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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食人洞

百鬼屠城的二十年后,也就是青陵城杀气异常的八年后,青陵城官府已经对无人之地的山贼恨之入骨了。而这些山贼正是来自月楼废墟的十宗教。五宗教提倡仁义礼智信,而十宗教提倡的是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可想而知这个教派的门下是些什么人。

清秋,朝霞映衬下的月楼古道,弥漫着诡异的宁静。两旁的山峦,光秃秃没有一点植被,看起来黑黝黝一片。这里是无人之地的边缘地带,月楼古道正是通往无人之地的必经之路,而这条路的终点,也就是无人之地的起点,是月楼废墟。

古道上,两匹马正疾驰并列而行,马上一个灰衣男子和一个白衣男子正说些话。其中灰衣男子说道:“凌雪师弟,再往前就是月楼废墟了,我们要打起精神。”

叫凌雪的男子,俊俏都写在脸上,说:“常英师兄,月楼山贼捉了我们那么多人,为什么掌门不多派一些弟子,我们一起杀过去,救下师兄师弟们?”

“不是不行,而是这个月楼邪教的头儿是莫道山师叔,虽说他被赶出了五宗教,但对五宗教的弟子是不敢做什么手脚的。我们这次去,主要是要人,相信莫师叔也不会难为我们。到时候,你机灵一点,不用怕!”卫常英此时已到了中年,与八年前相比,多了一些稳重。与他同行的叫做风凌雪,入到五宗教也近八年,正是大好的年纪,眉宇间掩饰不住意气英发。

“知道了,常英师兄。”风凌雪还没说完,两人的马同时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卫常英长剑已在手上,说道:“小心!”

两人下马查看,并无异常。远处漫漫长道,似乎也没有什么人影。

“师兄,我们御风而去,岂不是更好一些?虽说会消耗灵力,总比骑马要快很多。”

卫常英摇摇头说:“御风诀是在特别紧要的关头才用,而且对灵力的损耗极大,也只有灵力异常深厚的人,才不会在乎。不过,你我虽然能够领悟御风诀精要,但是灵力的修为跟掌门相比,还差太远”

这时,古道之外的远处传来一阵呼喊救命的声音。

卫常英勒住马说:“有人喊救命,难道山贼又在残害百姓?我们去看看!”

“师兄,会不会是他们的陷阱?”

“即便是陷阱,我们也要去看看,否则真的是被山贼加害的人,我们就愧对了这个仁字。凌雪师弟,你在这里等着!”卫常英话音落时,脚下已御风而去。

风凌雪将卫常英的马牵在手中,没有说话,似乎对卫常英的举动有所不满。

晨日照射下,黝黑的山脉更显得深沉。

风凌雪等待多时,却不见卫常英回来,心中已有了一些浮躁。正这时,忽然一声哨响,远处有三个人正抬着一口棺材从青陵城方向而来。

抬着棺材往无人之地的方向跑,真是奇怪!

三个人光着膀子,力气很大,抬着棺材步履如飞。待他们到得近前,风凌雪不禁问道:“三位,这里还有生意可做?”

其中一个人摆摆手说:“哎呀呀,我们棺材铺谁家的生意都做,怎么都有人问这个问题,古楼废墟死个人不是很正常吗,他们就不用棺材了吗?”

风凌雪又追问道:“古楼废墟谁死了?”

另一个大嗓门说:“莫掌门说了,今天会收拾一个人,这个人必须死,必须装在棺材里,送到五宗教。诶,还必须要用我们天字号棺材铺的棺材!”

“那个人叫什么?”

“常什么来着,最近不是捉了很多五宗教弟子嘛!”大嗓门说完,招呼三个人继续急急忙忙赶路而去。

风凌雪啊了一声,心道:“看来刚才那几声救命是诱骗师兄的,本来十宗较就是邪教,一切都要小心,师兄还是太仁慈了!”脚下紫光一闪,已往卫常英消失的方向飞去。

在半空中,风凌雪忽然看到卫常英在一处山头一闪而过,又急忙掉转方向跟去。但是等到了山头,又不见卫常英踪影。再往古道看去,那三个抬棺材的人竟然又折返了回来,将路上的两匹马给牵走了。

风凌雪哼了一声,本想去追马,却听到山中又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风凌雪辨别方向,身形已如一道紫光激射而去。

叫声从山洞中传来,洞门口挂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食人洞。

风凌雪又哼了一声,走进洞来,同时,手上已有了一把折扇,紫光环绕。洞内昏暗无人,滴答滴答似乎有一些水声。风凌雪转身过去,只觉滴答声更快了,竟如雨下,忽然感觉淋到了自己身上。

血水,浓浓粘稠的血水!

“什么人,快出来,不要装神弄鬼!”但是除了他的回音,什么也没有发生,连滴答的声音也没有了!

一团青火在风凌雪手指上燃起,这才看清周围到处挂满了野兽和人的尸体,尸体上鲜血还在滴,但并没有声音。刚才的滴答声音一定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弄得一身臭血。

看来青陵城失踪的人都在这里了!邪教就是邪教!

风凌雪皱着眉头往山洞深处走去,转过一处拐角,视线豁然开朗。洞内四壁燃着油灯,地上一个泉眼,正不住地冒着泉水,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小池子。在小池子旁边,是一处卧榻,看起来很脏,周围用兽皮包裹着。在卧榻的岩壁上方,端坐着一尊怪异的雕像,看不出像什么。

风凌雪心中烦躁,折扇挥出,将那卧榻击了一个粉碎,“快出来!不然将你的老窝一把火全烧掉!”

没有动静,安静得诡异。

风凌雪此时已变成了红衣男子,恶臭在提醒他身上有多脏。风凌雪收起折扇,心想:这怎么忍得下,不如先洗一下。多少个山贼来,我风凌雪也叫他们有来无回。便脱光了衣服,跳进小池子。

但是,刚跳进去,一回头,衣服已经不见了!

真见鬼了!

风凌雪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听到有人走了进来。风凌雪无奈之下,将碎落的兽皮胡乱裹在身上,折扇已在手中,身形一纵,身子贴到了洞顶。

只见一个黑瘦的老太太飘了进来,看到被击碎的卧榻,嘴巴吧唧了两下,说道:“哪个缺德的,连我老婆子的床都敢动。”

风凌雪忽然跳下来,手中折扇呼呼生风,一道紫光挥去,直击进来的老太太。老太太哼了一声,身影一闪,已不见了踪影。

“小小山贼,身法倒是灵活!”风凌雪心中其实已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太太身法这么灵活,即便是御风诀,也难有这么快的移动。

“谁是小小山贼?老婆子我可是快要修成真身了,怎么能容人捣乱!”老太太幽幽而语,似乎根本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倒是像从空气中传来的一样。

“鬼门的人?”风凌雪迟疑了一下。

“嘻嘻,什么鬼门,仙门,去死吧!”一股黑气从池水中冲出,化作猛兽形状,直扑风凌雪。

“管你是人是鬼,五宗教除魔斩妖,杀的就是你!”风凌雪周身紫光乍现,瞬间爆裂,将黑气冲击得荡然无存。然而,不同的角落,又涌出几股黑气,迅速扑了过来。

这时,几道青光激射而来,将黑气打散,一个声音道:“凌雪师弟,你没事吧!”

卫常英落到到了风凌雪旁边。

“师兄,这个老太太很诡异,小心!”风凌雪手中折扇打开,上面画的梅花殷红似血。

这时,洞口又有一个声音道:“莫老板,棺材给您送过来啦!”正是那个抬棺材的大嗓门!

还有一个声音道:“这可是上好的红木棺材,驱鬼辟邪呀!”

“有点晚,还当了偷马贼,你们这棺材铺不想做了,想投靠莫大胖子当土匪?”这个声音竟然从那尊雕像处传来。风凌雪转头一看,雕像竟然动了起来,原来是一个人。

那个人跳下来,身上的伪装散去,露出难以形容的笑容:“啊,啊,我可没想看你光身子,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想看,莫大胖子说了,女人是最凶猛的怪兽!”

“小疯子!你不认识我了?”风凌雪有些激动。

“啊,我杨小风见多识广,怎么能不认识你,你是卖兽皮的兽皮张嘛!”杨小风说话时,嘴角即便不上挑,也似乎在笑。

风凌雪不再说话,只瞪了杨小风一眼。

几股黑气却在山洞中愈加浓厚。三个抬棺材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尸体,倒还不怕,毕竟是打棺材的。但是看到这些无端浮动的黑气,话都没有留一句,扔下棺材就跑了,边跑边叫:“奶奶地,不得了,有鬼啊!”。

老太太浮动在黑气中,恶狠狠说:“当我常婆婆是空气!”说话间黑气骤然变成利剑,冲向三人。风凌雪折扇梅花飞出,将黑气挡开说:“常英师叔,怎么办?”

卫常英持青剑说:“这老太太的身法不是鬼门的手段,她身上也没有灵气,似乎跟鬼魅一般,难道是鬼怪?”

“这是冤魂上身!”杨小风双手挥出,“看我怎么收了你!”

地上的棺材骤然间立了起来,棺材盖子瞬间打开,一道亮光飞出,正冲向常婆婆。常婆婆身形霎时又隐藏在黑气之中。那道亮光围绕黑气旋转,越转越快,忽然延伸,如绳索一般捆住了那几股黑气。接着又是旋风一般,冲向棺材。在黑气进入棺材那一刻,棺材盖子啪一声盖上,轰然又落在地上。

“小主人,完事儿了吗?”洞外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腰上都挂着弯刀利剑。

“没道理!你家小主人什么时候失手过!快进来,把这个棺材抬回去,跟莫大胖子领赏去吧。”又转头跟愣在一旁的两人说,“这个常婆婆才是杀人的主儿,以后不要再找十宗教的麻烦。一大群人跟鸟似的飞过来,一网全中,算你们两个聪明,骑马过来……啊,这是第几个常婆婆?”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起棺材,其中一个说:“应该是第七个了,这年头怎么这种东西越来越多!”又有一个人插话说:“小主人,您这里忙,俺们去领赏啦!”说完,抬着棺材离去。

风凌雪此时裹一身兽皮,很尴尬,但是又不好发作,心想:这人到底是不是八年前的小疯子?从他引诱我们到常婆婆这里,证明十宗教清白的做法,与之前认识的小疯子真有一些相似,只是,眼前这个人多了几分匪气,但是那嘴角的笑不是小疯子,又是谁?

卫常英拱手说:“多亏了杨小侠,原来危害青陵城的是这种鬼魅!我们这就去月楼废墟,向莫师叔请罪!”

杨小风摆摆手说:“这事儿不大,就是莫大胖子正在气头上,你们去了,得小心说话,不要提女人,不要提钱,不然真是火上浇油啊!”说罢,身形一转,出得洞来。

风凌雪随即跟了出来追问:“小疯子,你不记得八年前清凉寺的小蚊子了吗?还有柳芽儿!”杨小风笑着转头说:“没有道理,哪里的清凉寺,谁是柳芽儿?啊,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们赶紧离开,我还要把这里烧掉,省得再有常婆婆住进来。”

卫常英出来,看到不远处两匹马正在低声嘶吼,便说:“师弟,也许你真的认错了!正事要紧,我们还是早些赶路的好。”又转身说:“杨小侠,多谢!”说罢,飞身上马,疾驰而去。风凌雪也只好跟上,但是心里一直在问:真的认错人了吗?

洞口,杨小风看两人身影消失,这才喃喃而语:“八年前,本来你们不用来清凉寺,都怪我,不然柳芽儿也不会失踪。我找了她八年,却一点音信都没有。小蚊子,如果我找不到柳芽儿,绝不和你相认!”

抬手一挥,洞内瞬间燃起了烈火。火焰冲出洞口,将杨小风的脸映得通红。

忽然一道黑气从火焰中窜了出来,直奔杨小风心门。杨小风身形急速退后,嘴角一挑,这次是真的笑了,笑容带着一些痞气:“你以为藏在水池里,我就看不到你了?”

黑气却不再纠缠杨小风,直冲另外一个山头而去。杨小风眉梢一挑,心里奇怪,明明是一股怨气,怎么不理会生人,却跑别的地方?

“喂,等等我,我可不想你又变成第八个常婆婆!”杨小风脚下黑白光一闪,已朝黑气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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