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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七十七
龙少阳闯进尚可法办公室的时候，尚可法正和一个穿和服的男人密谈，由于是背对着，他看不清男人的脸。尚可法见有人进来，连忙噤声不语，他见是龙少阳，脸一下黑下来。
“你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敲门？一点规矩都没有！”尚可法训斥道。
“我，我——”龙少阳一时语塞，倒把正事给忘了。
“出去！你没看见我们现在正有事吗？”尚可法冷冷地。他挥了挥手。
龙少阳正欲转身，穿和服的男人端茶的时候不经意地回了一下头，这一下，龙少阳看清楚了。
“小林大佐！”龙少阳脱口而出。
龙少阳这么一喊，穿和服的男人只好站起身，他朝龙少阳欠欠身：“龙君，久违了。”他的态度十分谦恭，和以前判若两人。
“你，你们——？”龙少阳说不下去，喉咙像被什么噎着，生生地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空气很沉闷，似乎连空气的流动也听得见。小林大佐的脸色很难看，作为一个曾立下赫赫战攻的帝国的军人，这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要是在以前，小林大佐想要是在以前，一定会生生活剥了眼前这个支那人。可是现在，虎落平川，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低声下气，如果有地洞，他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尚可法在想真他妈的晦气，姓龙的早不来晚不来，正说事他就来了，妈妈的！他在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声娘。龙少阳有些迷糊，中国人和小鬼子不共戴天，狗日的尚可法咋就和小林这王八蛋搞在一起了？是不是？他的脑子迅速转动起来，手下意识地伸向腰中的相互配枪。他的动作让尚可法发现了，他一下子拦在小林大佐的前面。
“龙少阳，你要干什么？”尚可法厉声喝问。
“局座，这话该我来问你。你和小鬼子呆在一起做啥子？你让我盯住赤党，这我能理解，现在抗战胜利了，毕竟一山不能容二虎。可是小鬼子……”龙少阳眼红了，泪水在眼眶打转，“咱都是中国人，这些年，小鬼子对咱中国人都做了些什么，难道说你都忘了？南京大屠杀，死了多少中国人？八年抗战，又死了多少中国人？如果加上小鬼子在东北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死的中国人可以说不计其数！这些，难道说你都忘了？还有眼前这刽子手小林贞一，他的手上沾了多少中国人的鲜血，你知不知道？”龙少阳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后来有些沙哑。
尚可法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他声嘶力竭地：“出，出去！”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少校居然敢顶撞自己这个少将，而且还是他的顶头上司！这让他在小林大佐面前太没有面子了。对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看样子不能太纵容了，他想。
龙少阳鄙夷地瞅了一眼小林大佐和尚可法，用手把头上的军帽拉了一下，哐当一声带上门。
“这，这太不像话。”尚可法十分尴尬，悻悻地。他坐回到原处。
小林大佐本想盘腿而坐，想了想，他还是坐到尚可法对面的椅子上。他掏出袖子中的白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密密的汗水。他真担心龙少阳刚才要是一冲动。不过凭自己柔道九段，也没什么好怕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小林君，刚才真不好意思，都怪尚某平素对部下管教不严。你放心，今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尚可法歉疚地。
“没关系，只要我们合作愉快。”小林大佐微微一笑说。
“这是当然。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为了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愿为贵军培训军官和士兵。”
“对对对。我们有的部队就是太懒散，没多少战斗力。要想对付共党，似乎还差点火候。”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把军队的工作做通，剩下的事我们来做。”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我们这有一个女匪，其实也不是什么女匪，就是一个山大王，但据说最近和赤党绞在了一起，经常找我们的茬，特别让人头疼。”
“你说的这个人我听山本先生说过，叫什么六奶夫人。有机会我倒真想会会她。不是吹牛，自从到支那，噢，现在应当说到中国来，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对手。”
“以小林大佐的身手，尚某相信什么六奶夫人决不在话下。”
“不不不，尚君，你的错了。真正习武的人，比的不过是一种境界。如果有机会和她切磋，倒不枉白来支那一番。对不起，我说习惯了。应当说中国。”
“没什么，小林先生愿叫什么叫什么好了。”
“看得出来，尚君是一个爽快人，小林就是愿意结交你这样的中国朋友。”
“小林君你放心，你在我这的安全会得到绝对保障。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谢谢！不过请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对了，林君，有机会，我请你喝日本正宗的清酒，还有正宗的日本姑娘……”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听到这话，尚可法笑咪了缝，他虽说身体不太好，但对于女人，倒是有一种特殊的爱好，尤其喜欢玩一些新花样。再说，哪有男人不好色的？小林大佐站起身，尚可法也随之站起身，他伸出手。
“小林君，本想请你吃一顿正宗的麻辣烫，但现在确实不太方便。只好改日了。”尚可法认真地。
“这没什么。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咱们来日方长。”小林大佐感激地。
小林大佐朝前欠欠身，戴上放到桌上的黑色的礼帽和墨镜，消逝在尚可法的视线中。
我操！尚可法突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但他不明白，自己是在骂小林还是龙少阳，抑或还是他自己？他突然感到十分疲倦，确切地说，是心累。他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可他怎么也睡不实，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还把一个茶杯碰到地上，声音很清脆，在外站岗的特务不明就里，慌慌张张地闯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