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肃？”道玄惊讶道，“你这是？”
门外站立的正是神剑宗宗主什明肃。
“天机城的天机策师，名垂千古的神算道玄会不知道我的来意？”
道玄含笑垂眸。
“不请我进去坐坐？”
道玄这才侧身相让，什明肃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
“你在怪我让你出丑么？”什明肃背着手望着墙上张贴的山水田园图自顾自地解释：“小罗天毕竟是超级宗门，天丹城在外如何风光，都比不上其千年的底蕴，更何况整个天丹城，都没有一个大乘初期修士坐镇，傲雪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城之主，没有根基，没有亲信，全凭她一己之力打下如今的基业……”
道玄毫不犹豫地开口讽刺：“如果没有神剑宗出手相帮，如果没有你暗度陈仓，凭她一己之力，秦家都能成为垫脚石，这修仙界怕是早已腥风血雨，没她容身之地了吧。”
什明肃回眸，分神后期巅峰的威压同时放出，冷然道：“顾及同窗情谊，我才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道玄面不改色，大乘后期巅峰的元神境界使得他的神情显得不可琢磨：“秦傲雪正在闭关冲击分神。”
什明肃面色一变，“你……”
“她现在不好受吧，没有沉淀心境，之前也没有任何准备，甚至都没知会你一声，便自以为是的冲击分神，孰知分神不比此前任何一次进阶，心境不过关，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她虽然还保持一丝理智，却也离入魔不远了罢！”
道玄笑着整理桌上笔墨纸砚，头也不抬的说道：“她倒是把身边资源利用得干净，不惜施苦肉计来左右你趟这蹚浑水，可这苦肉计……”
“我甘之如饴！”什明肃出声道，“你不必出言挑拨，不论她怎么利用我，我都心甘情愿，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这一点你知道，不必再费唇舌。倒是你，你明明算到了一切，为什么还要赴这场鸿门宴？”
道玄抿唇，手指从叠好的画卷上一一拂过，神情珍重。
“世间最难算的，不是天机，而是人心。”
他回头望向内室，目光空灵，像是看那床上之人，又似看破重围后的仅存的一线生机。
“明肃，你永远都不会懂，大义与疯魔之间不过一线之隔。”
就因为他算到了一切，所以他更不能随意更改，他只有一步棋，只能下在刀刃上。
“我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没有天枢，傲雪她……”说到这里，什明肃心情沉痛无比，如果傲雪就此入魔，他该怎么办？如果她六亲不认嗜杀成性，他该如何自处？如果她就此一蹶不振，修为再无寸进，他又该如何？
不，不行，他必须将这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他目光坚定地望着道玄，“你必须交出天枢！”
道玄转头看了他半晌，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看来你下定决心了，不过……”
二人视线交锋碰撞，道玄一字一句道：“绝命湖，一战敢否！”
什明肃浓眉紧锁，现在傲雪生死难料，他却提出挑战？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修为！
他们俩一旦交战势必会引来群修瞩目，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有人会说他什明肃仗着修为欺负人，这种斗法根本毫无意义，反而浪费时间！
道玄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道：“你可以拒绝，秦傲雪的情况非常糟糕，最多不过三天，她就会变成嗜杀成瘾的魔头，天丹城也会在两日之内变成尸海，等到她气竭身亡，她才会停止杀戮，可那时，不用正道修士联名攻伐，她的名声早臭了。”
什明肃的指关节咔咔作响，可见气的不轻，“你究竟要怎样才肯交出天枢！”
“绝命湖一战，只有你我二人，我胜，你保证不再插手，我可以考虑救秦傲雪一命，如果你胜，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什明肃危险的眯了眯眼，半晌才答应下来，“好！今晚子时，我带你去绝命湖！”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处居所。
道玄在他身后展开了那副还没绘完的画卷，上面只有一只黑色的凤凰冲天而起，展翅翱翔于九天十地。
提笔添了一轮弯月，转头便跌坐在了椅子上。
大义和疯魔之间不过一线之隔。
他这算是大义，还是疯魔呢？
当晚子时，什明肃如约而至，二人收敛气息，悄然出城，来到绝命湖畔。
什明肃面色感慨道：“当年小罗天求学之时，也曾搭伙像这样偷偷摸摸地下山，一别多年，故景犹在，人却……”
道玄淡然地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死湖，平静地说道：“我们没有叙旧的机会了，拔剑吧！什宗主！”
什明肃黑眸一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慌意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脱离掌控，然而等他究其根源，却又像迷雾一般消失无踪。
从乾坤戒指取出一把犹如山岳般厚重的青铜剑，立于身侧。什明肃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凝，变得厚重如山，令人喘不过气来。
空间一阵荡漾，什明肃双眼郑重地盯视着他的动作，见他只是取出了惯用的云吞剑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总是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不疑有他，横剑身前，带着一丝属于剑修的强势与睥睨道：“你当真用剑？在当世剑仙的面前？”
道玄不答，只笑看他。
什明肃被这笑激得目光一紧，提剑便冲上前去，划空劈下，空气爆裂之声不绝于耳，一座山岳有如实质地沉沉压下，将道玄所站的环境压的飞沙走石，地面上现出大坑来！
就在什明肃以为自己出手过重之时，剑气化实，斩下不大不小的一个两米来深的壕沟。
可那沟里却没有那个人！
连一片袍角都未留下！
“剑意，进步了。”
听到声音，他提剑便刺，可等他剑锋将至，那道身影又像鬼一样飘忽远去。
一来一去，他就像傻子一样被一个金丹修士玩儿的团团转！
金丹修士！
什明肃猛然想到了什么，目中精光毕现，莫非他拥有传说中的芥子空间！还是说他领悟了最难领悟的空间奥义？
想到这里，他的剑势猛然一顿。
芥子空间，或是空间奥义，皆非寻常。
像他之前的力道，不过千分之二三，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一般，可他想把他逼出来！就不能只是挠痒痒的力道！
他握紧了剑柄，目光谨慎且凌厉地望着周围。
这把剑跟随他多年，早已心意相通。
这一次，他不会只是挠痒痒的力度！
他一定要，一定要把他从暗处逼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