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这麻醉方法的失传,正如中国古代不少发明创造被湮没在历史长河中同样可惜。不过再可惜不解决眼前的问题,三个郎中本来不是有本事的,基本上属于乡村走方郎中。能治在这里多呆会不行就走,不然也不会流落到混在流民群的地步,进方家谷那位本事还要差。
见数十伤员送来这三人早头大如斗,虽其中二人刚才过来,也知道事情起始及自己的任务,但知道与有没有能力治二回事。再说第一个上来就如此拮手,对三人信心打击更大。正这时方少云到,三人见他走进来方家谷那位,及几个跟着他学的少年脸露希冀之色。
而另二位见是他进来,已知他虽年幼却是方家谷这场战事的主事人,十分恭敬,不过对他进来能改变局面根本不会想。他俩心里治疗外伤可是专业工作,一个小孩能指挥方家谷人打败他们应该凭那利器,这小孩最多也只是比较聪明而胆大,这些对眼下局面完全无用。
方少云入门见一群人围着,伤者一惨叫便不敢再动手,现场也乱糟糟有点发火,马上就喊道:''方水芝,我之前让你们准备的酒精、淡盐水、消毒布、炉子、针线、烧酒,还有那些早制造好的器械呢?''
''少云叔,这些都拿来了,可是他们说这些用不上。''水芝有些无奈,他只是跟着学了几个月,虽然方少云之前有闲时制造了一些铜钳、小刀、羊肠线等东西,说遇外伤可用,不过实际上还未使用过,谁心里也不知这些东西怎么用,行不行。
听见水芝回答,方少云知道在场三个郎中根本不会用自己准备的东西,他的权威性又不足,只能在一旁干急,这事确不是他的过失。
现在他既然来了就可以控制场面,于是他开始吩咐在场的人生炉子的生炉子,准备手术台的准备手术台,另外又让人拿来几个特制蜡烛台插上蜡烛点着。此时天已经有点灰蒙蒙,室内光线更差,几盏油灯点与不点差不了多少,正是夜光接日光之时也。
二个外面那群人过来的郎中也尽听方少云指挥,虽心里不以为然,可他们游走江湖,知道人在屋檐下也不敢表示什么。
不一会儿炉子生旺,铜钳、小刀、细布等放入炉上铁锅蒸煮,而盐水也冲泡好,准备工作渐渐完成。见这些事在自己的指挥下正有条不紊进行,方少云抽闲问三个郎中可会针灸,三人回答稍知,又问知不知用针灸可以止痛,三人皆摇头。
见都摇头方少云知自己想针灸麻醉的法子没有戏了,于是吩咐他们先问清伤者情况,然后给灌酒。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没有麻醉手段,自己也不懂其它手段只能灌醉伤者,让他们少感觉些痛苦。
伤员对让他们喝酒也不反对,因为醉醺醺总比清醒好受一些。另外听到这烈酒要十几斤粮食价钱,平时想喝也喝不到更加盼望,不过这酒太烈他们又乃是第一次喝,一大口进嘴无不被呛得猛咳起来。毕竟品味美酒与猛灌烈酒这滋味不同,众伤员从未喝过如此烈酒,现在被灌只能哀叹被浪费了。
如此灌酒谁能不醉,不一会儿一个个醉乡沉酣了。等伤者醉倒消毒完成,方少云吩咐将第一个伤者抬上手术台,四肢绑紧然后用淡盐水与酒精分别消毒,嘴里还塞上布巾。
等这些做好方少云示意一个郎中用钳扒拉开伤口,另一个用钳子深入将弹丸钳出,然后用消过毒的细布钳入伤口,再用淡盐水冲洗,将里面碎屑与杂物一并冲洗清除干净。等这些弄好,立即将伤口缝合起来,缝合后就抹上伤药包扎起来。
之所以要缝合,那是因为弹丸伤为不规则撕裂伤,伤口也大,要自己长好困难而且伤疤比较大,伤口痊愈时间长。缝合时可尽量将其肌肉组织对合起来,外面再缝合后痊愈会快很多,而且缝合后外面细菌不易进入,会大大减少伤口发炎而高热,甚至于丧命的机率。
郎中们还没有干过这个,连听说也不曾,可是在这里方少云虽最年幼权威最大,再说看他早准备那么多东西,完全不是小孩子胡闹节奏,这三人也只得听他指挥干活。
伤员虽已经沉醉,这在肉里又挖又扯,巨大痛苦还是将之痛醒,于是惨叫之声就不断响起。好在已经被紧紧绑扎在手术台上挣扎不了,不然已然手脚发软的郎中更难将手术进行下去。
第一例处理完毕后,方少云让三个郎中各带实习少年,分成三组处置伤员以加快速度,要不数十个伤员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处理结束。照方拿药照猫画虎,加上方少云在旁,有事可以问他,所以那些四肢伤或胸腹未穿透的轻伤员,不长时间治疗完成,仅剩下还有八个胸腹穿透的危重伤员。
按说这些重伤员才该先进行治疗或者先止血,可郎中们连弹丸未穿透伤也处理不了,这样的伤员先处置不大可能。方少云也只能让他们拿轻伤员练练手,最危重的伤员只好搁延一下。
其实三个郎中早把八个重伤员判决死刑了,能否活过来除非祖宗保佑,人力是不可能的。紧赶慢赶等轻伤员处置好已经半夜时光,今天事多还未睡的人不少,方少云吩咐大家先吃馒头充充饥并歇歇力。
等众人缓过来方少云再次充当现场指挥者,不过开头时众人不用他说,就将伤员除去上衣绑好。第一个手术的伤员伤口在腹部左侧,还未昏迷,应该伤比较轻些,也是灌酒醉的。
外面消毒比较简单,难得是弹丸进入腹腔拿不出来,更困难的是腹腔内如何清洗,还有内脏是否损伤,损伤了怎样修补。
弹丸基本上有一厘米左右直径,伤口不大,根本无法从这小孔看见腹腔内部情况,方少云下令用小刀扩大创口,然后尽力拉大创口,至于入腹清洗或寻探,没有橡胶手套只能用裸手去摸了。
手摸进从未到过的地方,滑腻腻的感觉让伸手去摸的那位郎中感觉非常恶心与恐慌,这时他也放开顾虑只求早些结束。
小小弹丸找到后还要检查内脏是否受伤,第一个倒是没伤了,没伤内脏比较好办些,不过清除出血与杂屑仍然是既麻烦又费时间,还得细心。
这些弄好然后用羊肠线进行内外二层缝合,光外面缝合肌肉长不到一块儿。这内层缝合难在肉体对内层缝合线会有排斥反应,这时代不可能有什么高档缝合线,还好方少云从后世魂穿,知道早先是用羊肠线当缝合线的,之前杀羊试制过一些,他一直是只要想起有条件就弄一点,这下就用上了。
给重伤员治疗在三个郎中看来属于有些多余,而方少云想的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多些经验。第一个伤员就费了众人一个多小时,这还是内脏未伤的,第二个伤员肠子断了,方少云指挥郎中将肠中之物挤出到一边盆内,然后剪齐了用羊肠线细密缝合后,更仔细给腹腔清理后缝合。
等这手术结束时他也坚持不了啦,虽然不动手此时心力也极度疲倦支撑不了,三个郎中同样心与力都有些透支。方少云吩咐他们二人休息,少年们也一样,只留一组给重伤员治疗,三组轮替直到完成。
临走时方少云向三人说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尽力救,不要怕错。错了也是成功,因为有了经验下次可以不用这样摸索了。
至于动了手术之人没有放屁就不能喂食的事他也先提了一下,这事古代人没有相关经历肯定不会知道。其实手术后护理也很重要,方少云此刻已经没有太多精力说,反正明天再提还不迟,这是他到古代后第一次熬夜,差不多鸡鸣时分了。
方少云起床时已经午餐,这是他昨天实在太疲倦睡觉又太晚缘故,这一觉好睡才让他恢复过来。起床后从锅里盛碗尚热的饭充过饥,他即去伤员所在处,知道最后一个重伤员刚做完手术就放了心。
已经尽力抢救算是心尽到了,至于生死他也没去多想,简陋的条件加蹩脚郎中奢望多也就失望多。他把这念头丢开,只是将方家谷叫过来照顾伤员的人叫来,传授一些护理知识与要求,要他们尽心照顾伤员不可心存怨气,放下武器就不再是我们的敌人。
对方少云所说没人敢二话,昨天午时他们可是被第二阵钟声吓了一跳,后来知道真是有人来抢掠,虽躲到土楼也是担心方少云带护卫队是否能挡住对方。不料己方无人受丁点小伤,对方死了十多人,伤了数十,吓得对方跪求归附。
这消息一传达他们才放心,方少云调他们来照顾对方的伤员,心里虽不大理解,但方少云所作所为没有错过,他怎么说应该有他的道理,他们愚昧不理解,但理解要做好不理解也要执行是他们现在的信念,所以纷纷表示不会偏差。
见众人应允方少云转身向平时方父与众村老议事的泥草屋小院,这时他记起昨天刚安置在附近山谷的那些人派出的代表早该到了,没见到肯定在那儿。
未到小院已经觉得小院热量颇足,进院门见来了近百人正在与方父及众村老闲话。方父与方少云昨晚各忙各的,虽有通气具体安排却不大清楚,所以他也无法与来人细谈如何安置他们这群人,主要是介绍了方家谷生产合作社的情况。
方少云昨晚已经向方父及众村老提过暂时那些可说那些不可多说,并嘱他们向所有方家谷人讲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任何事都能告诉别人的,一言不慎可能会危害所有方家谷人的。
如这次抢掠的发生与水泥工场的人口风不紧也有关系,所以经验教训必须接受,这些人虽说将归附我们,毕竟事未成立,而且这些人成分比较复杂,只有经过考验才能充分信任他们。
方少云定下的禁令主要是军事及经济数据方面,合作社是方少云准备推荐给他们的,所以方父着重介绍了这个。
方父出来接待不在方少云计划之内,那知昨晚太疲倦早晨正酣睡对方已到,方父本来想叫起方少云,对方听说他昨晚为治疗伤员才弄到快凌晨才睡,纷纷表示不用如此,双方先随便谈谈就可。
其实听到方少云为何睡觉太晚这群人心里非常感激,这双方相争死伤本是己方之错,能为己方伤员治疗已经够仁义,方少云如此尽力尽心,已不是仁义二字可尽述,如果说昨天归附是迫于势,今天闻知此事他们有些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