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太阳被一点点地遮住，放眼放去尽是一片黑压压的虫海的时候——
是你，你会如何?
当太阳最后一丝光芒与苏晓打开窗户同步隐去。
整个空间就陷入了封闭式的黑暗之中。
虫海里，十多只猩红的巨眼蓦地睁开。
什么样的眼神最可怕?
不是杀意，不是戏谑，而是——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的情感存在。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苏晓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中埋伏了!众弟子听令——结阵!”窗外传来几声低喝。
窗外的仙人们在几位领队的带领下，纷纷祭起法器，只数息，便形成了一个大阵。
黑白阴阳鱼——这是，太极?
咻!咻!
几乎是在修士们结阵的同时，那十数只被虫子紧紧包围住的猩红眼睛就放射出一道道鲜红的光线，直冲楼船而来。
“不好，快躲开!”程卓猛地一拉窗口的苏晓。
苏晓被他拉了个踉跄。
轰!
就在苏晓避开窗口的下一刻，一道红色的光线便穿透了楼船的防御大阵，刚好擦着苏晓的窗户而过，击中在了楼船某处。
然而这红色光线的恐怖远远不止能屏蔽通讯、穿透大阵——腐蚀!
看着仅仅只是被擦过的窗户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咕噜。
苏晓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这里太危险，走。”程卓一把拉起苏晓，便冲出房间。
（对了……阿四!）
被程卓拽出来的苏晓想起了丑阿四，赶忙问道：“程师兄，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大周女将呢?”
“她?放心，她在音宗大长老那里看看能不能联系到清水郡守将，我们去我师父那。”
“好。”
程卓便带着苏晓往楼船顶层冲去。
“对了，师兄，这红眼究竟是什么怪物?”
“这是幻魔之眼，是外域邪魔中数量最为稀少，能力也最为难缠的魔物。”程卓恨恨地咬了咬牙道：“它们繁衍能力很低，全族总共只有几百只，没想到为拦截我们就动用了几十只，看样子，这次外域邪魔是真的要动真格的了。”
说话间，程卓与苏晓来至顶层。
程卓敲门而入，苏晓紧随其后。
房内一道光芒闪过，苏晓看着眼前的透明的景象，嘴巴微微长大。
原来，楼船顶层这房间上方竟是全透明，虫海、结阵而战的修士、幻魔之眼无不清晰可见。
“见过霓裳阁、音宗、丹宗前辈，徒儿见过师父。”
直到程卓一连打了几个招呼，苏晓方才回过神，亦有学有样道。
“弟子苏晓，见过三位前辈，见过师叔。”
众人见完礼，苏晓这才发现透明屋里已有两男三女，丑阿四亦在其中。
“你好，将军。”程卓又是一拱手。
“你好。”丑阿四回礼。
“卓儿，这是怎么回事?”太乙峰主看着苏晓问程卓，显然是问苏晓的事情。
程卓简单解释了一番，便问：“师父，情况如何?”
“左长老（音宗）正在确定幻魔之眼的真实位置，至于清水郡，刚才已经联系上了。”
太乙峰主微微摇头：“情况不妙，洛川魔物在突破御魔城后，短短两天，南原、铜陵两座防守兵力薄弱的城池也被攻占，现在它们已经渡过清水，包围住了清水郡郡城足足一天，其它府的援兵还要两天才能抵达，不提眼下这魔阵，单看路程，我们最快也要半天功夫才能抵达——形势对人类很不利。”
“那现在?”
“等。”太乙峰主转过身，看着那数十只猩红色的幻魔之眼，太乙峰主淡淡道：“等左长老确定了它们真实位置后，我们便可破了这魔阵。”
被唤作左长老的音宗前辈是一位头发、胡子花白，身着白色道袍的老者，此刻他正坐在地上，眼睛微微泛蓝，同时耳朵以极快的频率在抖动。
“那弟子先去助师兄弟们一臂之力。”
“嗯。”
程卓便离开了透明房。
加入战局的不单单是程卓，还有少部分修士也正从楼船中飞出来，加入太极大阵之中。
剑气、法术、红光——太极大阵下，修士们与魔虫、幻魔之眼厮杀得难舍难分，时不时有修士被击落，但很快便被一群身着淡绿色道袍的修士救走。
他们的服饰就像这透明房中丹宗长老穿的一样。
“阿四，这魔阵很厉害么?”苏晓来到丑阿四身边，悄声问道。
“厉害，也不厉害。”丑阿四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一个幻阵。你现在所看到的那些魔虫，其实都是幻魔之眼变化出来的幻觉，但都具有和实体一般的杀伤力。真正的存在的魔物只有幻魔之眼——它们外貌就和你见到的一样。”
“那位置不是固定的么?”
“不，这只是它们想让你看到的位置。事实上，它们都是在移动的。射出来的红**光也只是幻觉，真正的轨迹在这幻阵里根本不知道在哪。”
“……这还不厉害?”
确如丑阿四所说，看着又一名修士明明用法术挡住了魔光，却仍被击中，苏晓反问道。
“对付起你我，自然是厉害。”丑阿四淡淡道：“但若是对付起上千名筑基期修士，也只能困住他们，想要吞下这么多人，八十几只幻魔之眼还不够。”
咕噜。
苏晓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
他这才知道眼前和魔物作战的修士们的水平——竟然都是筑基期的修士!
丑阿四仍是一副淡定的样子，而苏晓表面没什么，心里却被这一信息量冲击得翻起滔天巨浪。
一时间，整个透明室内鸦雀无声。
直到——
刷!
音宗长老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由灰色泥沙组成的漩涡，片刻后便变化成了透明窗外的画面。
“确定了……但它们数量太多，移动太快了。”
只见他手中泥沙幻化而成的画面里，数十只眼睛样的物体正在快速移动，单凭肉眼根本锁定住它们的轨迹。
“没事，交给我和太乙峰主吧。”
说话的是霓裳阁的女长老，她身穿类似苏晓之前碰到的邵楠一般的服饰，背着把白色大扇子。
“那就拜托穆仙子和太乙老弟了。”左长老说完，两手都出现了一个沙盘，便往穆仙子和太乙峰主手中一送。
“嗯。”
穆仙子微微颔首。她容貌淡雅，也保养得极佳，让人看不出她究竟多少岁——实际上，就算能看出，修士的年龄又怎是外表可以衡量的呢?
“你我各一半?”太乙峰主看了那沙盘一眼，问。
“不，我六你四。”
“真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要强。”太乙峰主微微无语道。
“那你何必问我?”话落，穆仙子便消失在了原地，太乙峰主苦笑一声，掐了个剑诀，身形同时隐去。
苏晓再望时，此二人已出现在了透明窗外。
一人御剑、一人握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