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总第七十二
陈太威的第一个女人是他的同学，叫叶眉。陈太威第一眼看见叶眉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叶眉太美了，一头乌黑的长发，柳叶眉，一双水波荡漾的大眼睛，还有性感的厚嘴唇。她一米六五的个子，身材特好，走路的时候身子一晃一晃，像是在跳舞。她瞅见有人在偷窥自己，也不生气，自信地莞而一笑，消失在陈太威的注视中。一连几天，陈太威都没有睡好觉。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晃动的都是叶眉的影子。经过了解，陈太威不但知道叶眉不光是一个富家千金，父亲还是国民党的一个副军长，家世显赫。正因为如此，一般的男生都对她望而却步。不过陈太威不这样想。他觉得两个人只要真心相爱，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正是有这种思想作支撑，他向叶眉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刚开始，叶眉对他若即若离，但她终于被陈太威的真诚打动。 她开始一点一点地接近他，一点一点地把他融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在一个风雨如磐的夜晚，他们以天当床以天为被合二为一。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无以言表。就像踩在云端，就像当了一回神仙。想到这，陈太威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漾出一丝笑容。陈太威不由自主地又想到六奶夫人，把她和叶眉放到一起，怎么说呢？六奶夫人好象是另外一类人。有点狂野，有点男人味，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正因为如此，陈太威才想把这页翻开。只是，该如何下手呢？他望着天上的星星，陷入沉思之中。
这一夜，六奶夫人也没有睡实。这个陈太威，究竟是什么人呢？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吗？说心里话，他外表看上去是不错。可不知为什么，他看人的眼神总是有些游离，有些飘浮不定，不像陈明，也不像小三。六奶夫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男人，究竟是啥东西？暗夜里，她忍不住笑了。这世界上，男人和女人为啥总在一起，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阴阳互补吧。她感觉浑身灼热，虽然是深秋，汗水却大把大把地往下流。她干脆把被子踢到一边。刚开始是无比地爽，时间一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把被子盖到身上。人都是奇怪，一闲下来就想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打鬼子那阵，天天把脑袋捱到裤腰袋上，现在也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她想。她的思维渐渐地模糊，到后来只剩些片段。
六奶夫人醒来的时候，英子正好把热腾腾的红薯端到她面前。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拿了一个。红薯很香很甜，六奶夫人很快就吃完一个。吃第二个的时候，英子担心她噎着，又给她倒了一碗开水。六奶夫人朝英子眨眨眼。
“英子真懂事，将来一定是个好媳妇。”六奶夫人开玩笑地。
“大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英子红霞满脸飞，羞涩地低下头。由于不知说什么好，不停地绞着手指头。
“怕啥，姑娘家，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六奶夫人讪笑道。
“大姐，你是不是自个儿有了，老拿英子说事！”英子喁喁地。
“英子，你说啥？这种话你别乱讲。”六奶夫人慌乱地。她不敢看英子的眼，忙把头扭到一边。但她的脸却红了。
“哟大姐，咱都是女人，你就别瞒俺了。你快说，你到底喜欢哪个？”英子屏气凝神，有些迫不急待。
“英子，说啥呢。根本没有的事。”六奶夫人否认道。她的脸有些发烫，心扑扑地跳个不停。
“大姐，你装得真像！要真没有，你紧张个啥？全世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你就别不承认了。再说，这儿又没有外人。”英子故意朝门口瞅了瞅，笑嘻嘻地。
“英子，小声点！”六奶夫人说。她起身朝门外望了望，除了几只麻雀歇在坝子里，连人的影子都没有。这段时间没啥事，估计男人们大都还在睡觉。她掩上门，坐到英子旁边，“英子你说，如果是你，你会选择谁？”她急急地。
“大姐，你是谁？谁和谁呀？”英子眨着眼，故意捉起迷藏。她忍俊不住，脸上漾着笑。
“英子，看不出你还会忽悠人，看我不打你！”六奶夫人扬起拳头在英子面前晃了晃。
“如果是我，我当然选最疼我的。”好半天，英子敛住笑容，一本正经地。
“废话，这话只当没说！问题是，问题是，我怎么知道结果！”六奶夫人为难地。
“这就得看运气。不过，我觉得，陈明对人要实在些。”英子嗫嚅地。“那个陈太威，表面要光鲜些。其他不好说。”她又补充了一句。
听了英子的分析，六奶夫人陷入沉思之中。
大姐，这是大事，我只是随便说说，具体还得你自个儿拿主意。”英子认真地。她站起身，“姐，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找了。”她又说。见六奶夫人点了点头，英子返身就走了。
六奶夫人正准备出去的时候，陈太威从外面推门进来，他见碗中的红薯还冒着热气，随手拿起一个。他咬了一口，真香！他刚坐到六奶夫人身边，她随即往旁边挪了挪。陈太威也挪了挪。反复几次后，六奶夫人干脆站起来。陈太威有些愕然，他也站起来，伸手想从后边去搂她，但被推开了。陈太威的手停在空中，有些尴尬，你怎么了？他不解地。六奶夫人没有回答，但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生硬，她甚至看也没看陈太威一眼。六奶夫人望着前方，前方雾茫茫的，她脑子很空，心里其实什么也没想。陈太威顺着六奶夫人的目光往前望去，除了雾，他什么也没有看见，心中更加疑惑。犹豫片刻，他又把手伸向六奶夫人的头发。这一次，六奶夫人没有动。陈太威的身子一点一点地靠近，他搂住六奶夫人的腰，感觉手上松松软软的，稍微一用力，就能感受到弹性。
“你不要这样。”六奶夫人别过脸瞅了一下陈太威，生生地。她的身子随之动了一下，想和陈太威的身子分开。但陈太威的手太紧。她只好暂时放弃。
“为什么？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心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陈太威有些不能自抑。他是感性的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你心里还有别人是不是？”他带着哭音问道。
“你不要这样？你这样子，别人会笑话咱们的。”六奶夫人喁喁地。她的心像被谁轻轻揪了一下，一阵阵地痛。
“这有什么好回避的？两个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回避的？不要总把自己想像成圣人好不好？你是女侠不假，但女侠也是女人，也要食人间烟火！”陈太威越说越激动，直差没大声嚷嚷。
“你别—”六奶夫人返身用手捂住陈太威的嘴，她的脑子乱乱的，泪水也流出来，“你不要这样……”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陈太威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陈太威誓誓旦旦。不知为啥，他的脸一下子红了。
“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一百年？”六奶夫人喃喃地。她盯着陈太威的脸，脑子一片茫然。
陈太威一时不知回答什么，有些语塞。他的脑子也变得空荡荡的，天地仿佛混为一体，周遭的一切全部沉寂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