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身旁的人,也不顾自己额头还不断流下的血丝,看着那坐在阳台上的背影,跪在地上的妇人对着某处嘴一张,诡异的没有声音传出,但是众人却都明白她正在呼唤着某种东西。
就在王五三人脸庞露出不解之余,犹如妇人的话得到了回应,一声婴儿的哭声突然从鱼塘中发出。
当那婴儿的哭泣声传来,对于王萱萱来说可能不怎么熟悉,但是对于王五和王铭两人那是太过熟悉了,熟悉的让两人快要疯掉。
这恐惧的声音折磨了这个村子这么久,两人怎么可能忘记,它是所有人的噩梦,它也是村中所有人恐惧的源泉。
因为它,自己的爷爷不知所踪,也因为它,村子又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夺走。在这声音响起后,两人身躯僵硬,脸庞露出恐惧的苍白。
一道黑影好似听闻那无声之音,缓缓的来到了房屋一楼,当无意中一撇,王萱萱看到它时,双手已经捂住嘴巴,连忙跑在一旁,浑身颤抖不止。
哪怕曾经看过一次,但是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她除了恐惧与无助外,那所谓的勇气在此时却早就跑的不见踪迹。
漆黑的头颅,通红的瞳孔,全身光滑无比,还有后面那条长长的肉尾,这是跪在地上王五和王铭眼中恶鬼的莫样。
血红的瞳孔左右转动,似乎发现了二楼的妇人,连忙向二楼走来,一步一步,看着那踩着楼梯而来的怪物,犹如踩着王五和王铭的心脏,眼眸血丝茂密,手脚根本就不听使唤,恐惧不断在两人瞳孔扩大。
缓缓的走来,那怪物所行的方向,正是两人所在之地,如果被它亲近,想想村中消失的人,委实不寒而栗。
“魈儿,不可胡闹。”
就在王铭两人恐惧无比之际,一道柔且带有责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见这话,那漆黑的怪物一张嘴,对着两人笑了笑。
漆黑的头颅,血红的瞳孔,那毫无牙齿的嘴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恐怖,再加上,这怪物对你笑,后果可想而知,没有倒地已经是两人最大的坚持。
眨眼间,那怪物便消失在了两人眼中,也让两人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头颅微微一转,只见那个怪物正依偎在那妇人的怀中,好一幅乖巧之色。
当然如果忽略了那怪物的确实如此,但是见那明显不是人类的怪物,依偎在一个人类的妇女怀中,那么又是另一番景色。
且不说那妇人的话语和动作,当见那怪物没有在身旁时,跪在地板上的王五和王铭缓缓起起身来,狼狈的看了对方一眼,除了对方眼中残留的浓浓恐惧外,也看见了深深的苦笑。
本来他们是担心王萱萱才来此,但是眨眼间,事情便出乎他们的预料,那让村中恐惧无比的恶鬼就在身旁,甚至那妇人也来到此处,最后承认自己不是人族,而是一头妖怪。
此间事情的种种变化,实在太过迅速,快到已经让两人麻木。
“我与魈儿相遇三百年前,因一场缘法,它从此跟在我的身旁,与我一起修炼,与我族相比,它所在的种族灵智开的比较晚,我希望在我陨后,请先生帮忙照顾魈儿一番。”
碰碰的磕头声,在房间中响起,跪在地上的妇人再度向冥玄磕头,想来她是真的担心自己消散后,这个叫魈儿的怪物没有了依靠,闯下大祸。
在她身旁的怪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妇人起身后,连忙抱住她,“神色”紧张,不愿放手分毫。
“苦修数百载,只为一凡尘之人而断送通天大道,如此你可悔?”
平静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在房间里响起,也让众人将目光投向那坐在阳台上的背影。
脸庞露出复杂,王五和王铭知道,也许从一开始那道身影便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对视了一眼,嘴角皆是苦涩无比。
“道长可知我与他家有三代奇缘,要是没有他家祖先,我早已经魂归而去。”
听妇人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站着她身后的两人恐惧稍减,脸庞都浮现一丝好奇,甚至连他们身旁不停颤抖的王萱萱,也在这时,慢慢停止颤抖,水灵灵的眼眸望向妇人,稍露疑惑。
“我五百年前本是一条无忧无虑的鲤鱼,而那时这身旁的鱼塘还不是鱼塘,他叫渭河。我还记得当年一文士赶考,途径此地,看着这渭河,大唱道:滔滔大河,白丈余,坐落西凉,唯渭之。”
话语一落,妇人眼眸复杂之色闪过,那是恨,也是怨,怨天道的不公,也是怨人族的残忍。
“渭河之中,由我鲤鱼一族掌管,而我是水族的二公主,天生无忧无虑,坐看凡尘的生老病死,是何等的快乐,不过好景不长,百年之后,人族王朝更换,为了方便战乱,耗动十数万人将这渭河生生填平!”
当妇人话语说完,身后的王五和王铭瞳孔露出惊骇,大脑一阵空白,原来这条鱼塘居然有如此来历,无数想法而过,两人看向妇人的目光开始微妙起来,这是一股连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的情绪,那是怜悯……。
与他们相比,站在一旁的王萱萱身躯停止了颤抖,当听完妇人的话,水灵灵的眼眸已经有些湿润,那是泪。
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喉咙却像卡主了一样,不能言语一分。
“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有所预料,不错,渭河是我一族的根基所在,岂能让你人族填平,在他们动工之际,我鲤鱼一族竭力反抗,号召无数水族与之对抗。”
跪在地上的妇人凄凉一笑,哪怕已经过了百年,她的泪珠也流不尽。
“然而天道不公,为了保护家园,我们哪怕引起滔天渭水,却丝毫没有用,最后,我们失败了,你们人族的心是如此的狠,是如此是冰冷,一块块庞大的巨石随着一声令下,投入我们赖以生存的渭河之中,最后百丈渭河,生生被你们人族填平成为了一块小鱼塘,这是多么的可笑,呵、呵……。”
滴、滴
这是泪珠掉落地板上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此时的王萱萱已经靠在了墙边,泪水忍不住的落下。
“哦,想来就是在那时,你遇见了他的先辈吧。”
不顾泪点很轻的人,一声平静的话语传入房间,这声音没有同情,没有可怜,而是掺杂了一丝兴趣,对,就是兴趣。
听闻冥玄这话,妇人眼眸露出复杂,最后无力的点了点头,无不承认。
“由于渭河成塘,渭水八百水兵尽数逝去,而我鲤鱼一族掌管渭河,导致如此多的生灵消亡,难逃其咎,最终父母被杀,姐姐在我眼前被虏走,要不是我遇见了他的先祖,怕也难逃这深沉的噩梦。”
窒息在整个房间里布满,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妇人,众人的眼眸在这一刻无一不复杂,那是恨,是怨,还是愧疚?他们不知道,因为这般遭遇哪怕不是他们而起,但祸事却由他们的先辈种下。
“婶婶,后面呢?后面你又怎么了?”
眼中的泪珠犹河水崩塌,王萱萱也不顾分毫,来到妇人的身旁,尽量不看那怪物,急忙追问,以想求答。
根本没有看她一眼,甚至连王五和王铭也不看一眼,而是转过头颅,望向那道背影,其中涵义,想起她先前的请求,一览无余。
在这一刻,众人目光都看向那道坐在阳台上的背影,想看看他的回答,不过让他们失望了,他没有丝毫反应,犹如睡着了一般。
正待妇人再度说出,一道身影无声的来到了她的身旁。
“我是该叫你二公主还是婶婶,但是这些好像都无所谓了,你为什么杀害村中的人,难道他们全部是当年填平渭河之人的后辈?”
一问不好,当这一问,所有人都将目光从那道身影转移,全部盯着妇人,露出一丝不解和困惑,的确,就像王铭说的一样,如果说妇人杀害那些人,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原因。
不过他们都需要妇人的首肯,哪怕这个原因确实像最为正确的,但是他们也不敢妄言,毕竟此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识之外,连妖、精等都出现了,那么这个事情便不能用常理看之。
没有回应王铭的话,哪怕王铭在说完后,一直站在身旁,她也没有移开分毫,眼睛直直的望向那道盘旋而坐的身影,等待着自己最为开始问出的问题。
“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情!”
盏茶而过,一股冰冷的寒气随着这句话,在房间里散发,众人听见这话,面露疑惑,不明白冥玄此话的意思。
“你消散与我何关,你杀害这里的人又与我何妨?我进村之时便说了,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你身旁的那个小东西。”
瞳孔猛然一缩,王铭向那道身影看去,脸庞突然苍白无血,比见到怪物都还要恐怖,与他相比,那跪在地上的妇人一闻此言,面色露出凄凉,好不可怜。
站在一旁的王五父女,显然还没有明白冥玄这句话的意思,待见一人一妖的神色,甚至不顾那恐怖的怪物在旁,他对着冥玄急声问道。
“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