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柌。真的阻止不了吗?”一片黑暗与光明交替出现的混沌之中,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其身影。
没人回应,只是黑暗中传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真的阻止不了它,就算……拼至最后一丝力量,我……我也会抗争到底!”
男子的声音非常不甘心,他此时已经抱着牺牲的心态,他相信自己会抗争到最后一刻。
“柌!帮帮我,我需要你的力量。只要我们合力就一定能够打破这轮回。”男子的声音十分真诚,仿佛只要答应他就可以真的办到这件事。
那边却却没有正式的回应,还是一声悠悠的哀叹。
男子愤恨起来,“柌!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会奋战到底的,大家都站在我这边,我们不会屈服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寂,那个被称为柌的存在终于发出声来。
“不行的……这样是不行的,我们需要改变,需要打破枷锁,要是没有打破枷锁,我们……还会重复这轮回。”
男子被这回应惊住,“改变?需要什么改变?我们还需要什么?”
“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不过终于一天我会想通,到那时我们就会改变。”
“现在……就让我们去面对我们的终结……以及开始吧。”
……
部落祭坛的阁楼上,一位中年女子脸色苍白,她拿着手中的兽皮看着上面奇怪的符号,尝试用不同节奏的音调去说出上面的内容,神情专注,似乎世界之间只有她和手中的兽皮。
突然间,她面露痛苦之色,咳了一声,杂树木的隔板上多了一摊鲜血。
中年女子看着墙上的鲜血,脸上并不显慌张,似乎这她早已知晓。
她放下了手中的兽皮,从门口看向远方的森林,低声喃喃:
“看来这幅身体要走到了尽头。”
随后,她走出了祭坛的阁楼,但却有一名部落守卫小跑着到了她面前,半跪禀告起来:
“报告祭祀大人,兰小姐求见。”
中间女祭司先是眉头一皱,而后却又露出欣色,可以看出其脸上明显的愉悦。她对着地上的守卫道:
“你去通知她,我在阁楼上等着她。”
说完便轻甩长袖回到了阁楼上。奇怪的是她没有休息,而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柄石质的钥匙,打开了从橱柜里拿出的一个中型箱子。然后对着一旁石盆中的水面整理整理了自己的仪容,端正坐在了阁楼正中央的椅子上。眼睛盯着阁楼的门口,思索着看见那个叫兰的人之后该说什么。
不消一会儿,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推门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子来。女子年纪不大,看脸上的稚气,应该才刚刚度完青春期,身上穿着是艳丽的兽皮,头上也满满的都是装饰。
女孩看中年女子端着在哪儿,用肯定欣喜眼光看着自己,起了疑问,出口道:
“祭祀大人,你是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成为你的继任者的。”
中年女子淡淡一笑,语气肯定:
“非你莫属,我的时间已经到了尽头,这祭祀的职位在我们部落至关重要,除你之外我也看不出有任何其他的继任者。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会成为我族的下一任祭祀。”
女孩眼中露出坚毅的目光,她在心中已经立下誓言一定要完成师傅交给自己的任务,一定要将师傅开创的仪式新方式传承下去。
“我知道祭祀您时间已经快没有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下定决心继承您的。”
听见了这句话之后,中年女子立刻从树椅上站了起来,神情严肃,态度庄严,盯着面前半跪着的女孩子的眼睛,缓缓道: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愿意成为我的下一任,用我教于你的方式去履行祭祀的职责,沟通天地间的神灵,为我们部族取得庇护吗?”
叫兰的女孩一听到这么庄重的问话,想起这是祭祀职位的交接仪式,神情激动,抬头迎向中年女子的眼睛,重重的点着自己的头,
“我愿意,我会用我毕生的精力去完成这份职责,直至交给下一任继承者。”
中年女子一把将叫兰的女孩拉了起来,抱着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她因为祭祀的职责几十年来孤身一人,默默地守护部族,如今她年事已高,父母也早已离世多年,同一时代的人也早就走的差不多了。中年女子除了眼前的女孩,这世界上也没有在意的人了。眼下见她愿意继承自己开创的衣钵,脸上露出多少年来难得一见的欢喜。
言罢,中年女子将之前箱子搬了出来,放在兰的手中,对她叮嘱,这是她几十年来祭祀生涯的经历以及对于自己独创这种沟通神灵的方法总结。
叫兰的女孩感觉到手中的箱子的重量,这是她师傅一辈子的心血,自己必须好好珍惜。
她转念起了一个念头,对着中年女子说;
“师傅,师傅,这是您独创的东西,您能为它起一个名字吗?”
被兰这么一提醒,中年女子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低首思索了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名字,道:
“就叫‘歌’吧,虽然部族的人认为我每次都是独自感叹唱词,但是我确确实实每次都听到来自神灵的声音,我感觉我和神灵之间的交流就像恋人一般,我们之间的交流是欢咏唱,简称一个‘歌’吧。”
“‘歌’……”兰将这个发音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之中,抱着中年女子给她的箱子,退出了房间。
中年女子看着兰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欢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久久的凝视着门口,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然而,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在不断上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漂在了几十米的高空中,阁楼在自己的下方,还能够看见阁楼里面一动不动的自己。
开始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了,可不消片刻,自己在房间里面的身体动了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咳了一下,喷出一团鲜血。“她”坐回了阁楼正中的椅子,看着正前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过了响久,一个守卫进阁楼报告,发现坐在椅子上的中年女子已经离世,脸色惊慌的去通知部族离得其他人。片刻后,部族里的所有重要人物都聚集在那里,脸上表情沉重,叫兰的女孩更是扑在“她”的膝上哭了起来。
上面这些都是中年女子的视线往上慢慢移动发生的,最后实在太模糊,她完全看不见接下来发生的事。
慌张中,中年女子发现自己除了这个视角以外什么都不具有,没有身躯、没有手脚,发不出声音,也不能够凭自己的意识移动一点位置。
只是视线缓缓地向上移,她发现在自己移动方向的终点有一个裂缝,凭空出现在那里,不知是通向哪里。
随后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也开始消失。
……
不知多久之后,她看见兰将自己交给她的东西发扬光大,他们那一带甚至更远的所有的部落都开始用“歌”与神灵交谈。整个大地都因为她的而与神灵联系更加紧密了。
她似乎听见了整个大地人们对她的歌颂声,耳边也听到了真切的声音。但,不消片刻,她便发现不对之处,因为耳边的声音并不是人们的歌颂声,而是……
流水声。
“赐予汝名,枯儿。”
她的脑海里面闪出了这道声音,猛然,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白色的茧里面。茧不是很厚,可以依稀看见外面的流水。
“枯儿?”
女子喃喃一声,发现自己声音意外的娇嫩。
有些奇怪。
伸出手,变得细了很多,也柔滑了很多。
她惊讶起来。
这双手她有印象,她一辈子也不会忘怀,因为这就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那段年纪所拥有的那双手。
她抱着自己的脸摸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但却非常的滑腻。
正如自己看见的这双手一样。
她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又检查了自己全身,发现真的自己变成了十六岁的自己。
那个完美的自己。
高兴之余,她开始思考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自已最后之处是自己在那个天空中的入口之中。
看来自己应该是进入到那里面了。可是这却不能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自己恢复了最完美的年轻身体,身处在这个白茧里面,
可这里又是哪里?外面的流水声又是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决定到茧外面看看。
费了好大的力,才拨开茧膜。
她将头伸出去,发现这个茧是在一个石洞中,洞不大,洞口被从上面流下来的水遮了起来。
时间应该还不晚,穿透水帘进来的光将洞内照的通亮。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被水打湿的大小石头。
她将茧的裂口弄大,慢慢爬出了茧。地面是又湿又滑的石块,意外的平整,如同一面水镜一般。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此刻全身片缕不着。
仿佛随着身体回到了十六岁,她的意识也变得年轻,站在狭小的洞里,有些紧张,生怕有人闯进来,看见了自己。
慌乱,她四下找了找,没能找到能穿在身上的东西。
她有些恼怒。
不知道是谁,把自己弄到这里,虽然恢复了自己的年轻,但是却不给一片衣着,要是被什么不菲之人看见了自己就不好了。
她尝试将茧上面的膜撕下来,披在自己身上。但是奇怪的是,一旦膜被从茧整体上撕下来,就会化为无数的光尘,消散在空中,根本无法从上面取到一点。
无奈,她只能指望到洞的外面去寻找,希望外面没有任何的人。
水帘与山壁之间正好留有一条不大的缝,水意外的很凉,她小心的将头伸出去,四下看了看。
水帘下面是一片湖,除了水帘流下的地方有一丝波动,整个湖面平静如镜。
湖的周围是一片森林,那些树长的很奇怪,她从未见过。
“呀!”
突然传来一声鸟鸣,她抬眼望去,是两只她没见过的鸟,白色的,她觉得应该是雁。
顺着雁往下看,有一个山崖,白色的,上面什么都没有,但仔细一看,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突然看见人影,她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看体型,应该是一个男子,黑发及腰,看不清容颜,其面向的方向,似乎是向湖的中心。
那男子动了下嘴,太远她听不清说什么,男子说完之后又对着湖的方向抬起了手。
本来如镜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水花,随后掀起滔天巨浪,一声巨大的嘶吼传出。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比男子所站山崖还要巨大的龙从湖里冲了出来。
这是条白龙,满目狰狞,对着崖顶的男人咆哮起来,喷出巨大的水柱。
水柱有冲天之势,几乎盖住了整个山崖,大有将山顶连同男子一起毁灭之势。
但是男子却临危不乱,只是慢慢的抬出手,身前便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吞天的水势阻挡在外面。而后男子又再一握手,湖里的白龙被抬升到了半空,全身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锁链捆锁住。
任白龙再如何挣扎,咆哮,也都不能奈何半点锁链。
男子这是又再一挥手,白龙前方出现一个裂缝,同时锁链拖拽着白龙缓缓进入到那裂缝之中。
白龙不甘,双目通红,开始借助湖面水的力量想要挣脱锁链。
湖水开始化为龙卷,向白龙的身体里涌入,气势之大,让她和身前的水帘也被吸向了那里。
她尖叫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水流中飞了一段距离,水流却又失去了力量,和她一起跌向翻滚的湖面。
可是还没有落到湖里,她和身旁的水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托住,浮在湖面上。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至少她想,要知道他的名字叫什么。
“忻”
透过水流,她听见了一个声音,同时看见一个男子绝美的面庞,但之后水幕却泛起了花,将她的视线当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