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祖,她怎么样?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玄机先生眉峰紧蹙,“她的右臂和右腿同向骨折,右手和膝盖关节悉数移位,少数关节破碎。”
步惊羽松了一口气,“这倒没什么,一颗定元丹便能搞定的事。”
“没这么简单,”玄机先生掀开了她的上衣,露出肚脐来,“之前没有好好看过她的身体情况,是我疏忽所致。她的气机非常诡异,我输送灵气皆如泥牛入海,按理说正常凡人不会出现这等情况,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她的丹田盘旋着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即使是巅峰时期的我也不能轻易化去。更不用说……”
步惊羽疑惑的看向床上平躺的人。
“她的资质可以说是亘古难寻,一百零八条经脉全通,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步惊羽和重明均倒吸了一口气,一百零八条经脉全通,这是什么概念?修仙者通七条叫天才,通十二条便是绝世天才,步惊羽也不过通了十条,而檀隐却是一百零八条全通!这简直就是天生的修仙体!
“可惜,她这辈子都修不了仙了。”
步惊羽不禁问出声:“怎么可能?”
“七脉销魂钉,听说过吗?”
步惊羽点头,“师尊讲过,是邪道最狠毒的招数,传说中了七脉销魂钉的人,大罗金仙都难救。”
“七脉销魂钉,无视修为的一种偷袭手段,在千年之前的那场正邪战役中,无数正道大能陨落,就是因为它,以至于修仙界至今青黄不接,我以为随着邪道的没落和消失,七脉销魂钉已成为过去,却没想到,它竟以这般形式出现……”
重明皱了皱眉,“先生,檀隐不过是一个凡人女孩,怎么会中七脉销魂钉?”
言下之意便是,七脉销魂钉怎么会下在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身上?
“你可知道,这七脉销魂钉钉在哪七脉上?”
玄机手指点向她的颅骨,“天灵脉,”又指向她的心脏,“心脉,”继而指向她脐下三寸,“丹田脉。”
“其余四脉是?”
重明开口:“眼,耳,口,鼻。”
玄机点头,“正对七魄。”
步惊羽倒抽了一口冷气,“什么人竟下此狠手?”
玄机与重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七脉销魂钉的出现令他们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他们必须立即折返天机城,与众人商量对策!
“惊羽,你替师叔祖走一遭,龙野镇上有一客栈名曰天门,你到那儿找一个叫韩野的人,他会告诉你云中太上长老的联系方式,届时你必须将我方才所说一字不漏的禀报与他!切记!不可走漏风声!”
步惊羽抱拳应是,当即出门御剑离去。
玄机目光凝重地看向了重明,“我们也必须启程了。”
重明推着玄机先生来到了陈家主宅,通告一声便进了大厅。
当初陈家感恩,说什么也要为玄机修一座宅邸,却被玄机拒绝了,最后只得把空闲的老宅打扫好让他们住进去,这一住便是四十余年。
陈山听到玄机先生临驾,忙不迭的跑到了大厅,从仆人手中提过茶壶给他倒茶,“晚生何德何能劳驾玄机先生亲临,先生有事大可通知府内下人走一趟,晚生自行拜见先生才是!”
玄机推过茶盏,微微一笑:“家主,玄机前来是有要事。在家主的帮助下玄机多活了二十年,已是不可多得的幸事,可惜玄机身体一日不复一日,如今不过是行将就木之人。思及故人,每每伤怀,想而还返故土,了却一桩心事,落叶归根。特此前来向家主辞行,告老还乡。”
陈山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陈家家大业大,却没有可当大任的后继之人,若非玄机先生帮忙操持,哪里有如今的陈家,哪儿有如今的陈山!
可一个人受人帮助久了,就会忘记别人的恩情,认为帮助是理所应当的,是互往互利的。
一旦那人不帮自己了,心里就会不满,甚至怨怼:我对你难道不够好吗,是!你帮了我!可你也不是享受到了特别的优待吗!
作为一个凡人,你认为那一位家主会敬你为上宾,并以首席客卿之位相待?
作为一个毫无背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认为哪一位家主会像他这样以老宅相赠,并安排人手保护出行?
陈山的脸色当即变得不大好看,“玄机先生,我们一定会为你找到重新修炼的方法的!”
玄机微微一笑,“我已经看开了,人之一生,生即是幸,死亦是幸,惟有不惧生死,不畏天地间的规则,方能寻得天机,以证大道!”
看着陈山阴沉的脸,玄机收敛了笑容,心中叹了一声朽木,便施礼告辞了。
陈山怒火冲天,一掌将桌子拍成了碎片,茶壶和茶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几片茶叶孤零零的飘在褐色的茶水上,似无根的浮萍,不知来去。
“来人!”
“在!”
“把比目叫过来!”
“是!”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大厅。
“拜见家主!”
“比目,我陈家这些年待你不薄吧!”
“家主知遇之恩,比目没齿难忘!”
陈山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一会儿你点十五个精英武士,去青云城城郊埋伏,玄机一出,杀无赦!”他目露凶光,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玄机估计死的不能再死了!
比目目光微微一缩,点头应是。
退出门去,他目光变幻,来到一出拐角,低声说了几句,便将袖中纸鹤放飞,继而左右看了一眼,才放心离去。
重明若有所思的收起了纸鹤,抬头望向一旁闭目养神的玄机先生。
“陈山想要杀我?”
重明点头,“嗯!”
“那就叫他杀,”玄机先生嘴角一勾,笑不达眼底,“至此,我与他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江湖再见,便是仇敌!”
重明认同的点点头,那种白眼狼确实早死早超生,他眼里揉不得沙子,就怕玄机先生顾念旧情对他网开一面。
如是,他便低声说了两句,将那只纸鹤从车窗放飞。
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门,行往不知名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