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在深秋里只是让人感到一股淡淡的暖意,小溪潺潺,天边吹来微微的寒风,刮下树上片片落叶,彭灵萱勒住了马,她望向身边的茅草屋,它的样子还是跟之前一样,彭灵萱下马抚摸着门柱,门柱经过风吹日晒已变得老旧,上面坑坑洼洼的,她慢慢地走进院子,院子中开满了菊花,艳丽的黄色如天边的太阳灿烂,一位男子蹲在菊花前,他抚摸着地上的菊花,他慢慢地扯下一朵花瓣,放在嘴中咀嚼,他淡淡地笑了下,站起身来,他回头望来,看见彭灵萱静静地站在花丛中,眼前的这位女子还是如此的美丽,他看着她眼圈泛红,“你,你来找我报仇了?”
彭灵萱掏出香囊,她冲着断脉举着香囊,断脉看着香囊,“干什么,这香囊不是你的吗?”
“你好好看看?”
断脉看着彭灵萱手中的香囊,他的心顿时震了一下,他看到香囊上绣了个‘鑫’字,他意识到自己拿错了香囊,一时不知所措。
“这个香囊哪来的?”
“不记得了。”
“你就是关鑫,对不对?”
“关鑫,哼,我不是,可能被我杀了吧。”
“既然他已不再活在世上,那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彭灵萱拔出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她闭上了眼,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她的剑慢慢地在脖子上滑动着,突然一只沧桑的手抓住了剑身,剑身划破了那只手,血水从指缝间滴落,鲜红的血滴在菊花的花瓣上,血顺着花瓣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彭灵萱感觉到有东西抓住了自己手中的剑,她睁开眼,看着断脉抓着自己的剑,血不断地滴落,“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死?”
“关鑫曾经说过,只要他还没死,就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虽然关鑫已经死了,但是我断脉也和他一样,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你又不是他,你凭什么管我”,彭灵萱怒吼着,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涌出。
“关鑫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断脉。”
彭灵萱丢掉了手中的剑,扑到断脉怀中,她的泪水浸湿了断脉的衣服,断脉的双手挽住了彭灵萱的腰,“跟我回去吧,我师父他们会接受你的。”
“不,不可能回去了。”
“为什么?”
断脉望着彭灵萱的双眼,他松开了挽在彭灵萱腰上的双手,他推开了怀中的彭灵萱,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你有试过从别人尸体中爬出来是什么滋味吗,你试过每天被血灌溉吗?”
彭灵萱哭着看着断脉诉说着这些年来的过往,当年那位懵懂的少年经过了这些年的沧桑已经变为了一个满手血腥的杀手,而她自己又何尝没有改变,当年在他的庇佑下的软弱少女如今也已经变为了所谓的正道人士,他做的没有错,如果她是他,她也会这么选择,这种求生的选择,但她可以感觉到他内心中还残存着曾经的那份单纯。
“我没试过,我也无法改变什么,但我知道他还活着就够了。”
“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其实我觉得现在还挺好的,每天可以养养花、钓钓鱼,但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
“你还要去杀人吗?”
“盘龙教灭我飞雪盟,此仇岂能不报,待我练成‘气宗’,定要他血债血偿。”
“盘龙教我们自会解决,你又何必再出来躺这趟浑水呢?”
“师父待我如子,父仇又岂能不报”,虽然断脉并不知道李天青没有如此想过,但他在断脉孤苦伶仃只是给了他生的机会,又教他武艺,这份恩情断脉无法忘记,“你快回去吧,我杀了你父亲,你也应该报仇,如果有一天可以死在你手里我死也瞑目了。”
“我不会杀你的,你杀我父亲,不过也是出于飞雪盟的任务,非你本意,更何况我对你下不去手。”
“做了就是做了,而且我是为正派所不容的刺客,于公于私你都应该下手。”
“如果这样,我愿弃剑归隐,陪在你身边。”
说罢彭灵萱将内力汇于指尖,折断了手中的剑,“你怎么这么傻?”
“以前你也很傻,现在轮到我了。”
秋天的黑夜很冷,寒风吹拂着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茅屋内两人在床上相拥,彭灵萱小心翼翼地摸着断脉身上的伤口,生怕他会痛,断脉的身上有很多道剑痕,这些剑痕历经沧桑已化成疤痕流淌在断脉身上,他的身上还有很多坑洼不平的地方,他的肉被东西撕咬了下去,只留下这一身不堪的躯体,彭灵萱哭了,哭得泣不成声,断脉拥着心爱的女子入睡,这个夜晚不再寒冷。
早上彭灵萱醒来,发现身边的断脉不见了,她好怕他再次离去,她赶紧起身穿上衣服出来,她看见断脉正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跑来,“你醒了,快来,开饭了。”
彭灵萱笑着看着断脉把碗放到桌子上,断脉傻傻地说着:“好烫啊,烫死了。”
断脉回头看彭灵萱还在门口傻笑,脸沉下来说道:“还笑,笑什么,再笑我可都吃完了。”
彭灵萱蹦蹦跳跳来到桌子旁边,她闻着桌子上的鱼汤,一脸陶醉的表情,断脉傻傻地看着她,心中念到:“此生有她足矣。”
“你先坐,厨房里还有菜。”
说完断脉便跑进厨房,彭灵萱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头望着厨房。
二人吃完饭后,端着锅碗来到门前的小溪,断脉细心地清洗着它们,虽然溪水冻得断脉的双手僵硬难动,但彭灵萱一直坐在自己身边,断脉的心中还是暖暖的,天边的太阳照着两人,两人笑着看着对方,溪水流过指尖,也显得不再那么寒冷,彭灵萱把头靠在断脉的肩上闭上双眼幸福的笑着,断脉扭头看着肩头的彭灵萱,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双唇,水中的鱼儿看见都羞着游开了,这一刻若是永远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