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承乾宫中,贵妃正襟危坐,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阶台之下的儿子,凤眸轻颤,拳头不断握紧,美丽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种种迹象显示着她的愤怒,晋王立于阶台之下,如霜的雪色衣袍,两道长袖口有两道妖治的金色连云花纹,墨发被紫金冠束着,毫无瑕疵的脸庞俊美绝伦,一双深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敛滟的水,清冷而深邃。
贵妃压抑着自己,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儿子,你告诉母妃,那个徐妙戈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让你对她着迷至此,连为娘的话你都听不进去’,晋王他正视贵妃,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母妃,儿臣从来没有忤逆过您,仅此一次,母妃你为何就不能成全儿臣’,贵妃闭了闭眼,提高声音道‘并非母妃不通人情,是那徐妙戈天生狐媚,满肚心机,她根本配不上你,儿子,你清醒点吧’。
晋王据理力争‘母妃您又了解妙戈多少,难道就因为她是徐烨的女儿,我们就活该被拆散吗’,贵妃轻哼,拂袖而起‘在你眼里,为娘就这般肤浅吗,只要是个好女子,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想纳入府中,为娘都不会眨一下眼,为娘早就告诉过你,那个徐妙戈曾经想勾引你二哥,用计不成,才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你被那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自知’。
晋王俊眸轻闪‘母妃不要再说了,儿臣相信妙戈,她本就是尚书府的嫡女,钱财地位样样兼得,她没有理由欺骗儿臣,是母妃您一直对她存有偏见’,贵妃走下阶台,在晋王身边绕走‘她的父亲徐烨就是丞相楚荣身边一条忠诚的狗,你以为徐烨为何对你们不加干涉,他这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能跟皇家攀上姻亲,即便最后丞相落马,他都能明哲保身,而那个徐妙戈更是想借你上位,碾压她的庶姐徐妙君一头,京城好的女子不计其数,你却独独看上一个徐妙戈,实在叫为娘失望’。
晋王淡笑‘说了这么多,母妃无非是想让儿臣放弃妙戈,可儿臣还是那句话,儿臣办不到’。‘执迷不悟’贵妃扬起手掌,浑身颤抖地望着晋王,最后还是无力地放下手掌,她面色清冷‘那本宫也告诉你,本宫能将徐妙戈调出京都,就有办法让她永远无法回到京都,甚至是让她永远消失’。
晋王眼眸紧缩,面色闪过一丝惶恐,他知道母妃说到就能做到‘母妃,连皇兄都能默许儿臣与妙戈相恋,你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贵妃直视晋王,字字珠玑‘太子纵容你,是他作为兄长的仁义,不忍见你为情伤神才选择后退一步,要不是他出面为你说话,你以为你还能这样平静地为那个狐媚子说话,你最好清楚你站在什么立场,该为谁出头,儿子,适可而止’。
‘儿臣向来敬重皇兄,也向来以他马首是瞻,儿臣是不会让皇兄为难的’,贵妃扶额‘可你力保徐妙戈就是在打你皇兄的脸啊,倘若你真的娶了徐妙戈,你就真的陷入这争斗的泥潭之中了,忠义难两全啊,到那时母妃也保不了你啊,儿子,只要母妃活着一日,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陷入困境,她徐妙戈就别想进我皇家的门’。
晋王无力的握了握拳,他又何尝不知其中的厉害,可他若真弃了妙戈,还算什么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母妃,是不是儿臣不娶妙戈,你就能放过她’,贵妃见儿子松了口,面色缓了缓‘你皇兄都愿意找来范神医为她治病,本宫又何必为难她,只要她不来祸害我的儿子,本宫只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晋王轻轻点了头,弯腰行礼‘好,儿臣答应你,也希望母妃说到做到,儿臣告退’说罢,晋王转身,脚下似有千斤重,对不起妙戈,我恐怕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但我会守护你一辈子。贵妃看着儿子落寞的背影,一阵心酸,他骄傲的儿子何曾这般落寞过,她急急冲着晋王的背影道‘儿子’晋王闻声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贵妃笑着道‘在这个世间,没有人比娘更爱你,娘不会害你’。晋王闻言点了点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怪生他养他爱他的母妃‘儿臣知道’。
待晋王离开后,贵妃依旧望着殿门口,儿子,只要你好,为娘如何都无所谓,可这时绮羽却从屏风内走出,她还处于震惊中,她得姑母相邀,却不曾想知晓晋弟的心事,她走至姑母身边搀扶住她‘姑姑,坐一会吧’贵妃看了看绮羽笑着点了点头,二人朝凤榻走去,相视而坐。
贵妃先开口‘羽儿,你都看见了,不是姑母狠心,而是他们真的不合适’,绮羽轻抚贵妃的后背‘好了,姑姑,我都知道,您都是为了晋弟好,只是那个徐妙戈真如姑姑所言那般不堪嘛’,贵妃冷哼‘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可知她的姐姐徐妙君’绮羽默然,怎么会不知道‘她跟殿下真的有过一段情吗’。
贵妃听着绮羽这么说,暗道不好,只顾着晋儿了,却忽略了绮羽的感受,她试探着道‘羽儿,你很介意是不是’,绮羽眼神一暗,她如何能不在乎,但随即淡笑‘姑姑,还是说说其中的缘由吧’贵妃见绮羽神色无异才放下心来,她道‘那徐妙君的母亲是皇后的陪嫁侍女,被皇后给了身份才嫁给徐烨的,想必皇后此举一定是经过权衡利弊的,所以徐妙君即便是庶女却也一直被皇后多加照拂,太子自小从军,立下战功无数,他的能力一直是不庸置疑的,他打仗归来的时候,本宫便时常见那徐妙君去探望他,一开始太子并未对她过多上心,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子请命离开东宫,住进太子府,并对徐妙君多加照顾,估计就是因为这样遭到她那妹妹徐妙戈的嫉恨,徐妙戈贪恋权势欲望,她想上位势必要得到她那父亲徐烨的首肯,徐烨一直以来都是丞相楚荣身边一条忠诚的狗,他早就想与皇家结成裙带关系,好让他能立于不败之地,徐妙君即便得到太子的另眼相看,可她的母亲终究是皇后的人,他必会有所顾忌,而徐妙戈此举确是称了他的心意,徐妙戈自恃美貌想去勾引太子,却差点丢了性命,因此她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晋儿的身上,她从小一直体弱多病,更是因此得到了晋儿的怜惜,羽儿,你帮帮姑姑,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晋儿犯傻’。
绮羽握住贵妃的手道‘姑姑放心,我会尽力从中斡旋的,可是姑姑是从何得知这一切的’贵妃冷哼,面色一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日宫中宴会,本宫酒意上头,便出去走走,恰巧撞见徐家姐妹在争吵,原来一直以来徐妙戈那善良的面孔都是装的,本宫亲耳听见她陈述了一切,更是看见她丑恶和狠毒的嘴脸,她还掌掴庶姐,从那一刻开始,本宫就发誓,决不让这样的女人进我皇室的门’。
绮羽见姑姑言辞凿凿,暗道若真是如此那晋弟便是那徐妙戈和她那父亲徐烨手中的一枚棋子‘姑姑放心,晋弟向来最听序的话,方才不是晋弟不是答应你不娶徐妙戈嘛。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从长计议’贵妃无奈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绮羽从姑姑宫中走出,一直陷入沉思的状态虽说晋弟一向敬重序,可此番涉及到他心爱的女人,恐怕要说服他也是不易之事,她优雅的行走着,谁说帝王家的男人最薄情,只是未到情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