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我们通天一脉如今有多少弟子呀?”辟邪转过身来,轻哼一声“加上你,三年后有一百单八入门弟子。”好嘛,感情一个都没有,自己还是独一个,就是不知道长老护法还有多少。怎么可能会这么寒碜!通天啊,神话前十的人物,莫非......
心中有了念头,正好有些疑问可以借此顺理成章的说出口,于是向二人行礼道“师尊,师叔莫要气恼,弟子有话要讲。这里可是洪荒?弟子感觉对此界格局十分熟悉,可有三清,十二金仙的说法?可有三皇五帝的存在?可有十二祖巫,可有帝俊,太一!”
辟邪真君神色冷峻,森然道“似是而非,你仔细道来!”杨明称是“师叔,弟子在故乡的时候喜爱读书,都传说的事物最感兴趣,所以凡是这一方面的内容都记得比较清楚。有一本书名字叫《山海经》,描绘的就是洪荒总总,天柱山甚至师叔您都曾出现在里面。”
凭着记忆,杨明把山海经背诵有十有七八,见师尊二人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叫停,一咬牙又开始述说《封神榜》,讲不到一半二人神色就起了变化,师尊还好只是神色阴沉,辟邪师叔看上去就有些狰狞了,不敢再继续说下去,杨明垂手不语。“讲下去!”师尊发话了。应了声诺,不但把封神讲完,连炎黄之争,《搜神记》《拾遗记》《西游记》都大约说了一遍,这才行礼退至一旁。
辟邪真君冷笑连连,对合真说道“师兄,可听出端倪乎。不周负子,有二黄兽!这群家伙可是不要面皮了啊!”合真将拂尘一扬“理他作甚!口舌之争尔。劫数将至,还不是要做过一场!”又对杨明道“知道你心中尚有不少疑云,今日无暇与你分说,待明日拜过祖师,让你明明白白!”
辟邪真君把袖口一张,把地上那团无人理会的黑色东西收了起来,对杨明道“此乃山石阴气所化,再修炼时日可晋升为魍魉,本是恶物,不宜留在你丹田之中。我欲炼成法器,予你防身。”又上下打量杨明一眼“满身污蹉,自去山下寒暑河中清洁干净,再寻洞府过夜,明日一早叩拜祖师。”
杨明不知如何下山,刚想发问,被辟邪真君衣袖一拍,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眼看自己越过了悬崖,身体猛地一坠,就朝云海掉落下去。不多时,山顶就听不到那凄厉的惨叫声了。
合真问辟邪“你看此子如何?”辟邪真君掐指如叉,变幻交织几下,才回答合真“师兄,异数也。先前我以巡天法眼望之,此子身怀气数凝而不散,洪荒少见,适才又用爻术推算,不辨吉凶。可惜擅长占卜之辈皆非吾友,不能断言。”合真颔首一叹“当应劫。”“师兄明鉴,合该应劫。”言毕,二人再无言语,虚空似水波轻荡,山顶已无人影,寂静如常。
杨明老早就停止惨叫了,嗓子受不了。看看手表,已经下坠三小时了,杨明甚至在空中打了个盹,睁眼翻身一看,还没到云海。那里还需要找地方过夜,看这趋势明天能不能到底儿还是个问题,嗯,趁着时间充裕,好好想一下不解的疑问。他一开始是本能的被吓住了才惨叫连连,内心倒没怎么担心自身安危,如果洪荒大能下个山都护不住,那才叫不可思议。
最大的疑问就是收自己为弟子这件事,纵然师尊给出了身怀南明离火的理由,但还是太过蹊跷。主要是彼此的层次差得太远,而且试想一下要是在地球上,一碰瓷的,好赖不死地讹上了微服私访的国家领导人,人家下车反夸你有胆子,快来给我当保镖吧。这该有多玄幻才能出这种剧情!杨明就有这种感觉,太不合理乃至生硬。直觉告诉他,一定有缘故,但自己不能主动问,只能用时间来找答案。
还有各族的矛盾焦点在哪里,虽然不知道那边的说辞是正确的,但神话变味是肯定的。涉及族群,教义这种根本之事,从来血腥残酷没道理可讲,自己要小心应对。师尊提到了劫数,这玩意是要命的,自己多半会陷进去,就看到底是应劫的还是填坑的,希望明天有更多的信息可以分析。
杨明脸又有些发烧,他想起那个小美人了,就住在自己心中啊!她现在在干什么,她到底是什么!真的好美,和洛神赋里的形容无差,曹植真是天才;我给她做件衣服吧;晚上服株丹刍让她吸收;草,背包没带!脑子乱得有境界了,正面露傻笑,就听噗的一声,杨明钻进云海中。
云下有四季!穿出云海,杨明背上就多出一对丈许长短的翅膀,晶莹剔透,如丝如绸,随周遭景象变幻色彩,神圣空灵。才发现从下向上看是见不到太阳的,无边无际的云海遮挡了整个天空,透出道道金红的光芒,天空仿佛在燃烧,极其壮丽。
和山顶荒凉,死寂截然不同,云下根本是另一个世界,非常生动。杨明身体很冷,在空中尽量倦成一团,这还是全身被一层淡淡的柔和光芒笼罩,几乎全然抵御住恶劣环境的结果。他心是火热的,正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如诗如画的风光感动的他想哭出声来,一个月的孤寂太灰暗了!
他经过了云下的冰雪皑皑,亘古不化的冰川反射出幽幽清光,像蓝丝绒一样美丽,像水晶一样迷人;他穿越了茫茫林海,目之所及,无数参天大树挺拔耸立,无数奇花异草摇曳生姿,随风起浪;他顺着飞流直下的瀑布翱翔,不知其高也不知其宽,一道道彩虹旋生旋灭,飞花溅玉粼粼烁烁;更有鹿奔虎跳,虫鸣鸟语不绝,处处生机盎然。双翅扇动得越发猛烈,杨明仿佛一颗流星从天空斜斜下坠!
已经可以看到一条大河绕山而流,绿如翡翠,平滑如镜。杨明屏住呼吸,等待入水的那一刻。一个从天上掉落十几个小时的人,内心有千万草泥马在奔腾,最后几小时风驰电掣般地加速度,他俨然成了个人形火箭。快到底时,又刹那从极速变作极缓,这种违背物理的酸爽简直无法形容,都掉进水中,杨明表示还在热泪盈眶!
河水清澈冰凉,杨明一个激灵,不由长吸一口气,立刻人有醺醺然的感觉,浑身的毛孔都透着舒坦。不是水的原因,杨明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感觉来自体内,是深呼吸的结果。定住心神,再一次深呼吸,似乎筋骨五脏六腑都在轻颤,欢愉的感觉再次袭来,舒坦得不想动弹。
这种不解明天直接求教师尊就好了,现在不要太过纠结,趁天黑前洗漱完毕还要去寻找过夜的地方。衣服早被撕下半截来包扎伤口,只剩几根布条子,里裤外裤全是破洞,就差光屁股了。没法搓洗,扔一边浸泡完事。久未沾水,头发油腻打结,汗臭味浓郁得风吹不散,自个恨不得把皮搓掉,万幸从来不长胡子,不然更麻烦。
洗漱干净的杨明现在神清气爽,呼吸间的反应没起初强烈了,也许是身体适应了吧。不过这样挺好,太过舒坦不利于自己处理突发情况。既然知道了这里是神话世界,又亲身体会了种种神奇,能随时随地神经紧张起来是很重要的。拧干衣裤,杨明考虑一番还是将就穿在身上,他不知道小美人会不会出来,她是小了点,可和人类长一个模样啊,何况都来自地球,杨明对她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亲切感。
琢磨着今天金乌的心情可能不怎么好,随时会提前收工,杨明四处张望哪里有洞府。看着不远处一面山体上稀稀落落的山洞,真不知道该腹谤还是赞叹辟邪师叔的用词讲究。就近选了一个山洞,杨明自嘲一笑,地球上钻个洞子就跑到了洪荒,这次不会又出事吧?
真是洞府,还分内室外室,就简陋了点。外室只有一个草编的蒲团加一个石香炉,内室只一张石床,皆上悬照明珠。现在精神饱满,睡不着,干脆坐在洞口看看风景,想想心事打发时间。果然金乌下早班了,星光透过云海的模样把杨明看痴了,一闪一闪地仿佛回到了地球,心中发下誓言,无论用何等方法,今生一定要再回故乡!
第二天金乌升空之际,杨明便在洞口恭谨等候着。今天是他确立这个世界身份的关键,非常重要,绝不允许自己在细微处失分!陌生世界,没有信服的身份,他就好比无根浮萍,寸步难行。事实证明他没有做错,辟邪真君刚破开虚空,就看到杨明已垂手而候,大为满意“我等炼气士,不求勇猛精进,但需时刻不懈。你谨守心神,莫要惊慌!”
辟邪真君话音刚落便将左手袖口一张,杨明只觉天旋地转,已身处无名空间,周遭昏昏暗暗,全无着力之点。脑里刚闪过{袖里乾坤}的念头,眼前光明尽复,人已站在一座古朴庄严的大殿之外。
师尊就站在大殿正前方台阶上,神色恭敬。见辟邪,杨明已至,用手一指自己身边,对杨明道“跪下,禁声!”杨明闻言照做,挺身而跪,这才发觉合真师尊,辟邪师叔今日穿戴与昨日大为不同,极其隆重。
合真身着{紫色八卦法衣},背现日、月、星辰;前纹混沌青莲;袖间如意祥云;底绘龙章凤箓。辟邪师叔则着{杏黄两仪袍},后有阴阳抱鲲鹏;胸前双龙托塔图;袖镶神剑,脚踏风雷!处处玄妙,威严无匹!
却见合真,辟邪,一步一揖,连行九步,已是到了殿门之前。二人推金山,倒玉柱,皆行了五体大礼。合真口中祈言“弟子叩禀师祖,我截教自前次洪荒杀劫,休养生息,已山门紧锁十二万四千余年。近来八方诸地皆有身负气数之子应运而生,不日大劫再起矣!我截教岂敢落后?欲开山门,迎通天一脉归来,并收录弟子壮我道统,以对大劫!望师祖护我截教周全!”
再三俯伏,那殿门无风自启,开了门户。合真欣喜,道“领师祖法旨!”见杨明穿着破陋,不成体统,抬手一指,杨明身上就罩了一件大红{白鹤绛绡衣},方命杨明随他进殿叩拜。
三人举步入得主殿之中,杨明看得仔细,殿内并无照明之物,只顶上有青、黄、赤、黑、白五色光芒流转;左右各有十八根白玉石柱,或刻日月、或刻山川,无一相同。每柱间安放有水火蒲团,共计一百单八数。主殿尽头供奉一像,顶生金光、足踏红莲,身着紫气八卦仙衣,腰间携腾腾三尺宝剑,手持紫黄葫芦。周遭异象纷呈,白鹤唳时于前,青鸾展翅于后。”
正是:五气朝元传妙诀,三花聚顶演无生。炼就金身无量劫,碧游宫内育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