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并没有盼来尹贵佑一月之后来省城一块赏雪,省公安厅在全省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冬春严打行动。基层公安历来乃行动中的前锋,身为宁新县公安局副局长的严贵佑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以致给颜玉的电话都越来越少了。有时候颜玉主动打过去,说不到几分钟就有人找尹贵佑汇报工作或有出警行动等着他,尹贵佑曾在电话里半开玩笑地说他比国家主席都要忙,待遇却远不及国家主席身边的一个普通警卫员。好在颜玉能够理解他。
都说人间的爱情并不长久,唯有思念才是永恒,时日一久,颜玉竟能找到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有时候很美妙,但更多时候令人苦涩而沉重。有时夜深人静猛可醒来,对尹贵佑的思念春草般疯长。
颜玉不只是简单地想着尹贵佑,还得想着他们的事情怎样才能让父母改弦易辙。方勇的死使父母对警察这一职业有了深刻的成见,短时间她是难以让他们接受尹贵佑的。当初尹贵佑被派去宁新,她想这样也好,把她们的关系暂且摆一摆,然后找机会说服父母。让颜玉纳闷的是,父母有默契似地,没有在她跟前再提过尹贵佑,好像知道尹贵佑已去了千里之外的宁新,不再对他们的女儿构成潜在“威胁”。
有时候颜玉也会把尹贵佑的调离与父母联系起来,但很快又会否定这种想法,父母无职无权,并不是那种背后耍手段的人。特别是父亲,文人惯有的清高更不会为这种事情拉下面皮求人。
颜玉越来越感到,要让父母接受尹贵佑实在是件十分困难的事。这种感觉的次数一多,颜玉就深切地感到爱一个人有时候是件很累人的事。依稀记得有位诗人说过,当你爱一个人爱到心里去了的时候,你的心便会有累的感觉。颜玉似乎觉得不全是这回事,她的累更多时候是来自父母的阻力。颜玉不得不感叹,在一个人一生的所有行为中,他的婚姻与别人最无关;但在我们一生的所有行为中,它偏偏受到最多的干涉。
颜玉似乎适应了尹贵佑不在身边的恋情生活,以及三天一个半的电话日子,偶然也同倪之乎在电话里扯扯。好几次她都想把自个与尹贵佑的恋情说知与倪之乎,找他讨个办法,但都忍住了。她总觉得这是自个感情上的事,不便让外人知道。尹贵佑知道了,也不会赞成她这么做。倪之乎电话约过她几次,她只同他喝了回茶。倪之乎说他的小说快完稿了,好几家出版社和出版商都有同他合作的意向。倪之乎说他以前出版的作品现在看来实在是一堆垃圾。颜玉玩笑说你这部作品肯定能获矛盾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