃男人对她的宠爱。
如果她真的冰清玉洁,她就不该在嫁给容楚后,还放任简牧尘亲吻她,玩弄她。
她分明就是同时喜欢上了他们两个!
所以她才会在猜到真相时接受不了。
因为那样的话就代表着她的不贞!
同时也让她觉得她所承受的一切苦痛与纠结都是容楚所赋予她的。
所以她恨他。
如果他能早一点告诉她真相,她就不会那么痛苦,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的痛苦!
可是,即使已经猜到了真相,但她却没有勇气质问他,揭露他。
因为她知道,一旦所有的真相被揭露,她肯定无法再待下去了,她仅剩的那点可悲的自尊已经不允许她再那么做。
但是,她舍不得离开他。
所以,她才会宁愿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待在他身边。
享受着那最后的一点温存。
然而,所有的一切假象与伪装却都在今晚被打破。
她真的好恨,恨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候说出真相,这样的话让她连最后的自欺欺人也无法假装下去了。
她不能原谅他的欺骗,更无法原谅她自己的下贱。
“你,你这只笨鸟,乱说什么,什么没脸待下去!错在我,不在你!”
容楚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沐凝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又急又怒,哑着嗓子喝道,“快给我解药!”
“我要走了!”沐凝却只是摇着头,她不舍地抚着容楚沉黑的俊脸,眼泪簌簌如雨。
“不要去找我,因为,就算你找到我,也许那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不是现在的你!?”容楚闻言,只觉心头陡地一跳。
他已经快要抵挡不住药效,神智即将被黑暗吞没,目光渐渐涣散,可是他却仍然强行支撑着,目眦欲裂怒瞪着沐凝。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并不属于这里。”
沐凝起身,她穿好衣服后,又坐回床边看着容楚,面上神情哀恸,“我来自另一个时空,这具身体……其实并不是我的。”
她一瞬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容楚的眼睛,低声道,“我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魂魄而已。”
容楚唇角都被咬出血来,他眼眶几欲崩裂,厉声斥道,“你以为我会信这种鬼话?”
沐凝俯身,吻去他嘴角的血,苦笑道,“你会信的!”
灯火下,容楚只觉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就快要看不清眼前少女的模样。
他眼中几乎快要滴血。
“她就快要醒了,这是她的身体,我不能不让,可是我好怕你会爱上她,所以我必须得走!”沐凝像是呓语一般,眼泪落在容楚脸颊,她承认她好自私。
她自己心灵上不贞,同时对两个男人动情,即使如今知道他们其实是一个人,她也并没有真的做出有违人伦的事,可是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脏!
可是,这样的她却还是不希望容楚会爱上别人,即使是和她同一具身体的另一个灵魂。
她真的好怕!
“我爱你!”沐凝再次亲了亲容楚,这是诀别的一吻。
然而刚说完这三个字,她就感觉到心脏上仿佛被淬了毒液的寒针扎透,痛的她闷哼一声。
“算了,还是,忘了我吧……”沐凝捂着心口,脸色一霎惨白如纸,她猛然起身,想要离开。
“休想!”容楚陡然伸手,拼着最后的力气,他一把握住沐凝手腕,凤眸里赤红一片,“我,不准!”
“你不明白,我,我再待下去,会害了你!”
沐凝摇头,疾声道,“你明知道你义父不安好心,他送我来你身边,就是要害你!”
“我不管,我只要你!”容楚死命捏紧了沐凝手腕,然而,此时的他已然被药效控制,他的眼神终于涣散。
沐凝想要掰开容楚大手,可是任凭她使尽了力气,却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虽然容楚还睁着眼睛,但他这时已经陷入昏迷中,然而他的手却仍然像铁钳一般紧紧钳制着她。
沐凝不由有些发怔。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不想再离开了,就这么留下来,和他一起面对一切。
可是,只要她一想起体内的苍炎神珠,以及另一道不安的灵魂,她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就算留下来,也可能已经不是她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当容楚面对另一个沐凝时会发生什么。
但是如果她离开,或许她还能找到留下的契机。
“你弄疼我了。”沐凝抬眸,温柔地伏在容楚耳畔,轻声道。
果然,即使容楚是在昏迷之中,当他听到沐凝这一声娇软的撒娇后,僵硬的手臂似乎是挣扎了下,最后还是缓缓放松。
沐凝的眼圈又湿了,她连忙起身朝外走去。
到了门前,沐凝还是忍不住回眸,深深看了一眼。
床边的幔帐放了下来,容楚的脸隐在纱帐后,他的眼睛似乎始终执拗地追随着少女。
沐凝湿润的大眼里盈满了不舍。
沐凝在刚回来时就已经让青雪准备好马车和衣物银两,她早已决定要离开。
只是因为心中那丝不舍,她才会一再逗留。
秦五与洛四都坐在赶车的木辕上,青雪陪沐凝一起坐在车厢里。
沐凝神情还是有些木木的。
她之前曾经让洛四与秦五回飞凤楼,但这两人却都不愿意,执意跟着她。
而且他们两人似乎看出沐凝的担心,承诺他们绝对不会暗中与教主联系。
沐凝此时心绪杂乱,她知道即使秦五他们不通知飞凤楼,凭容楚的能力,也能找到她。
可是即使如此,她也必须得走,大不了在路上多变换几次路线吧。
“小姐,你没事吧?”青雪见沐凝眼圈红肿,显然是哭过的模样,不由很是担心。
“青雪,如果,你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后来又发现他们其实是一个人,你会怎么做?”沐凝突然开口问道。
“小姐……”青雪闻言,眼神闪了闪,她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如果他们都没有伤害过我,而是因为有苦衷,我会原谅他们!”
“你就不在乎曾经有过的欺骗?”沐凝眸子幽深,凝视青雪。
“在乎!”青雪咬牙,“所以我会惩罚他,总要解了心里的气再说!不能轻易便宜他!”
沐凝点点头,垂落眼眸没有再说什么。
半晌,她靠在车壁上,又幽幽问道,“一直以为自己爱上的是两个人,还和他们都发生了关系,你不觉得这样的女人很贱吗?”
“怎么会呢?”青雪连忙摇头,疾声道,“那也要分情况的!小姐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而且要怪,就怪主人,明明是他做的太过分——”
青雪突然捂住了嘴。
“你也看出来了,对不对?”沐凝一点都没有惊讶,青雪是近身服侍她的人,又从来都比她细心,她肯定早就发现了端倪。
“小姐,我也是从上元山回来后才发现的,主人隐藏的太深,若不是他胳膊受伤,我也不会察觉到。”青雪低头,她面上带着一丝无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被瞒了那么久,和他们两个同床共枕,竟然一点都没发现。”沐凝幽幽叹了一声。
只要一想起自己被耍得团团转,她心里就一阵气闷。
“小姐,您真的不该这么想,王爷肯定是用了隐藏气息的东西,他要是那么容易被发觉,又怎么能让雪龙教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壮大呢!”
青雪在得知容楚与简牧尘其实是一个人后,她心里其实也是怨怪他竟然这么骗小姐的。
但面上,她却还是要为他说话的。
毕竟简牧尘是她的主人,即使他再错,也轮不到她来指责。
沐凝没有再说话,她就这么靠着车厢,怔忪看着马车车窗外漆黑的夜色。
到了城门前,洛四拿出沐凝从容楚身上摸来的令牌,很顺利地就出了城。
沐凝不敢耽搁,她怕容楚清醒后会追上来,于是她让秦五沿途变了几次方向,跑出几百里,这才朝着西南方向疾奔而去。
却说容楚在被沐凝突来的温柔迷晕头后,激动地以为她是原谅他了。
于是他提枪上马,刚战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全身发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方才知道刚刚他那只笨鸟故作的温柔竟然只是一个为了迷惑他的美人计。
他当即又怒又恨,偏偏那药效极强,让他全身都动弹不得。
随即他便被那只笨鸟的愚蠢气的差点咬舌。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觉得没脸再待下去?
明明是他骗了她!
以她的性格,在知道简牧尘也是他后,她不是应该大骂他一顿,甚或是打他来出气的吗?
她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哭哭啼啼的,还骗他说她是借尸还魂的?
该死!
即使是处于昏迷中,容楚也是牙关紧咬,双手成拳,全身肌肉都紧绷着。
他发誓,待他清醒过来,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那只笨鸟追回来。
到时候,他一定要狠狠地惩罚她!
容楚几乎是咬牙切齿,这笨鸟实在可恶,竟然做到一半逃跑,让他的火都没处泄!
可是当容楚想起沐凝最后跟他说的那三个字时,他一腔怒火瞬间消弭,心头倏然变得柔软。
她终于说出口了,她说,她爱他!
沐凝一行奔波了一整夜,屡次变换方向,到凌晨时方才看到前方有一座小小的镇子。
颠簸了一晚,沐凝也累了,于是一行人就去住宿。
到晌午时,青雪见沐凝起来,方才担忧道,“小姐,我们总这样漫无目的的也不是办法。”
“先走几天再说。”沐凝只是淡淡回了一句。
她能看出青雪心里还是向着简牧尘的,可是她实在是有太多的顾虑与担忧。
如果找不到答案,她就算回到他身边,也还是会出问题。
“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青雪被沐凝冰雪似的眼眸一扫之下,她不由红了脸,有些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沐凝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头沉默地吃饭。
午后,一行人再次启程,不过这一次沐凝在秦五的建议下也同意了朝南方行去。
如今天气渐冷,北方风沙大,天气寒冷,但南方却仍然是温暖的,风景也要优美的多。
后来沐凝也就当是在散心,一路走一路游玩,她亦是随着兴趣变换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