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最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在手下收拾清理现场的时候,他凑到了寒誉跟前。
寒誉皱了皱眉,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傻笑的脸,用手挡住。
“哎,我说寒誉,咱俩的赌约你没忘吧?”
“你想干什么?”寒誉双手环胸,扬高下巴看着他。
想让他认输啊?想都别想。
“我是为你好啊,你看月心长的那是没话说吧?我看你,嘿嘿,也不讨厌她,而且白慕尘摆明了不想娶,你俩凑成一对也不错啊。”
谢飞伸出两个食指凑在一起,眼睛晶亮晶亮的,“你觉得怎么样?”
寒誉有些心动,但还是一副倨傲的模样,还轻轻哼了一声,嘴硬道:“我又不喜欢她。”
“可是你们抱着彼此呆了一晚,月心的清白都被你毁了,一个姑娘家,你怎么着也得负责负责吧。”
谢飞见他虽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眸光流转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寒誉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公子就勉强的接受了吧。”
“是是是,寒少爷真是宽容大量。”
“等她回来,本公子就告诉她去。”
寒誉自信满满的笑着,可是有些事情总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冷月心推着容九回到九王府,没有乘坐马车,她想也许他现在看看风景舒缓一下心情也好,毕竟江映月的事情对他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吧。
“本王倒是第一次看你穿白衣。”
“…我自己很少穿,总觉得白色这种颜色不太适合我,还是红色好一些。”冷月心有些别扭的开口,她自认没有那种柔美和温柔,还是红色张扬适合她。
“其实也不错,不一样的风韵。”容九淡笑,招了招手道,“过来,坐下。”
冷月心脸上露出几分为难,毕竟尊卑有序。
“陪我聊聊天吧,像个朋友一样。”容九干脆也不用本王的称呼了,眼里哀伤缠绵悱恻。
“嗯。”
“你好奇吗?我,江映月还有长姐的事情。”
冷月心点头,又摇了摇头,老实的回答:“好奇,也不好奇。”
容九挑眉,“哦?此话怎讲?”
“好奇之心是每个人都有的,我只是一个凡俗之人,自然会有几分好奇。可是,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往,也有伤痛的回忆,没有没有故事的人,但无论故事如何都是那个人的过往,所以我也并不好奇。”
“你倒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容九沉默了一会轻轻笑了,目光深幽辽远似乎在回忆,幽幽的叹了口气之后终于开口。
“我其实跟江映月是从小就认识的。那时,我只是个不受宠的九皇子,甚至一个宫女都可以任意欺负我,只因为我的母妃品阶不高。”容九笑的苦涩,垂眸看着杯中的水纹波荡。
“可是长姐待我却是极好的,她不许别人欺负我,有时候还帮我偷偷溜出宫去玩,也就是因为这样,我认识了江映月。”
冷月心支着头安静的聆听,新月已经爬上夜空,朦朦胧胧的撒下一层银辉。
“后来,我去边城打仗,立下了不小的战功,可是那时候年少轻狂啊,不懂得什么叫功高震主,那时已经登上王位的大哥对我起了猜忌之心,然后我这双腿就断了。”
容九轻描淡写的带过,被打断腿之后的钻心的痛楚至今似乎还残留着。
冷月心心下有些难过,他一定很心酸吧,被自己的哥哥这么对待。
“不过也真算是报应,大哥登基没几年就死了,留下年仅八岁的容姜,小小年纪就背负了一个国家的责任。”容九顿了顿,脸色在夜色中有些隐晦不明,“我做了个闲置的王爷,也清闲了下来,江映月日日往我这跑。其实我是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他眼里的情意毫不掩饰,不过我们也都没有点破。”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太介怀。”冷月心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只能有些生硬的安慰他。
容九笑容掺杂着些许惨淡,望向远方,语气淡淡的带着空幽:“不,是我的错。是我承受不起他的情意,所以故意在长姐来府上的时候把江映月叫了过来。长姐一向喜欢俊美的男子,也有不少面首,这你是知道的。我想有了长姐的纠缠,江映月应该没空暇继续对我报以情意,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长姐不仅对他一见钟情,而且执意要他做驸马,甚至愿意遣散府中的面首。一切脱离了我的掌控,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就这么发展下去。”
“江映月从了?”
“他是心骨里特别傲的人,怎么会愿意呢。”
容九轻笑笑,冷月心认同的点了点头,从他选择自刎的那刻起,他就用生命彻底的证明了自己的傲骨。
“那他怎么,怎么最后还是成了驸马呢?”
“长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铁了心的认定了他,整日纠缠他,最后甚至强了他。”容九掩嘴轻咳了一下带过尴尬,当时他其实就在隔壁房间,看着最后江映月躺在床上,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和痛楚,他也不是不难过的。
但是所有的愧疚他只能全部咽下,什么都不说。
“…”冷月心眼睛略略吃惊的瞪大,脸上迅速染上一层嫣红色的云霞。
“之后,皇上下旨,择江映月为驸马,皇命难为,后来就成了你见到的这样。”
容九拿起鎏金小酒壶斟了一杯,烛光跳动在他脸上落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莫名的让人感伤。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谁也不能把握宿命,也无法回到过去,看开点就好。”
“你说的是,往尘恍如梦,一杯酒凉。”容九笑容明显的苍白无力,“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冷月心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都停在了舌尖,只余下深深地叹息,她也没有多做停留,轻轻的合上门离开。
情之一字,果真是熏染神骨,误尽苍生。
容九看着缓缓合上的门,目光复杂的闪烁着,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终于反手倒在烛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