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课，第二天也完全是没课，于是只有上自习吧，第二天是周日，下午便是休息。韩枫便把衣服好好洗了下。庞云霄因为有事请了几天假刚来，韩枫打了个招呼。古月玺是军训结束直接回去了。班里大概有二十多个女生吧。不过因为刚军训结束，还要重新排班，有的人学费还没交齐，所以这两天学生的心也不平静。估计是分班的依据便是成绩。韩枫感觉自己是没问题的，不过他问了好几个同学，发现分数都比自己的要高，心里有点小小的不爽。
晚上上班时，他发现自己的周围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孙梦卓还在，正在翻着书，看到韩枫的神色，便对韩枫说：
“刚分的班，很多人都调走了。”
“哦，”
“你看下”，他转过头，回过头正准备对韩枫说，猛然瞥见外面的戚传道，便低下头压低声音说“咱班原来很多高价生的，都调外班去了。咱班现在都是五百五十分以上的。古月玺第一，第二的是叶自强，在后面坐着。五百九以上的三个，五百八以上的十个，五百七五百六之间的二十多个，最低的五百六十一，你的成绩还好啊”
韩枫脸一阵很红，好？
“张力呢？”
“五百七十四”
“史成呢？”
“五百七十九”孙梦卓一脸的沉静，不再嬉皮笑脸的，他指了指后面的一个长得很白的女生，“那女生叫乔馨雨，五百九十一呢”
韩枫回头看了下，挺文静的一个女生，确实很白，
“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庞云霄？”
“五百七十多吧”
……
韩枫不想问了。
孙梦卓还想再说，戚传道过来了，班里本来还有几个人在说话，这时候全都不吱声了。时间正好是晚上上课前的一个小自习。过了一会休息的铃声响了，于是很多人都开始起来活动，有的人跑去上厕所，有的出去在门口转。戚传道一直在讲台上站着，用手翻着一迭东西，神情肃然。几个坐在北面的同学出去时要从讲台上过，戚传道便侧了一下身子。韩枫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脑子很沉，似睡非睡。
过了一会，上课铃响了，孙梦卓回来碰了下他，他便起来让位，因为坐在第一排，他的个子很高，戚传道便看到了他。于是他小声说：
“过来，韩枫。”孙梦卓咧了下嘴，韩枫假装没看到，因为讲台就在自己的前面，便侧着身子过去了，站在桌子旁边，手抓着后脑勺。
戚传道把一页纸让他看了下，上面列了一个表，题目是“高一班学生入学成绩单”，下面是一个表格，有姓名，中考成绩，家庭住址，毕业学校，招过来时的老师名字。韩枫发现很多人其实他都不熟悉，于是就看分。他本以为按照孙梦卓的说法，自己不会排在倒数，因为他相信在自己分以下的人还会有十来个，因为他来时问了张莉，张莉说她哥在网上查的这个分数段的学生很多，全县大概有一百人，而全县的正式录取的才六七百人。不过韩枫看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名字，戚传道便指了下最下面的几个名字，
“韩枫，XX乡XX村，入学成绩五百六十四，”招聘老师孟立峰。一行字赫然在目。
韩枫的血便充到脑门上了。他看了一下下面的，大概在自己下的有六个人。他又往上瞅了瞅，第一名古月玺，第二名叶自强，第三名乔馨雨……。他看见一个叫黄盈盈的，排到第八名吧，有一个叫于慧颖的，第四，因为这两个女生他在军训点名时听到过一直没看见是谁。随便看了下，
古月玺看了下他，然后笑着说：
“韩枫啊，听立峰老师说你在你那学校很有名声，学习很用功，好好干。下去吧。”
韩枫走了好几步才回到自己的位上。孙梦卓看了他的脸色，便不再说什么。戚传道便接着喊人，于慧颖和黄盈盈上去的时候他看了下，两个女生都挺漂亮，看着都很聪明。有一个同学的姓很少有，姓岑，叫岑阳。就这样过了两节，韩枫的心很乱，无心学习。戚传道的脸色就像一个晴雨表，变化着，或笑或平静或批评。韩枫想起开学时那个母亲的事，觉得是应该是有的家长已经提前找过戚传道了，已经给他说了自己学生的事，他应该了解了一些情况。
孙梦卓上去的时候，戚传道一直在笑，孙梦卓也笑着，就什么也没说。第二节也下课了，韩枫走到外面，很粗的吸了一口气。外面熙熙攘攘的人，从一楼到三楼还有对面的教室门口，都站着人，整个校园也是灯火通明的。韩枫很想跑到操场好好大声的喊一下。
苏童过来了，看见韩枫就问了几下，然后就笑了下，
“那算什么呢？你太敏感了。”
“可能吧。”
韩枫也笑了下。又说了会话，韩枫觉得心情好多了。这时候上课铃响了，他便走进班里。
戚传道这时候还在讲台上，两节的时间他把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叫上了讲台，一个一个的让看成绩。这时候学生都在下面坐着。戚传道便开始准备讲话，孙梦卓挺精明的看到黑板上的字迹，便碰了下韩枫，韩枫便起来，拿起黑板擦开始擦黑板，戚传道赞许的点点头。韩枫擦完把黑板擦放一边，自己拍了拍手，坐到位上。戚传道便在黑板上写了四个大字“天南海北”。
那一番话是韩枫到高中听到的第一席的话，影响了他很久很久。这时候所有学生都抬起头来看。戚传道的声音很有特点，他能咬着话音，把一个字从一声读到四声，然后这个字是一个停顿，况且讲的时候很有激情，挥着手臂，两只眼睁的很有神，脸上的一片烧伤留下的疤很明显的随着脸部的动作在动着。学生们被震撼了，第一次想到了高考，想到了大学，想到了人生，想到了自己十几年的奋斗还有以后的奋斗。那段话很有特点，就像历史书上总结一件事的意义时爱说的那样，意义重大，对以后有深远影响。
戚传道是教语文的，特别知道如何措辞，更因为是十几岁时经历过那次文化大革命，所以情绪很容易调动。这段话是这样的：
“天南海北，天是指TJ有TJ大学南开大学，南是南京，有南京大学东南大学，海是SH有同济大学SH交大复旦大学，北是指BJ有BJ大学清华大学，”
他停了下，“我希望你们将来能到这些地方去。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有一首诗，叫”
他回过头开始拿起笔在黑板上写，然后学生开始一起念
“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处处有青山”
“看看领袖的志气。你们翻开语文课本，翻到第一课，《毛主席诗词两首》看到《沁园春》，上面写的有一句‘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各位同学，谁主沉浮？”
他有力的挥了下胳膊，韩枫回头看了下，一排亮晶晶闪光的眼睛，戚传道转过身，接着在黑板上写下另一首诗，写完后，回过头来，看见韩枫，
“来，韩枫，你给大家念一下。”
韩枫脸一红，便站了起来，孙梦卓便一脸灿烂的笑。
韩枫声音有点颤，他咳了下嗓子，
“大江歌罢掉头东，遂觅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滔沧海亦英雄”
“好，坐下。”戚传道的眼睛散着光，“各位同学，还记得我给你们说的那句话吗？立大志，做小事。奋斗一千天，幸福你一生。各位同学，一千天，有信心吗？”
他停了口气，
“零三年高考成绩下来，我曾很清楚的记着，一个女生坐在教室门口两个小时没起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这一千天一定要摒除一切私心杂念，好好学习吧。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他顿了下。“我看了下咱班同学的成绩，有高有底，月玺，自强，馨雨，慧颖，都考的不错，都是全县百强的学生，所以要好好学习，志当存高远，山高我为峰。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声音很大很激动，不，是鼓舞人心吧。
学生们都在静静听着。
“我看了咱班的成绩，没有特别差劲的，只要好好努力，都是好学生。还有三周要进行第一次月考，好好准备，迎接你们高中第一次的考试。”
他停了下，“古月玺不在，刘味，”
一个瘦高的男生便站起来了，韩枫这几天对他一直很有印象，
“大家好，我是来自官路驿乡”
“刘味同学性格很开朗，大家有事可以多和他交流。宿舍分好了，这有一个表，大家可以传阅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