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先生……”
“不不不不……”安德烈摆手，“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安德烈就好。”
“……安德烈……”杨越改口，“请问……苏文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哦？”安德烈眉毛一挑，“你成天和苏文清待在一起，这种问题还需要问我么？”
“嗯……”杨越双手枕着后脑，仰头看着天花板。
“在你眼中……苏文清是个什么样的人？”安德烈问。
杨越轻轻摇了摇头，“他是个……很奇怪的人……”
“奇怪？”安德烈偏头挑了挑眉毛。
莉莉轻轻推开门走进来，提着水壶。
“喝点水吧……”莉莉为两人床头柜上的茶杯添满。
“噢……谢谢……真难得……”安德烈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抬头看向杨越，“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这么认为么？”杨越问，“苏文清老是干些莫名其妙的事……”
“哦？”
“安啦安啦……”莉莉坐在安德烈床沿上，“这一点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所以他才会被称作疯子啊……”
女孩凑近杨越，“你知道基地里最奇葩的四个男人是哪几个么？”
“最奇葩的四个？”杨越一愣。
“疯子苏文清，变态拉塞尔，二货加藤清正，白痴安德烈。”莉莉摇了摇食指，笑。
“诶……那最后一个……”
“是啊……”莉莉抱臂点点头，“就是你眼前的这个人……”
“喂喂！”安德烈拍床单，“不是谈论苏文清么？为什么扯到我头上来了……还有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称号？”
莉莉转身翻翻白眼，“这不是基地里公认的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
“……”安德烈抬头盯着女孩，渐渐泄气，“好吧好吧你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莉莉轻哼一声宣布胜利。
“安德烈先生……”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安德烈摆手，“叫我安德烈就好。”
“安德烈……”
“嗯？”
“安德烈你为什么也会住院？”杨越问“患了什么病么？”
“我……”安德烈两眼望天。
“他啊……”莉莉坐在一边笑，“当然患了病……”
“很严重？”
“极其严重……”莉莉一本正经，“不治之症……”
“天呐……”杨越吓住了。
莉莉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他患上了严重的大脑皮层细胞区域性坏死综合症……”
“这是什么病？”杨越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神经病……更通俗地说……重度脑残。”莉莉耸耸肩。
卡尔·布莱温格正在擦枪。
他手上是经典的美制M4卡宾枪，这种枪曾在美军手中服役数十年，历经战火的洗礼。
金发青年推门而进。
“哟……奥森……”卡尔抬头，“真是稀客啊……”
奥森走进房间，找个位置坐下。
“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卡尔继续低头擦枪，“你不是到那边去了么？”
“刚回来……”奥森说。
“事都忙完了？”卡尔眯起眼睛检查枪口。
“没有。”奥森摇头，“状况越来越糟。”
“越来越糟？”卡尔偏头瞥了他一眼，“那你还有时间到我这儿来？”
“我到这儿来……”奥森叹气，“是因为这事和队长有关……”
“和她有关？”卡尔笑着摇头，“她能有什么事？”
“你再想想……”奥森没笑。
卡尔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难道……难道是……”
奥森沉默。
“你没开玩笑吧？”
卡尔直直地看着这个金发青年，后者的脸色凝重。
“好吧好吧……”卡尔起身将步枪靠在墙上，“有话直说。”
“我希望你能帮我看住她。”
卡尔抬头，沉默半晌，“……这不可能。”
“如果你不希望她送命……”奥森说，“就必须看着她。”
卡尔拉过椅子在奥森对面坐下，“你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艾米莉娅，她的个性你和我一样清楚……劝说是不可能奏效的。”
“必要时使用武力……”奥森说，“这是为她好……”
“使用武力？”卡尔冷笑，“对‘女武神’使用武力？你和你所崇拜的那个疯子一样疯狂……当然如果那个疯子肯帮你，这还是可行的……”
“连你也无计可施么？”
卡尔后仰倒在椅背上，双手抱着后脑，“我不希望队长送命……但阻止她的后果可能会让我自己送命……”，卡尔起身凑近奥森，“中国人有句老话，‘龙有逆鳞，触之则怒’，艾米莉娅的逆鳞是什么……”
奥森默默无言。
“如果我们在这件事上拦在她面前……”卡尔摇了摇食指，“我毫不怀疑她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踩在脚下……我可不想拦在那只可怕的枪口面前……”
卡尔退后一步，低头再次与奥森对视，“我帮不了你……”
“你必须帮我。”
“我怎么帮你？”卡尔摊了摊手，“怎么看住她？将她打晕关在仓库里？”
“你可以尝试一下……这不失是一个办法……”
“别开玩笑了……把她打晕关在仓库里？世界上或许有人可以办到……但绝对不包括你我……”卡尔重新落座，“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唯一能保住艾米莉娅性命的方法……就是努力控制事态不让它扩大化……”
“这可不是想办就能办到的……”奥森苦笑。
“那可真是个大麻烦……”卡尔摇头。
“如果能说服她……”
“这不可能！”卡尔语气断然，“你要在她决定闯进去之前将这个麻烦解决掉……这是你的任务……”
“那你……”
“龙有逆鳞，触之则怒……”卡尔悠悠地转过身，望向窗外，“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和加藤清正打了一场？”杨越一愣，“如果我没记错……他好像是一个日本人？”
“是啊。”莉莉点头，“‘灰狼’小组的队长，擅长冷兵器，基地里的剑术高手。”
“安德烈先生为什么要和他打架？”
“瞧你说的……”安德烈撇嘴，“好像我是街头的小混混……刚刚和另一个小混混为了地盘打了一架。”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正常……”莉莉翻白眼，“二货碰上白痴，能有好事么？”
“喂喂喂喂莉莉……”安德烈嘟囔，“你能别黑我了么？”
“好吧……”莉莉说，“加藤清正之所以找上安德烈……是因为他想找答案……”
“答案？”杨越一愣。
“我也不知道……”莉莉耸肩，“东方人老是神神秘秘的……”
“是一个问题……”安德烈说，“他师傅留给他的……需要他自己寻找答案。”
“问题？”
“我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安德烈摇头，“他没有告诉我……他只是想让我帮他……”
“帮他？”杨越一愣，“就是找他打架？”
“我说你能不能别用一副描述小混混争夺地盘的语气说话？”
“哦……抱歉……”
“他找我打架……不……是比试……”安德烈说，“其实是在印证他的思想，用你们的话说……就是修炼。”
杨越点点头。
“不过说实话我已经后悔了……”安德烈摇摇头，“他真是个疯子……”
杨越看向莉莉。
女孩耸耸肩。
灯光忽然一闪。
三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杨越皱眉抬头看着日光灯，“配电系统出了问题？”
话音刚落，灯灭了，病房内一片漆黑。
“怎么了？”
“安静……”安德烈抬起右手打断杨越，轻轻说。
杨越怔住了，他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前一刻懒洋洋地斜靠在病床上，但下一刻他缓缓起身，如同平底上拔起一座山岳，巍峨耸立。
安德烈坐在黑暗中，脸色凝重。
“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