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九十九
当田旅长得知一团冒进的时候，一边派传令兵命令他回到原地，一边又亲自给他打了三次电话。但一团长已经被眼前的大好形势冲昏头脑，他不屑地挂掉电话，对身边的副团长说了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命令部队继续前进。要知道对手的战斗力太差了，还没打几下就溜了。照这样的进度，最迟明天中午，自己就可以将王团部一举歼灭。副团长把一团长拉到一边。
“团座，旅长已是第三次给咱们打电话了，俗话说事不过三，违抗军令是要被军法惩处的！”副团长提醒道。他有些后怕，要知道抗命是要被枪毙的。
“怕啥？到时，我要是把他们全剿灭了，旅长还有什么话说？再说，上面不是还有师长军长吗？老弟，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不会有什么事的！要是错过了战机，那才是太可惜了。”一团长信心十足地。他不再理会副团长，命令部队立即开拔。
副团长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就这样，没多大功夫，一团就到了万花岭跟前。周遭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副团长下意识地抬起头，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远远望去，万花岭就像一把笔直的剪刀，两边的刀口正好合在一起。到处怪石林立，风一吹吹，阴森森的。更要命的是，万花岭下只有一条独路，仅容两个人通过。看来，车子是决计过去不了的，一团长骂了声娘，和副团长分别骑上勤务兵牵过来的马。恰在此时，突然杀声震天，两边山上滚下无数的石头。一团长的马受了惊，拼命地往前跑。没跑几步就被滚下的巨石砸中，人和马都血肉模糊。见领头的死了，一团更是乱成一团糟。副团长忙带领人往回撤退。但回头一看，不知从哪里钻出无数的兵。他杀红了眼，等到好不容易钻出包围圈时，他发现跟随在身后的不足一连人。他不敢逗留，带着残兵败将垂头丧气地回到旅部。田旅长见了，气炸了肺，命令把副团长拖出去枪毙了。副团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旅长，我是阻挡了的呀！可团座贪功，说什么也不听。我，我也没办法……”副团长痛哭流涕地。
“没办法？你知不知道，我亲自给你们打了三次电话！又派传令兵通知你们回来，可你们就是不听，非要一意孤行！这下可好，全军覆灭！我怎么向师长交待？你们，你们打乱了我的全部部署！你们——”田旅长气得说不下去话，瘫软在椅子上。他再次挥了挥手。
副团长挣脱拽他的手，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旅长，我真的尽力了呀！看在我为党国忠心耿耿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他乞求道。
“饶了你？一团是我的精锐呀！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你们！一千多号人，说没就没了……”田旅长难过地，眼泪都快流出来。
正巧在此时，肖智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眼前的情形，他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他递给田旅长一支烟，又为其燃上火。
“旅长，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处理都于事无补。我刚才问了一下其他人，副团长确实已经尽了力。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看还是让他戴罪立功吧。”肖智劝慰道，暗地里又朝副团长眨了一下眼。
副团长会意，立即上前两步给田旅长磕头，感谢他的不杀之恩。田旅长挥挥手，“一团从即日起改为旅直属连，你就改任连长吧。”他有些疲惫地。他说他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肖智便随副团长一起离去。
在拐角的地方，副团长一把拽住肖智的手，他要跪下，但被肖智拉住。
“肖团长，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以前多有冒犯，还望肖团长不要往心里去。”副团长感激涕零地。
“任团长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兄弟，这点小事不足挂齿。”肖智淡淡地。
“肖团长的大恩，任某一辈子记得！这辈子要是还不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还。以后，肖团长要是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吱一声，任某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副团长抱拳承诺道。他转身离去。
肖智站在原地望着副团长的背影呆了一小会儿，脸上不经意地漾起一丝笑意。他也转过身。他已经接到上级的指示，要尽量做田旅长的策反工作。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握时机。还有就是尽可能拉拢底下的，尤其是营连军官。现在，三团长和警察局吴局长已经成了他的好朋友。这会儿，吴局长正在家等着他呢。肖智谁都没带，一个人开着吉普车来到警察局，守门的警察认得他，忙给他打开门。
肖智进去后，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识趣地离去了。吴局长家的老妈子倒了一杯茶后掩上门也走了。肖智环顾了一眼四周。
“嫂子呢？”肖智顺口问道。
“她呀，又不知疯哪去了？你看，不怕老弟笑话，咱这哪像一个家！”吴局长叹了口气，愁眉不展。
“你是说——”肖智欲言又止。
“当然是屋头的母老虎呀！至于后头娶的那个就更不用提了，我都好几天没看见她的人影！”吴局长抱怨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递给肖智一支烟。
“这世道，不容易呀！尤其是我们男人！”肖智接过烟燃上，理解地。
“还是老弟看得准。”
“对了，吴局长近段时间还好吧？”
“好什么好！保密局天天都在抓人，我这都快成了他们的收容站了！”
“本来不该背地里说党国的坏话，但现在的时局真的不好呀！”
“老弟心中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也给当哥的指条明路。”
“看来吴局长已经有所准备，小弟倒先听听当哥的是咋想的。”
“你呀你！现在都啥时候了，跟哥还不敞开心扉？”
“我是真不知道何去何从！委员长原来说最多三个月可平定天下，现在都快三年了，又说什么划江而治。吴局长，你真的得给小弟拿拿主意。要不然我也不会到你这取真经了。”
“你真的想听听？”
“真佛面前决不敢烧假香。”
“我认为汤总司令的百万大军是绝对守不住长江的。所以，老弟，你我都得早作打算。”
“委员长不是说美国人正帮我们训练军队吗？也许，时局会很快扭转。”
“我说老弟，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算了算了，一会儿我还有个会呢。我们今天的谈话我可不想有第三人知道。”
“你当我真糊涂呀！”
肖智这么一说，俩个人都笑了。肖智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又想起什么，犹豫片刻后，他回头说了句。吴局长听了后，整个人一下子都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