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楼废墟,月牙堂,满堂的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酒罐子碎了一地,遍地的酒水缓缓流出了月牙堂。这是月楼废墟从来没有过的场景,土匪山贼竟然能够醉倒,那是遇到多么大的喜事。
臭老六趴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屁股上被老芋头刮了几十刀,伤口都还没愈合,竟然还喝到酩酊大醉。这是月楼废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因为能够把臭老六喝趴下的,一定不是什么事儿,而是什么人。
就连大堂之上的常婆婆们,也都醉醺醺的,没有一点精神。
只有老芋头是清醒的,但是眼神中露出无奈,只是晃动着眼珠子,坐在莫道山的位置上。
老芋头反了,竟然把莫大胖子的位置给占了!
老芋头怎么敢反,除非是有人故意把他放在莫道山的位置上。
月楼废墟来了陌生人!莫大胖子哪里去了?
杨小风从走进月楼废墟就感觉不对劲,各处都空无一人。来到月牙堂,竟然看到这种场景。
“啪!”罐子破碎的声音从内堂传了出来。一个大汉醉醺醺地走出来,看到杨小风,不禁大笑道:“小主人回来啦,哈哈,来来,咱们干了这罐酒,不醉不归!”说完,倒地不醒。
内堂一样的场景!
十宗教的人马全都在月牙楼,全都醉翻倒地。若这个传出去,十宗教还怎么立足?作为土匪山贼,起码的酒量都没有,这个人丢大了。
杨小风又走出来,走到老芋头跟前,啪啪照着他脸上打了两个耳光。老芋头恍惚中忽然清醒,看到杨小风,立即起身弯腰说:“哎呀,小主人回来啦,瞧瞧,瞧瞧,我们的场子被砸啦!”
这场面当然是被砸了场子。
“莫大胖子呢?”
“你押解常婆婆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走啦,说什么怕你出事儿。”
“我没出什么事儿,倒是他的老窝出事儿了。”
杨小风当然猜到是谁砸的场子。能够将月楼废墟所有山贼土匪喝倒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曲不直!带着柳芽儿行走天下的曲不直,竟然到月楼废墟。难道只是过来喝酒?
出了月牙楼,杨小风纵身上了月牙楼顶。一个身影在楼顶站着,看向远方。
这是一个瘦弱但是骨子里又透着倔强的老人身影。
这是一个可以算尽天下事却又谁都不告诉的身影。
这是一个天下皆知其名,却不知道在哪里的身影。
这是一个千杯不醉,万事不问的身影。
“看来月楼废墟的酒库不够你喝上一天的。要不要我杨小风陪你再干三千杯?”
“三千杯哪里够,至少三千罐。但是,你们的人都躺在那里,从哪里再找三千罐来?我算了一下,整个青陵城都未必有三千罐。”曲不直转身过来,枯瘦的脸颊上刻了命符的图案。
命符是天下算命先生追求的极致。但是谁都没有见过,却被曲不直刻在了脸上。
最近几日真是奇怪,净是遇上一些老人。老人们见多识广,但是容易自以为是。
“你以为我是自以为是的人?哈哈!”曲不直竟然能够算出杨小风内心所想。
看来,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想不坦诚都没办法。
“遇见我这样的人,确实想不坦诚都没办法!”曲不直双手一伸,远处两罐酒骤然被抓了过来,“你想知道什么,就把我曲不直喝倒!”
杨小风想问,但是最终将疑惑收进了独自里。曲不直算尽人心,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疑惑。既然如此,何不喝个天昏地暗,大醉一场,再重新梳理前世今生?
一罐罐酒飞来,然后一个个空罐子被抛下月牙楼。每当罐子碎的声音响起,老芋头都心头一跳:这是月楼废墟积攒了二十年的烈酒,原本是为了给莫教主用来娶媳妇儿的,现在却被一罐罐喝没了。等莫教主回来,可怎么交代!
杨小风本来不喝酒,但是这次为了十宗教的颜面,不得不喝。
酒是一个好东西,多少人喜欢,但又被多少讨厌。一杯喝尽烦心事,从此与君是路人。酒是好酒,但是人不一定是好人。
一股股酒水沿着血脉到了全身,初时觉得暖和,但很快,就被那股寒气压了下去。不一会,炙热之气又强盛起来,将那血脉中的酒气尽数溶解了去。随着杨小风喝得越多,那股炙热之气越强盛。甚至,全身变得通红,散发出阵阵热气。
老芋头在楼下看得不太清楚,但是一直想喊:你们不要尿在了楼顶啊,我老芋头可爬不上去打扫。
曲不直越喝越来劲,但是看到杨小风喝酒的反应,不禁说道:“你体内的这股炙热之气可真是怕酒啊。如果我算得不错,再喝下去,你体内的炙热之气必将慢慢消散。”
杨小风本不喜欢酒,这次喝下去,却觉得醇香可口。又听曲不直说可以逼出百谷子的炙热之气,心里又打定主意,以后要多喝点酒,说不定还能将那股寒气逼出来。
“这股炙热之气是至纯的灵力,却被种入你的体内。至纯的灵力是不受酒的,遇酒必然会自行散发出来。你我杯酒相识,没想到我就帮了你这么大的忙。”
老芋头却在下面喊:“小主人,一定要将他喝倒,不然咱们家的酒就被白喝了,莫教主回来一定会大发雷霆。”
杨小风不理会,只管一罐罐喝下去。有这么好的机会逼出百谷子的灵力,哪里还管曲不直喝到了什么程度。
“容我算一算!”曲不直将一个空酒罐扔出去,掐指一算说,“罢了,罢了,你才是真正的千杯不醉!如果不是你体内炙热之气和至寒之气,怎么可能喝得过我!”
“那么,是不是喝酒也能将那股至寒之气逼走?”
“这个……这个……我确实算不到你那股至寒之气的来源。也罢,今日已经尽兴,本是要顺路拜访故人,可惜故人已经去五宗教。五宗教,哈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曲不直转身要走。
“等等,你是不是认识柳芽儿?”
“柳芽儿?跟我一起走遍天下的姑娘?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是,这个姑娘喝酒不行,饭菜倒是可以。”曲不直停下脚步,转身问道,“你和她认识?劝你小心点,这个姑娘不简单!”
说完,身边闪出青色光芒,汇集成命符图样,接着曲不直瞬间消失了。这可是比御风和瞬移要实用得多,可惜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夫。
柳芽儿本身就不简单!
杨小风从月牙楼顶跳下来,一把拉过老芋头,将他身上的酒葫芦抓过来说:“这葫芦归我啦!”
“小主人,这个人什么来头,怎么说走就让他走啦?”
“算命先生曲不直,说是拜访故人,可能认识莫大胖子。这个人逢酒必喝。也怪你们攒了这么多酒,曲不直遇见了,能不给你们喝一个精光。只有莫大胖子一个人出去了吗?”
“是啊,是啊,莫教主出去前,还特意叮嘱我说,如果小主人回来,一定让他去月牙阁一趟。”
月牙阁是莫大胖子的禁地,竟然让杨小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