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程长老这一番话，黎羽也是恍然，又有些惶恐。
过了一会，见程长老双目微闭，显然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黎羽终于忍不住开口：“程长老，莫非那些个深山老林中都有大妖？那样厉害的妖物也太多了一些。”
是的，黎羽现在着实是有些惶恐的。
程长老称小木剑的主人为掌门师兄，作为掌门的师妹想必程长老修为不会太弱。或者说，程长老作为宗内长老，修为不但不弱，反而是那几个拔尖的。
可听她言下之意，遇到大妖就得绕道。一路行来，黎羽他们到底绕行了多少次？
黎羽没有特意去记，可是十次是绝对有的。如果每个大一点的山头都有大妖隐藏，想想都是不寒而栗。更不要说，还有那什么邪魔呢。
虽然程长老对它只是一笔带过，可光光听它的称呼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程长老听了黎羽的问话，此时也抬眼看来。黎羽被程长老看的一阵不自在，似乎心底所想的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好一会儿，程长老才淡淡道：“这里是边陲之地，那些大妖，邪魔之流确实多了些。”黎羽听到程长老没有否认，心下顿时一凉。
哪知程长老这时却是笑了起来：“贫道说了，这里是边陲之地，故而妖魔横行。”黎羽一怔，忽的一道亮光在心底闪过。
“长老，你是说在内陆这些妖魔很少？”黎羽满是期待的问道。
程长老颔首：“内陆的情况大为不同，那里才是修行者的圣地。那儿不仅有大型宗门镇压一方，更有三上宗统领正道，保我人族传承不断。”
说到三上宗，程长老也不由声音上扬，显然心里很是激动。
顿了顿，程长老才慨然道：“那些个妖魔与其说是在边陲之地横行，不如说是在内陆难以存活，这才跑到这儿苟延残喘！”
程长老越发语气激扬：“纵使那些妖魔来了边陲也别想肆意妄为，吾等宗门虽小，降魔卫道之心却不输大宗。”
说到这儿，程长老一指黎青萝脖子上挂的小木剑，坦然道：“掌门师兄便是三年前舍身降魔的，此物也算是他的遗物了。”
小姑娘“啊”了一声，没想到这小木剑还有如此重大的意义。
见黎青萝有些不知所措，程长老放缓了语气：“既然师兄将它留下，此物现在又在阿萝你的手里，那怎么用它都是阿萝你自己的事，不必有所顾虑。”
程长老又看向脸色复杂的黎羽，沉吟片刻，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阿羽，吾等能够同行至此也是有缘，贫道有几句话想要嘱咐与你，还望你记在心上。”
黎羽见程长老说的郑重，连忙直起身子，肃然道：“程长老清说，小子一定铭记于心！”
程长老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有说不出的坚定。
“世道艰辛，修行路上也满是崎岖。天下英才何其多也，可能走到巅峰的又有几个？有些人道心似铁也因为机遇不佳而中途陨落，可若是向道之心不坚，别说走到中途，一开始就没可能在修行路上走下去。”
黎羽心头震动，第一次，他对今后要踏上的路有了直观的认识。
黎羽明白程长老所说实在是金玉良言，当下朝她行了个大礼：“阿羽明白了，多谢程长老教诲！”
哪知程长老却是摇了摇头：“你说你明白了，贫道且问你，你为何要修行？”
黎羽想也不想，“除魔卫道”就要脱口而出，可面对程长老锐利的目光，黎羽不由一滞，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程长老见此也不以为意，少有的对黎羽缓和了颜色。
“你现在不明白那是理所当然的，贫道也是在师兄陨落后这才看清本心。知道一生所求，不过‘降魔卫道’四字。现在不明白不要紧，等你踏上了修行路，一定要好好想明白。”
黎羽默然，一时无言。程长老说的实在是太对了，黎羽想了想，发现他还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修行。
“机缘天降，自己要好好把握？”
“这当然没错，可这个理由不能陪自己走一辈子。”
“寻仙问道，以求长生？”
“可听程长老的意思，修行之路崎岖，自己能走多远？更何况走上修行路到底能不能长生，自己还不清楚呢。”
“习得无量神通，笑傲天地？”
“这更是没影子的事儿，况且现在世道艰难。即使是程长老的师兄，贵为掌教，不也一样陨落了？”
黎羽一阵胡思乱想，最后想的自己脑门都在隐隐发疼。
黎羽不由心下苦笑：“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自己还没修行呢，就想着修行有成后如何如何，还要思考‘为何修行’这么唯心的东西，实在是贻笑大方！”
“没看程长老都是才明白不久嘛，自己干嘛非得现在得出个答案？”
想到这里，黎羽心头豁然开朗，突然抬头直视程长老：“阿羽现在的确不明白为何要修行，可阿羽知道自己是想走上修行路的！”
程长老和他对视片刻，这才展颜道：“如此就好，现在这样就够了。阿羽你有一颗向道之心，这比什么都强。待日后经历的多了，打磨本心，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黎青萝在旁边早就听的头晕脑胀，明明两个人就是在说“为何修行”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儿，偏偏要绕来绕去，把小姑娘都给绕糊涂了。
小姑娘心里纳闷：自己和阿哥跟程长老去宗门不就是为了修行嘛，为啥要修行？
难道不是为了修行有成后，给村子布下阵法，让黎家村摆脱那妖树吗？明明很简单的事儿，为什么哥哥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更奇怪的是，哥哥想不明白程长老怎么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小姑娘想到这里不由挠了挠头，不过在小姑娘心里，自家阿哥肯定是比自己厉害的，程长老就更不用说了。
既然他们觉得刚刚的对话没什么问题，那肯定是自己愚钝，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