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重返大院
这年出夕夜,郎家大院张灯结彩,欢度新春佳节。三奶奶郎李氏喜笑颜开,在四男二女的簇拥下步入正堂,准备迎接全家良贱人等的祝贺。郎英士以大院家长身份,领头带领全家给三奶奶磕头。拜毕,郎英士坐到大当家位置上,接受族人的道贺,一派家和年丰的景象,全族人等喜气洋洋。
“噼噼啪啪”爆竹声中夹杂着几声枪响,人们没有在意,误认为是鞭炮质量提高,声音宏亮。
就在这时,一个护院人员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大……大当家,不……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郎英士怒斥道。
“绺子进……进村了!”
郎英士说:
“绺子,他们到别家抢掠可能,他们怎敢到我郎家大院来抢!我十几杆快枪,难道是吃素的?他们若是敢来,给我狠狠地打!”
“大当家,他们正在用巨木撞门,门快被撞破,快想办法吧!”
这时,郎英龙跑回来,报:
“大哥,不好了,第一道院已被绺子占了,快从后门逃出去吧!”
郎英士大吃一惊,马上又镇定下来:
“我郎家大院院墙高厚,又有东西炮楼坚固堡垒,他们是怎么闯进来的?”
“大哥,不要问了,先躲一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去,保护母亲,从后门逃出,到大姑黄家躲躲,这里我来应付。”
“不行,不行,你是大当家,要是落入他们之手,不堪设想。”
郎英士下了死命令:
“快扶母亲走!”
郎英龙没法,只好遵命,扶老携幼向后门奔去。郎英士从桌子抽屉里拿出短枪,准备作最后一搏。
此时此刻,他反而镇定下来,在两个护院的保护下向二道院墙走去,大声疾呼:
“给我顶住!”
十几枝快枪齐鸣,但是他们很少伤及对方,原因是院内灯火通明,院外漆黑一片,再加绺子事先化了妆,一身黑,除夕夜正是“月黑头”,绺子躲在暗处难以辩认。突然,第一道门被撞开,冲进院来,他们都是好身手,护院人员节节败退。正在郎英士组织守住第二道门的时候,几个绺子蹿房越脊,飞到郎英士身后,枪口抵住他的后背,下了他的短枪,将他生擒活捉。战斗就此止息,几个看家护院人员,被抓的被抓,逃跑的逃跑,战斗结束。
大院的新年变成了丧年,大当家郎英士被劫走。郎英龙奔向后门,已被绺子占领据,为了掩护母亲等老幼妇孺逃跑,郎英龙重伤,也被绺子掳去。第二天大院里哭声一片。
正当此时,金玉娘骑着高头大马,回到大院。跟随她的有阿苟,王五德,张四喜,和其他新召来的两个随从,一式新式短枪。进得大院,直奔正堂,到大当家位置上,正襟危坐,发号施令:
“阿苟,召集大院全部良贱,开家庭会议。”
阿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全院四十多口到齐了。金玉娘轻咳一声,目射四方说:
“我金玉娘又回来了!从今以后,大当家还是我金玉娘!有谁不服,请站出来!”
三份头人丁虽旺,郎英士,郎英龙被劫持,只剩下女流之辈。三奶奶平时耀武扬威,现在也瘪了茄子,不敢吭声。那个从省城回来与母亲团聚的郎英民,早找个地洞钻了进去,不敢出来。在省城念书的郎英虎跟在妈妈背后,大气不敢出。只有英士媳妇,是大家闺秀出身,有点见识,还有点文化。趋前一步:
“大奶奶好,侄媳这厢有礼了。”
金玉娘见英士媳妇向他施礼,也客气地说:
“英士媳妇好,起来,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解决呢?”
英士媳妇见金玉娘态度还算平和,大着胆子说:
“大奶奶,莫非昨晚的事与你有关?”
“昨晚什么事啊?”
“大院昨晚遭到绺子洗劫,英士,英龙下落不明,是不是大奶奶为了寻仇,抓了他们兄弟?”
“住口!我此次回家,正想向大当家郎英士討个公道,我怎么会劫持他,至于大院昨晚遭劫,与我今日回家绝属偶然巧合,怎么能说是我劫了他们兄弟,有何证据?”
英士媳妇知道,明明是她所为,可没有证据,却只能赔礼道歉道:
“对不起,是侄媳误会了,大奶奶此次回家意欲如何?所谓夫唱妇随,大当家郎英士不在家,尚有当家奶奶在,有话请讲。”
金玉娘平时小瞧这位侄媳妇了,本想吓唬几声,三份头的老幼妇孺,就会俯首帖耳,谁知在这里碰到了对手。
“既然侄媳妇这样说了,我问你三件事。”
“哪三件?问吧。”
“一,英伟是不是郎家一分子?家产有没有他的份?
二,英伟下落在哪里?如有三长两短,大院大当家或者说当家奶奶,要负什么责任?
三,我是明媒正娶到郎家大院作大奶奶的,家产我有份没有?
四,我是大院大当家,是谁人,依靠谁的势力篡了权!”
英士媳妇说:
“大奶奶息怒,英伟是大院一员,财产自然有份,他的下落目前不知,致于大奶奶嘛,已被大爷休了,不应再拥有家产。大当家也应自动解除职务。家不可一日无主,英士按年齿,继任大当家理所当然。”
“好,就算我已被大爷休了,不应分得财产,也不应再作大当家。英伟财产今日必须討回,英伟被你们陷害,藏在什么地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请侄媳妇,也就是大当家奶奶给于答复。”
“大奶奶,英伟财产自然可分一份,这个没有问题,他的下落尚不得而知,英士,英龙被劫持,我上哪里找他的下落。”
“好,既然当家奶奶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将在这里住下去,直到找到英伟,分得他应得的财产为止。在没有得到满意答复以前,我决不离去。当家奶奶,你看我的要求不过份吧!”
英士媳妇理屈词穷,站到一边去了。
“报,大爷到了。”
众人闪目观瞧,一辆黑色小轿车驶进大院。车里下来一位老者,手提文明棍,头戴黑尼子礼帽,缓缓走进厅堂。在金玉娘身旁一张椅子上落坐。轻咳一声说:
“现在大院当家人是谁啊?”
三奶奶见是大爷回来了,忙上前施礼:
“大哥在上,受弟媳一拜。”
“不用了,是你主事吗?”
“不是,大哥,是英士主事。”
“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英士媳妇说:
“他,他被绺子劫持了。”
“哪家绺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嚣张!”
“大爷,不知是哪股绺子,侄媳正在托人打问。”
“啊!这一回他可要受苦了,不过是罪有应得。”
“英士媳妇,你是当家奶奶,我回家修养期间,把我‘囚禁’在偏院,限制我的自由,不让我乱说乱动,是你的主意吧?”
“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限制我外出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那是怕你受到伤害,不是限制你的自由。”
“巧言令色,那我年老体衰,胃口不好,又没有牙,给我吃窝窝头,吃生菜,是不是你的主意?”
英士媳妇语塞。
“好了,不要狡辩了,你们丧心病狂,虐待老人,天礼有报,好好想想吧!我现在宣布:我与金玉娘复婚,大院由金玉娘当家,主理家政。阿苟总管事物。有哪个不服?”
停了一会儿,他继续说:
“护院队长由王五德担任,张四喜为副。以往护院人员一律遣散,马上交割。如有谁不服,家法从事。”
众人诺诺连声而退。
三奶奶迟迟未动,恳请说:
“大哥,英士,英龙被劫之事怎办?”
“这事不用你操心了,我会找人赎回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