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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巫师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声音很轻,动作很慢,伴随着水坑被践踏而四散飞溅的水花,一只精致小牛皮靴从阴影中伸出来。

“哼,哼哼,哈哈哈…”皮靴的主人是一个带着大檐礼帽的阴柔男子,未被帽檐遮住的侧脸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爱德拉,你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啊,这还是我们的王国之光,希望新星吗?”男子嘴角咧开,舌头缓缓地舔着锋利的不似人类的尖齿,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杀意。

“杰克…”爱德拉眉头一挑,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早已离开王城了。”

“离开?我怎么离开?带着满身的屈辱和这条伤疤回我的乡下农场吗?”杰克突然咆哮起来,他摘下宽帽,露出半张狰狞的脸,一道巨大的疤痕撕裂了他的眼角和嘴唇:“拜你所赐,我失去了一切的一切,金钱,权利,容貌,你说我甘心吗?”

“每个月初我都会想起你,战无不胜的决斗场之王,王国唯一的大骑士,”杰克双眼赤红:“想起你给的那一剑。”

爱德拉看着这个曾经的对手,眼神古怪,杰克可以说是王国除了他以外最强的骑士了,尤其是在地下决斗场更是曾有“决斗之王”的称号,不过自从受翡翠公爵次子之邀来挑战刚突破大骑士位阶的爱德拉被他顺手击败之后就消声觅迹了,想不到居然还潜伏在王城中。

“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看你,看你这位风光无限的大骑士是如何跌下神坛,虽然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杰克语气带着一丝呜咽,而眼中的怨毒却宛若实质:“可是真是众神显圣啊,爱德拉,今天,这块土地就是你的葬生之处!”

“废话太多了,杰克。”一道毫无波动的冷冽声音传来,一个身披黑甲,手按单手骑士剑的虬髯大汉从他右侧断墙后走出:“爱德拉,束手就擒吧,这是陛下的旨意。”

“马修”爱德拉瞳孔微微一缩:“黑甲军吗?陛下还是这样子,想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爱德拉身为军中悍将,战功赫赫,虽说冲撞得罪了传说中的法师,但是法师没有发话,身为国王的腓特烈三世也不好揣测法师的心思,也不能太过严惩爱德拉,只是剥夺了他的军权和爵位,将他驱离王城以作惩戒。

不过爱德拉虽说被剥夺权利爵位,但是他在军中声望颇高,而且纵然受伤也还是一位大骑士,对国王来说却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隐患。所以当爱德拉拒绝加入黑甲军,从此遁入阴影后,国王下令处理他也就理所当然的了。

“陛下啊。”爱德拉眼光幽幽,右手紧紧地按住巨剑,周围阴影中潜藏跟踪而来的追击者慢慢围了上来。

不出意料,这些参与围杀的追兵们个都是名声在外的骑士阶强者。

“翡翠公爵的侍卫长。”“烈熊雇佣军的‘屠夫’。”“卡勒伯爵的上位客卿。”

“真是好大的面子啊。”爱德拉自嘲地笑了起来。

如果说骑士阶代表着凡人肉体的极限,那么大骑士就代表着超越凡人极限的上位强者,每一位大骑士的产生都殊为不易,不但要远超常人的意志,肉体天赋外,还要一丝运气,一道感悟,而就是这一道坎卡住了无数骑士的进阶之路。

而一旦突破到大骑士的阶位,骑士的实力将有质的飞跃,一位装备精良的大骑士甚至能改变一场小规模遭遇战的战局。

不过大骑士即便再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并不是超脱凡人变成钢筋铁骨,所以哪怕是爱德拉全胜时期也不大可能在12位骑士阶强者的围剿下幸存下来,更别说现在的他身负重伤,战力不足十之七八。

不过,要让他束手就擒却也不可能,坐以待毙或者说不反抗求得生机都是不可取的,多年的争斗让爱德拉明白一个道理希翼敌人的仁慈是最愚蠢的,既然诸多势力达成共识,布下这绝杀之局,那就唯有拼死一战以求一线生机。

想到此,爱德拉肌肉开始律动,气血开始奔驰沸腾,独眼变得和鸷鸟一般锐利。

“嘭!”爱德拉竟然不进反退,重重地一脚跺在地上,借助巨大的反冲力用脊背向身后撞去。

站在爱德拉背后默不作声的骑士一愣,就看到爱德拉坚实的背部向他撞来,空气带起的轰鸣声甚至让他有种面对雄浑大山的错觉,他下意识的将手中长剑递了出去,向前抵挡。

爱德拉脸色平静,好似真不知道后背即将与一把锋利长剑接触一般,但这只是表象,在细微之处,爱德拉皮肤绷紧,毛发舒张,借助那难以言喻的感知已经察觉到了身后骑士出剑的轨迹,他略一调整,巨剑宽大的剑身迎上了剑尖。

只见那把细长的骑士单手剑瞬间扭曲,伴随着那位骑士的手指崩裂的痛呼脱手而去。

“锵!”爱德拉毫不迟疑,顺势转身行云流水般抽出大剑,一剑将那个甚至来不及反应的骑士拦腰劈成两半。

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和撕心裂肺的嚎叫,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也没想到身处绝境的爱德拉还是如此凶残,暴起杀人,电光火石间就让他们减员一人。

“上!”马修沉声冷喝,拔出长剑向爱德拉杀去。

刚刚虽只是一瞬之间,但爱德拉实际上已是全力爆发,看着四面八方围上来的敌人,爱德拉深吐一口气,攥紧了剑柄。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藏在他内兜中的徽章开始发出淡淡的光芒,金蛇蛇首的眼睛似是转动了一下……

…………………………………………………………………………………………

这是一间阴暗的密室,只有一盏泛着昏黄烛光的灯台带来一丝光亮,大青石砌成的房间中随意地堆叠着各种奇异古怪甚至让人毛骨耸然的物件,不知名的巨大兽骨,被塞在水晶瓶中的狰狞怪虫,带着腐朽气息的破碎卷轴。

密室中央坐着一位身披斗篷的怪人,是的,即使是在这间阴森密室中她也未脱去头上的兜帽,但是能从她伸出斗篷的纤细手指和兜帽下露出的鲜红嘴唇判断出她是一个女人。

这个怪异的女人此刻像是在深思,一手支头,静静地躺在一把软藤躺椅上,躺椅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色茶水,上面不时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气泡,然后“扑哧”一声爆裂开来。

良久,这个怪异女人像是清醒过来一般,将支撑歪斜脑袋的右手放下,端起诡异的茶水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呼~”她放下茶杯低声自语道:“还是不行,这些凡人的肉身实在是脆弱,明明是最佳配置了,还是承受不住,难道人造巫师真的只是个笑话吗?”

她不耐地揉了下眉头,骨质手甲上的火焰纹章在灯光的反射下熠熠生光:“也许当初不用考虑这么多,直接将那个大骑士拿下就行了,虚弱的意志反抗的情绪这些不稳定因素有什么好考虑的,若是肉体不能承受得住改造,意志再坚强清醒有什么用。”

“不行,一个王国的军团长莫名失踪肯定会引起教廷的注意,还是谨慎一些吧。”她的语气略带苦恼。

“哎呀,我真是笨啊,当时就该露一手给他看的,这种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家伙肯定会迫不及待的答应的。”她懊恼地拍了下脑袋:“也不对,万一他没答应反而回去宣扬我岂不是暴露,不,也许他已经宣扬出去了,当初就该直接把他捆走。实验做多了脑子糊涂了吗?”

“不,我薇薇安大人奉行可是平等原则,强拉别人做实验可不是我的风格。”她自我辩解道。

“嗯,术式被激发了?”斗篷女人略带讶异,红唇划过一丝欢快的弧度:“伟大的祖先也不忍看着他的最具智慧的后裔一次次失败,将这个最棒的素材送到我面前了吗?”

“真是愉悦啊!”她轻笑一声,起身跺脚,在一片光晕中消失不见了。

…………………………………………………………………………………………

“呼~呼~”爱德拉喘着粗气,握剑的手略有些抖动,身上大略缝合的伤口又开始崩裂,鲜血岩浆般缓缓流出。

他的独眼依旧锐利,但不免带上了阵阵疲倦,而反观对方,虽然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残破尸体,但是仍然将他围在中央,不留一丝间隙。

“真的要留在这了。”爱德拉满嘴苦涩。

“呼~呼,不得不承认,你这杂碎真的是强啊。”杰克同样喘着粗气,左手耷拉,不自然的扭曲着,宽大的檐帽早已不知飞到哪去了:“不过今天无论如何你给我死在这儿吧。”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嗜血恶毒的光芒。

周围面带浓烈杀气的骑士们都握紧了武器,再一次围上来。

“哼!”伴随着一声闷哼和重物坠地的声音,金属撞击的铿锵之声戛然而止。爱德拉无力地躺在肮脏的地上,四周是手持武器,脸带恶意的敌人,他不由露出一丝绝望的惨笑。

落寞地闭上眼,爱德拉无力反抗,索性不再反抗,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抚摸。

“啊!”“什么?!”“魔…呃……”

预想之中的剧痛并未到来,反而周围响起了人临死前的凄厉惨叫声。

爱德拉疑惑地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双妖媚的眼睛,血色的竖瞳中仿佛燃烧着金色的火焰,眼角向上挑起,透着一股狡黠与欢愉。

眼睛的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爱德拉,正是那个当初给他徽章的“疯女人”。她手上燃烧着的金色烈焰缓缓地熄灭,伴随着周围飞舞的灰烬,她张开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欢欣地说道:“你好啊,我的宝贝。”

仰躺在地上的爱德拉看着“疯女人”斗篷下的俏丽容颜,细不可闻地咕囔了两句就昏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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