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百零二
“外面怎么闹哄哄的？”田旅长见肖智从外面进来，劈头就问。他已经暂时放弃了对双凤山的围剿。
“旅长，是学生在游行。”肖智回答道。
“学生游行？是不是又在抗议打内战？”田旅长下意识地。
“不完全是。好象是保密局又杀了不少学生。”肖智说。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又杀了不少学生？保密局也真是，完不成任务就拿学生凑数！”田旅长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他话未说完，电话就响了。电话是保密局打来的。只听到他对着电话连连说是，放下电话后，神色和肖智一样凝重。
“旅长——”肖智刚想说什么，被田旅长挥手制止住了。
“你马上集合特务连。”田旅长若有所思地。
“旅长，集合特务连做什么？你可不能——”肖智的心悬到嗓子根上，话到嘴角又咽了回去。
“别问这么多，执行命令就是。”田旅长瞪了肖智一眼，有些生气。
“旅长，你不把话说清楚，这个命令恕属下不能执行！”肖智固执地，他坐到田旅长对面的椅子上。
“你——肖智，你想抗命不是？”田旅长气咻咻地，他指着肖智的鼻子。
“旅长，这不是抗命。我们是军人，军人在战场上和对手兵戎相见，那没得说。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学生！我们这样做，百年后有何颜面面对自己的先祖？”肖智站起身，有些激动。
“你还知道自己是军人！我问你，军人的第一要务是什么？那就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田旅长不甘示弱。
“旅长，我想问问，这个命令是哪个混蛋王八蛋下的？”肖智愤愤地。
“肖智，反了你！我问你，你究竟是不是那边的人？”田旅长冷不丁地。
“旅长，我是哪边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是中国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又是保密局那帮王八蛋下的命令！旅长，保密局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肖智愤愤不平。
“肖智，连向军长都不愿意招惹保密局，你是不是不要命了？”田旅长紧张地瞅了一眼外面，喝斥道。
“怕什么？大不了一死，人一辈子，横竖都是一死，早死和晚死又有什么区别！”肖智无所谓地。
田旅长刚想说什么，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向军长亲自打来的，命令他立即平息事端。放下电话后，田旅长不敢怠慢，拿着枪就出去了。肖智紧紧跟在后面，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袖手旁观。
一阵口哨后，特务连很快集合，很快支好了障碍物，架好了机枪。但游行的队伍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仍在继续往前走。田旅长拿过话筒，他走到前面。
“同学们！”田旅长大声喊道。
游行的人群终于停下来。田旅长怕后面的人看不见自己，干脆站在一条木凳上面。
“同学们，你们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们放心，这件事政府正在调查，会给你们一个答复的！”田旅长大声说。
“不行！我们要他们立即释放所有在押学生！”人群中不知谁先嚷嚷。
他的话立即引起共鸣，一时间嚷声一片。队伍又往前走。田旅长命令机枪手作好准备。肖智见状忙拦在前面。他忽又转过身面向学生。
“同学们，你们一定要冷静。田旅长说得对，政府现在正在调查，你们不能再作无谓的牺牲。将来，祖国还等着你们去建设呢。”肖智大声嚷嚷。
“你是谁？我们能相信你吗？”有人提出质疑。
“我是二团团长肖智！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你们看，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现在机枪都架好了，你们要是 再往前走——同学们，你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肖智声嘶力竭地，喉咙都快喊痒了。
人群开始躁动。
“哆嗦什么，开枪！”田旅长有些失去耐心。
“谁敢！”肖智猛地转过身，他额头上青筋直冒，样子有些吓人，“你们谁要开枪，得先把我打死！”他大声地。
机枪手瞅了一眼田旅长，发现他已经离开了。肖智复又转过身，他的脸上已经有了泪水。有同学看见了，开始主动撤离。做完这一切，肖智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他一步一拐地回到田旅长的办公室。
田旅长眯缝着眼正在抽烟，看样子他正在想事情。肖智喝了一口水，他明白田旅长要问自己什么，起身掩上门。田旅长把手中的烟抽完后，静静地望着肖智，一言不发。肖智也不开口，俩人就这样对视着。
“说吧，都什么时候的事？”许久，田旅长缓缓地。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就是了。”肖智坦诚地。他觉得现在没必要再隐瞒了。
“我就是说你这个人不大对劲，可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原来如此。这么说，咱们这支队伍里，有不少是你们的同志？”
“是的。旅长，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你可以马上通知保密局。”
“这就是你对我的理解？”
“当然不是。我是希望旅长能够尽早站到人民这边来。现在全国的形势你又不是不知道？俗话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蒋家王朝的覆灭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校长栽培我这么多年……”
“我知道旅长是黄埔生，对校长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可这只是小我！我们国家八年抗战，现在又打了三年多内战，老百姓真的再也伤不起。旅长，用佛家的话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现在不少中将少将都站到人民的阵营中来，我们真的不能再等！”
“可我和你们打了这么多年……”
“只要你弃暗投明，过去的事，我党是不会追究和计较的。再说，在抗战时期，你的立场一直很坚定，和我党的合作也很愉快，这些，我们都是牢记在心的。”
“这件事，你让我好好想想。”
“旅长，一定要尽快。保密局那帮人早就对我们虎视眈眈，如果他们警觉了，事情就不好办了。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你的意思是要先把保密局那个？”
“旅长，尚可法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下定决心，其他的事交给属下来办。”
“容我再想想。”
肖智见田旅长太疲倦，起身告辞了。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太急，得瞅准火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