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山北面。
山势陡峭,奇峰险峻,万丈之高的山崖在此矗立,一条宽约两千丈的激流从一处奇峰之上流出,形成了一幕气势磅礴的巨大瀑布,飞流而下,如银河坠落;水流巨响滔天,奔腾着坠入深不见底的巨大峡谷之中,然后水流跟着弯月山外围的深渊流逝,与山涧的无数水流混合在一起,形成林间小溪;水向着低处急涌,不断聚集壮大,就这样在弯月山前山低处形成了一条宽广的大河。
这条河被取名,长溪河。
长溪河阻断了前山猛兽的到来,北面后山环绕峡谷深渊,阻断了山脉的连接,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奇特保护屏障,所以使得长远村能在这猛兽无尽的无垠山脉间安然存活。
同时,水源的充足,使得弯月山气候终年温和,适宜许多蚊虫蛇蚁在此生存,河岸两旁植被丛生,其中食草的小动物更是种类繁多,这一切引来各种飞鸟在此觅食,大雁,雄鹰筑巢于深渊峡谷的万丈悬崖之上,在此繁衍生息。
长远村就把这些筑满巢穴的山崖取名雁崖渊。
雁崖渊。
伴随着远处瀑布的巨响。
万丈悬崖处,嘹亮的鸣叫不断在峡谷上空响起。雄鹰展翅,利爪闪烁寒芒,大雁鹏飞,高空直下,笔直的如同利箭,全部向着悬崖之上的猴群发起猛烈的攻击,用尽一切保护者巢穴之中的幼鸟。
但效果甚微,极少的猴子会被击落悬崖,
一声声悲鸣响彻云霄,成片的飞鹰和大雁向着悬崖坠落,更多的当场被猴子抓住,撕咬身躯,利爪之下躯体瞬间裂碎,断翅喋血,飘散长空。
“孩子,这就是物竞天择啊,大雁雄鹰就算筑巢于万丈悬崖,但还是没能逃过如今的屠杀,这就是在告诉我们,躲避可无忧一时,却不能无忧一世,只有成为强大的人,才不会被天地淘汰。”越枫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追忆,缓缓而语。
越陌不语,心中却是明了爷爷话中之意,很小的时候越陌就听见越枫醉酒后喃喃自语,他抱怨的说着,长远村祖辈为了躲避灾难而隐入山林,在弯月山扎根,延续生息,完全隔离世外,使得村人不知世事,不知外面世界的天高地大。还不停的指天质问,祖上为什么要选择隐入山林……
“这些飞禽就像如今的长远村,夺命的猴子就是那深山的未知情况,可能我们一时无忧的日子就快到头了……”越枫仰天长叹,矗立山崖,眼睛注视着远方天地。
“如果长远村会遭遇劫难,那我也要如同大雁飞鹰一般守护长远村,直到粉身碎骨!”越陌目光坚毅,看着越枫,语气坚决的说道。
越枫收回远眺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越陌,少时,才转头看向雁崖渊绝壁,目光在其中不断游走,从而道:“我进山几日观察猴群,发现这群猴群危机意识极为强烈,于是跟踪之下,知道这猴群子每到夜晚就会来到瀑布崖边夜宿,消失于山林之中,天亮就会进山觅食,尤其喜欢捣鼓鸟巢,啃吃幼鸟……而且它们之中有着很强的地位之分。”
“通过这些发现,猴子夜宿山崖,必定会发现不远处的雁崖渊,其中的鸟巢就如同诱饵,引来了大量猴群,于是我蹲点在此,在猴子的动向中发现了猴王,就在昨日我见到猴王指挥着猴群,攻击了悬崖之上的部分筑巢,从刚才的惨烈情况来看,今日间,巢穴几乎会被全毁。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猴王同猴群进入了弯月山,几乎不可能在猎杀它了。”
“今日猴王必定在山崖之上捣鼓鸟巢,残杀幼鸟,陌儿注意察看,猴王是一只老猴,毛发非青色,而淡黄,躯体较之一般猴子要大上好许,尤其四肢很是健壮修长,你视力比爷爷好,仔细找找,多注意峡谷两边的巢穴……”越枫经验老道,一边行走崖边,察看猴群之时还为越陌细细讲解狩猎的细节与技巧。
越陌目光凝聚,雁崖渊之上的情景清晰可见,寻找猴王之际,耳中听着越枫的话语,仔细的学习着其中的巧妙。
“万事都要仔细,这是作为一个了猎人最基本的要求,任何事情,都要观察,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去发现讯息,再多动动脑子,把他们串联起来……”越枫取下五尺黑木弓递给越陌,又道:“昨天爷爷本想亲自动手射杀猴王,但奈何距离太远,没有十足把握,又恐惊扰了猴群,就没出手,等下发现猴王由你来射杀。”越枫没有询问越陌有无信心这些,直接选择了相信。
越陌也不推脱,直接接过巨弓,拿在了手上,双眼目光急速游走于悬崖之上。
一炷香时间过去。
爷孙俩已经查看大半崖壁,就在日上正午之时,越陌眼中突然越过一道期盼已久的影子。
老猴王!
“找到了!”越陌低语一句,告知前面不远处的爷爷。
越枫随即向着越陌指着的地方看去,寻找半天,才隐约看见一只黄色的老猴正挂着山崖深处的一处蔓藤之上,此刻还在撕咬一只大雁的躯体,吃着其中内脏,“这山崖距离我们太远了,就算是五尺黑木弓也射不了这么远。”
“爷爷,我有办法。”越陌直接拿出木箭,上弦弯弓,眼睛瞬间望向半崖之上的一只青木猴。
随即放箭!
嗖!
长箭破空离去,快若闪电,急速之间,向着青木猴飞去,在青木猴毫无察觉之下,刹那间扎入这只青木猴的臂膀之中,使得青木猴巨疼之余,随即受伤逃窜,同时发出一声声刺耳尖叫,不断炸响悬崖之中。
青木猴的尖叫瞬间引起猴群的恐慌,山崖到处响起叽喳的猴叫之声。
蔓藤之上的猴王扔掉了大雁残躯,张着满血的大口不停的嚎叫,同时在蔓藤之间来回走走动,不断凝视四周。少时,见山崖中没什么动静,未感觉到危机到来,于是站直捶胸怒吼,猴群居然渐渐安静下来。越陌见此,暗道猴群有着猴王果然还是不一样。
“一只不够恐惧,那就多来几只。”手速极快,再次弯弓取箭,向着近处另外一只猴子射去,让其受伤,发出痛苦的尖叫,然后再次弯弓,射向其它猴子,连发五箭,全部命中猴臂,惹起山崖惊叫不绝。
蔓藤之上的猴王这时感知到了危险,开始动了来回快速跑动,然后发出奇怪的吼叫,如同告知猴群躲避的讯号,就向着山崖之上急速攀爬。
越陌取箭之后,身形随着猴王移动的位置急速跑动,纵身一跃,站立在一处山壁断崖之上,伸出手感知了山谷的风速,拿起黑木弓,搭箭上弦。
然后目光紧跟着猴王翻腾的身影,默默的等待,等着它进入到黑木弓的极限射杀范围。
对岸悬崖之上,猴王抓着崖壁还在急速向上攀爬。
百丈
五十丈
二十丈……
越陌仔细的计算,黑木弓缓缓的随着弯曲。
十丈
五丈
一丈……
这时,只见猴王拉着一根蔓藤,飞跃间纵身跳到一颗苍劲的古松之上,蹲着身子,猴眼向着山崖四周不断打量,惊恐之余还喘着热气,就在树间歇息了片刻。
就是现在!
最好的机会,越陌岂会放弃!
黑木弓瞬间拉满,拉弦的手稍微旋转一点弓弦,随即,放箭!同时再次取箭弯弓,射出一箭,接着再放最后一箭!
巨大的弓力推着第一只长箭急速前行,一股旋转之力破开风流,划出箭道,指引着箭尖的方向,箭后跟着一箭,其后再有一箭!
前面的箭矢破开风流,在猴王一丈之外力竭而坠,第二支箭矢在半丈之内力竭而坠,两支箭矢的动静引起了猴王的注意,使得它抬起头观望,惊恐间,打算离去之际,眼中却是出现了一道黑点。
嗤!
一声爆裂之音响起。
第三支箭矢瞬间而至,猴王还来不及看清,刹那间,箭矢从眼而入,贯穿了它的头颅。
猴王只发出一声悲鸣的哀嚎!就气绝而亡,躯体随即滑落古松,跌落深渊!
猴王死亡的嚎叫,瞬间引起了猴群的巨大恐慌,乱成一团的胡乱飞奔逃命,有的被吓得手脚不稳,直接落入深渊之中。
“猴王死了,猴群无主,定会消停一段时间选出新王,也算为你族爷他们争取了一点采集食物的时间。”越枫对于越陌超越极限的射杀猴王,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而是注视着猴群的慌乱,对着越陌说道。
“要不是箭矢有限,我真想杀光这群残忍的猴子。”越陌把巨弓递给了越枫。
越枫接过黑木弓背于身后,笑了笑,转身先行一步,道:“陌儿记住,在这茫茫山脉之中,一切都是为了活着,生死之间那还有什么残忍与对错……”
“猴王已死,我们这就前往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