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释去僧袍,换上一袭白衣,翩翩俊然,下山找李荣镜众兄弟去了。荣镜等兄弟见到凡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但又见凡哥神色凝重,李荣镜有意问道:“凡哥,可有心事,告诉兄弟们,看能否为哥解忧。”
叶凡看了看李荣镜,又扫视了一下其他的兄弟,轻描淡写的说道:叶凡语气虽淡,但脸色却重,李荣镜惊讶的说道:“什么,逐出少林寺,到底发生了什么异样的事,会如此的严重。”“没什么,只是被逐出了少林寺。”
李荣镜进一步问道,其他的弟兄也跟着大为诧异,这才多少时日,竟如此逆转。叶凡一如淡定的回道:“小人所害,叵测之心,令人恶吐,也好吃一堑,悟一智。”
道完,顿了须臾,把事端的原委经过一一细说,李荣镜等越听越愤怒,气打一处来,拍着胸脯说道:“不行,我们绝不容许真相就此淹没,必须还凡哥一个公道,消掉小人的气焰,要不然背着污名,今后如何在江湖立足行事,会招江湖人士的指点,如何去面对老仙师父。凡哥,你放心,我们众弟兄定会要那个胖掌柜自供真相。”
李荣镜等商讨了一番,带着众兄弟奔往‘来云客栈’,十几个叫花子涌进客栈,李荣镜扬声说道:“店掌柜,快给我们兄弟上好菜好酒,别亏待了我们,快点。”
胖掌柜见了是一群乞丐,口气还这么大,恶语令道:“把这帮乞丐给我撵出去,别在这影响做生意,臭乞丐还想吃好饭。”
两个店伙计靠了过来,狠语道:“臭要饭的,马上滚出去,小心吃爷的棍子。”
李荣镜故意大声激道:“睁大你们的狗眼,小心你们的小命,就这种破店,吃饭是你们荣幸,哎,还有那胖掌柜,赶快去端菜,别让爷等久等了。”
在李荣镜的言语刺激下,胖掌柜脸色变青,从柜台冲了过来,将要举手打李荣镜,李眼神一动,身旁的三个弟兄迅雷之间把胖掌柜按到在地,一人伸手抢走了店掌柜的钱袋,一伙人风一般的拔腿就跑。胖掌柜视财如命,见钱袋被抢,疯一样的爬起来,冲了出去,死命在后面追,两个店小二亦跟追了上去。前方飞跑,后面疯追,如此若近若远的跑了很长一段路,李荣镜把胖掌柜等引诱到了一座破屋前,停下脚步,胖掌柜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兔崽子,没地方逃了,是吧,把钱袋扔过来,饶你们一死,要不别怪老子动狠的。”
两个店小二举着家伙,意欲要打。李荣镜弄着鬼脸笑道:“有本事过来拿呀,就怕你们这些蠢猪没这能耐,来啊,钱包就在这。”
说着往屋内跑去,店小二等不知里面有埋伏,拔腿就追了进去,刚冲到门口,一道机关启动,瞬间几个沙袋扑打了过来,两个傻店小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重物击晕了,倒在地上,不能动弹。胖掌柜见此状,吓了一脸苍白,扭身要逃,李荣镜等蜂拥而出,三五下就逮住了胖掌柜,缚上了绳子,拖进屋内,掩上屋门。
李荣镜笑了一声,忽然用力掌了一记胖掌柜的白脸,怒目道:“你好呀,店掌柜,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抓你吗?”
说完又是一个重巴掌,五个指痕印在粉白的嫩脸上,胖掌柜吓出了一身冷汗,摸了摸痛楚的脸蛋,哀求道:“好汉饶命呀,你们不就是为了钱吗,都好说,这个钱袋你们拿去,不够了话,店里还有,只求好汉放过小的一马。”
李荣镜厉声一笑,又是一个重巴掌下去,这下血丝都裂出来了,白脸挂红血,甚是难看,怒视道:“刚才不是很威风吗,现在成老鼠了,谁稀罕你那破钱,好好给老子听着。”
顿了顿,眼眸朝上望了一下,双手叉腰,一口气把叶凡害祸的事整个说了一遍,并用手捏着胖掌柜带血的脸说道:“好好回忆一番,可有此事,如若半点假话,小心小命不在。”
胖掌柜战战兢兢,害怕至极,脸一抖一抖的,眼睛又不敢直视,生怕被挖去了一般,嘴唇颤惊的张口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是那个和尚给我钱,要我这么做的,那个年轻的小和尚确是冤枉,我都招,要我怎么做都行,只要不伤害我。”
胖掌柜的额头冒着冷汗,眼神呆呆的望着李荣镜,一语不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审判似的,形如乞求,甚为卑劣,外面刮起大风,剧烈的敲打着房门,好如鬼叩门,把胖掌柜吓得往后一缩,撞到了柱子上面,扭头一看,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李荣镜立沉了许久,从怀中取出已备好的一方白布,扔在地上,开口道:“在上面写下血书,如实所言,以为证据,小命可保。”
胖掌柜如获一丝救命稻草,扑了过去,咬破右食指,鲜血喷出,举手迅疾的写下了血字,满满一张白巾变成了赤色,在巾布的右下角赫然画着胖掌柜的名讳和血印,举布恭敬的交与了李荣镜。
李荣镜顺手一接血巾,反复扫了几眼,叠好血布,揣进怀里,右手一挥,十几个兄弟推门离去,身后剩下两具昏迷的躯身,还有一个吓傻在地的胖子。
一首词《别难情》谓之:
兄难弟扶,荣辱为镜,洒肝胆。
巧智制邪,贪财更惧死,立血证。
梅花吐芳,如雪白。
鸡啼鸣,白昼出。
云雾一开,现晴天。
李荣镜等兴致勃勃的跑了回去,只见叶凡正低头沉看‘佛心经’,甚为入迷,李等近到跟前,亦然不知。
李荣镜心中欢喜,微笑而道:“凡哥,在看‘佛心经’呀,这么有味道,悟出了些什么,可否吐露一些。”
边道边轻拍着叶凡的左肩,情意浓浓,叶凡恍了一下神,抬了一下眼,笑道:“哦,你们回来了,我竟不知,看了过于认真,你刚才问我什么?”
李荣镜见叶凡的认真劲,很是敬喜,笑了重复道:“我问了是:‘佛心经’悟出了什么?你真是投迷,荣弟很是敬佩。”
叶凡看了看李荣镜,亦笑道:“是呀,刚读‘佛心经’引语段时,根本不知所云,近来的一些事物,一直萦绕在心,总在咀嚼,今日重翻此真经,好像读懂了一些苗头,感到了一些什么,但又不能说出来,也好,也是一种喜悦。”
叶凡如实所道,望了望李荣镜,见他一直在笑,于是莫名的问道:“为何老笑,似乎捡到了什么宝,如此开心,说来听听。”
几个兄弟互望笑意,李荣镜开口道:“一种惊喜,是这样的:我们这些兄弟去了一趟‘云来客栈’,用计让那个胖掌柜自我招供,立了血据,凭此你可雪污,你的声名即可恢复。”
叶凡的神情并无太大的变化,但可看出他的高兴,说道:“哦,谢谢你们,不辞劳苦为了我尽力,清者自清,浊者自为浊,掩盖不了。”笑视着各位兄弟,以示谢。
李荣镜进一步道:“我与众弟兄商定,明日即上少林寺,递交血证于枯智方丈,事缘自然明了,很快即可复凡哥清白,这不白之冤亦可洗去,祸害凡哥等和尚定将自找苦吃。”
叶凡难言其表,沉默不语,荣镜等众兄弟的情意,他心如明镜,只是用手轻轻的击打李荣镜右肩。
次日,李荣镜仅带几个兄弟奔赴少林寺,径直找到了枯智住持,枯智住持诧异道:“你不就是凡智的好友吗,今日来寺找老衲,可有要事。”
当日枯智住持偏听了奸言,独断的认为事委确证无疑,逐叶凡出少林,永不踏入,李荣镜一想到此,心内便有怒气,于是微嗔道:“是呀,我就是凡哥的诤友、益友,难道也有不良行径?蛇鼠一窝?我今天来找你,就是为了澄清上次污嫌,还凡哥清白之身。”
李荣镜虽是微语不满,但语意是很重的,很尖刻的,枯智大师听了耳刺,心有不快的回道:“听你之意,对我逐他出寺很是不满,难道是我错怪了他,泼污于他,凡智是被陷害的,背后有人耍阴?你可有证据。”
李荣镜的眼神斜瞟了一眼,又抖了抖手,心不在焉的应道:“当然呢,我们的凡哥是心性多么纯洁的人物,哪是你想象的那样,不守戒律,违背佛律,有辱佛家清净,只是有人眼被物堵,看不清是非,把小人当君子。”
李荣镜继之嘲讽,用词愈加严重,一句接一句的发泄,似乎没有在意枯智的心理感应,自顾自的。
枯智大师神色依旧,安详的言道:“估计是错怪他了,你的证据在哪里,可否让老衲我一睹,也好以实为证。”
李荣镜见枯智大师依然温言,也不好再发泄下去,从怀中取出血巾,递与苦智,转而说道:“这就是明据,请你细看,我们凡哥可是好人一个。”
枯智大师右手接过血布,左手展开,凝目谛视,忽然抬眼说道:“恍然大悟,是我一直错怪了凡智,当时我就有强预感,觉得不像凡智为人,但又碍于众口之实,不知如何推驳,这才使我铸下大错,出逐凡智,不得再入少林。”举目望了一下远方,继而道:“凡智现今可好,他人在哪里,我有负师兄天幽子呀,是我看人走眼,实惠等僧徒是一群恶贼,隐藏颇深,净地佛门非净地呀。”
说完叠巾放于袍内,抚握着李荣镜的双手,又加了一句道:“你要好生安抚凡智。”
李荣镜见状,语气变柔的说道:“凡智现在很好,反而有益他参悟‘佛心经’,接下来就看你了,我先告辞。”
说完示礼而去,枯智大师立在原地目送。
枯智住持在‘酬勤殿’把血巾与了缘等三位高僧过目,看完后,了缘说道:“这是铁证,住持准备下一步怎么做,可有明意?”
枯智住持站了起来,缓缓而道:“明日你就下山,估计他还住在李荣镜等好友之处,去请凡智回寺,定要以诚相邀,这次是我们错得离谱,如凡智有什么尖薄之语,亦是情理之中,切勿相撞,务要体谅。”踱了几步,又续道:“至于实惠等僧,定会重惩,绝不轻饶。”
了缘谛听之后,回道:“住持所言极是,贫僧明日即赴。实惠等僧,住持决定如何重惩?”
只见枯智住持神色凝重,毫不犹豫的张口即道:“不可饶恕,一律逐出少林,永绝祸患。”
枯智住持的每一个字皆是振振有力,掷地有声,不可逆转,了缘、了尘、了慧听完后,亦感震撼。
翌日,了缘带着枯智住持的重托前往李荣镜住所,但是物换星移,人去楼空,叶凡等人已不在,不知何处,了缘只能遗憾的回去禀告枯智大师。
一首《别缘》可称:
物类聚不回头,残花亦有意。
何必执着当时,人间哪儿不修炼,道在心。
回望别缘情甚浓,少林已逝,沧海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