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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出山机会

这一天,红彤肜的朝阳刚从云海边上露出个头尖,李天赐已经照常在护理着经书阁外的盆栽。这时,还没见人,就传来了钱灵杰兴奋的声音:“天赐,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早晨正是藏书台雾气最浓的时候,举目不见三尺之外。李天赐早已习惯了钱灵杰的一惊一乍,依然慢慢地修剪着花木上的枯枝,没有出声回应。

隔了小半会,钱灵杰找到李天赐,一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怎么不应我啊,让我好找。”

李天赐说:“咱们又不缺时间,不急。”

“嘿,真不急?”钱灵杰狡黠地一笑。

李天赐看他这样,没好气地问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钱灵杰这时候反倒变得老神在在,慢条斯理地说:“要是说,我有好消息,有机会能让你下山了呢?”

李天赐一愣,转身抓住钱灵杰两只手,大力摇晃:“你说什么?可以让我下山?真的?快说,怎么回事?”

钱灵杰不慌不忙地拍开李天赐的手,还装模作样地拍拍两个衣袖,才说道:“你不说不急吗?这么急干嘛?”

李天赐也知道钱灵杰这个得寸进尺的小样,干脆服软道:“我知错了,你赶紧说。”

钱灵杰白了他一眼:“真没意思,这么快就服气了。好啦好啦,告诉你了。外面雾这么大,你是不是让我进屋里说?”

“行,你先走。”李天赐右手一摊,微微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钱灵杰一副满意的样子,昂首挺胸大步走向经书阁。书阁里,钱灵杰坐在平时李天赐看书的席子上,双手肘撑着背后的书案,背靠在上面,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李天赐给他倒了杯茶水,他接过喝完,夸张地叹了口气:“这才是舒服的日子啊!”一脸贱贱的样子,还拿着杯子在鼻子下来回地闻。

李天赐恨不得泼他一脸,拿脚轻轻踢了他一脚,说道:“快说,什么情况?”

钱灵杰这才放下杯子,正色道:“众所周知,我们元剑宗和天池山相邻之地是最为诡秘的天雾森林和黑石林,平日里人迹罕至,飞鸟难渡。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是天然而成的迷宫,即便修行高深,进了去也是惊险万分,分分钟会被困死在里面。天雾森林,终年不见天日,还有剧毒的瘴气。瘴气如盖般把整个天雾森林都罩了起来,形成天然的禁空区。瘴气层中不但方向难明,还生存着剧毒的虫蚁。即便修为高深,也难以穿越。黑石林,地如其名,整片区域都是光秃的黑色石山。中间路径四通八达,而且数不胜数。更奇怪的是,黑石林终日热气蒸腾,整个黑石林上空浮着一层看不见的禁忌,即便炼神之境,都无法在其中御空飞行。整个黑石林都是光滑如镜的山体,在阳光下,会映射出无数的光芒。置身其中,仿佛同时面对无数个太阳,进去之后就会让人迷失方向。这两个地方都十分奇特,用来指引方向的司南都不起作用。”

“停!”李天赐看钱灵杰说得天花乱坠,吐沫狂飞,赶紧打断他:“你说这么多,跟我下山有什么关系?”

钱灵杰白了李天赐一眼,喝了口茶,润润喉说道:“别急嘛,肯定有关系才和你说。”李天赐也只能耐住性子听下去。

“虽然平日里,一般人不愿涉足这两地,但是这两个地方都有我们修行之人大为有用的东西。天雾森林终年被瘴气所盖,最是适合喜阴生长的灵药。而且天雾森林常年无外人踏足,里面的灵药都是年份极久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两颗通灵的神药。而黑石林却有一种其他地方没有的凶兽,凶残暴虐。可是它们的头骨做成的法器却可以宁静心神,减少人修炼之时走火入魔的危险。没想到如此宝物,竟然从这些暴虐的凶兽上出产,这估计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除此之外,还生存着许多自远古一直留存下来的巨凶之物,一不小心就可能倒大霉。这两个地方都是天然的巨大迷阵。所以,进去这两地,除了有自保之力,还要有精通迷阵和对各种奇物有研究的人。恰巧,咱们这代比较出色的弟子里面,都是常年勤于修行的人,没有人精通这两块。天赐你常年钻研各种古籍,而且精通阵法,却是刚好适合。”

“不对啊,那咱们也没有去涉险的必要啊。元剑宗是五大宗门之一,实力强大,什么宝贝没有?也不缺那点灵药和法器材料吧。”李天赐忍不住问道。

钱灵杰右手打了一个响指,继续说到:“嘿,这就是关键啦!如果只是为了这些小东西,自然也没有让你下山的理由,不过此次却是不同。有宝物自然就有人涉险,有些猎户就是以冒险获取这两样东西为生。半个月前,有猎户无意间迷失在黑石林里,或许运气过好,兜来兜去,居然都没撞到危险。最后,还远远看到一处奇景。当时烈日当空,位于天雾森林和黑石林两地一处交界之地,却终日有雷电直劈而下。当时雷电交加,恒久不息。传出的消息已经得到天池山的证实。我爹和四大峰掌门猜测,此地有着孕雷而生的宝物,所以决定派门下比较出色的弟子出去查看。除了几个在闭关的师兄姐,这次我们每个峰都要派出一名弟子出去作为历练。现在的问题就是,缺少一个有阵法造诣,同时见识比较渊博的弟子作为不时之需的辅助之用。于是我乘机跟爹推荐了你。怎么样,够意思吧!”说完还得意地用肩膀撞一撞李天赐。

李天赐不由皱起了眉头:“可是如此凶险的地方,其他几个师叔能答应让我一个没有修为的弟子去吗?”

钱灵杰说:“一开始我爹也反对的,不过最后实在找不到人选,我爹才答应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他必须现场和其他四位师叔考验你的阵法造诣和见识。如果你能过关,就可以了。”

李天赐也不由地有点蒙:“怎么考?”

钱灵杰双手一摊:“我又不懂这个,我怎么知道?反正你信得过自己就去试试,兄弟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

“好吧,好歹也是个机会,我必须争取一下。”李天赐一脸毅然地握起拳头,似乎想给自己打气坚定信心。可是,紧抿的双唇,还有皱成川字的眉头,把他的紧张出卖无疑。

钱灵杰拍拍李天赐的肩膀,悠悠说了一句:“加油吧,兄弟,我看好你。”就起身出了经书阁。他知道,李天赐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也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毕竟十七年来,唯一一次能下山的机会摆在眼前。就如你喜欢了十几年的初恋,忽然要和你约会一样。这种惊喜和紧张,你懂不?

然而,他们两人不知道,一直沉睡不醒的李执,此时已经醒来,默默地站到了经书阁的窗台边上。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如水中的幻影般,慢慢在窗前变得真实,来人自然是元剑宗掌门——道机真人。

两人默默地站着,道机先开口:“你都听到了,愿不愿意让他去?”

李执侧脸看了一眼道机,又抬头看着远处的山林,半晌之后才说道:“让他去试试吧,越是接触不到,就会越想得到。如果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没法再静下心来。路是他自己挑的,是生是死,由他自己来决定。”

道机看着李执冷漠的侧脸,叹息一声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铁石心肠的?以前的你可是最心软的。”

李执静静看着远方,咬了咬牙,脸色也浮现些许的狰狞:“两百年前,那个心软的李执就已经死了。那不叫心软,叫忧犹寡断。不然,可能事情就不一样了!”说到后面,李执的声音已经显得沙哑难听,他的身体也开始慢慢颤抖。

道机看着李执,默默叹口气,似乎不愿提起往事,身影慢慢消失在原地。道机走了之后,李执右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转着左手中指一直带着的玉戒指,轻声说了句:“难道,这就是命吗?”

而书阁之中的钱灵杰和李天赐都没发觉这身边的插曲。李天赐仍沉浸在惊喜与紧张之中,默默地坐着发呆,钱灵杰早已离开。钱灵杰也不知道掌门真人有来过经书阁,他也期待着,和兄弟一起闯天下的时候。他暗暗决定,一定要带李天赐亲自去吃烤鸡。

时间永远都是那样地流淌,任何时候都不会更快,也不会更慢。只有你去感受它的时候,它才会显得不一样。转眼间,一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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