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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仙境

钱灵杰一边带路,一边说:“地方不远,所以我们可以沿着小溪欣赏一下风景。”

沿小溪往下走了百来丈的距离,李天赐发现地上慢慢开始多了很多十分粗壮的树根,树根众横交错,仿佛在地上铺了一层树根织成的地毯。头上也多了不少横生的枝干,枝干上长了各种说不清的绿叶藤条。这些藤条长得十分粗壮,每张叶子都有刚才那条鱼身那么大,看样子就是刚才钱灵杰摘来包鱼那些。密密麻麻的藤条从枝干上垂下,整个林子好像都挂上了无数的帘子。在昏暗的林子里,徒增了一分神秘感。

李天赐没有想到,不过是相隔百来丈的距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钱灵杰在前面带路,李天赐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周围的风景,齐雯走在最后。李天赐偶尔回头,也看到齐雯在四处打量,估计也是觉得十分惊奇。

钱灵杰停下来得意地回身问道:“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很特别?跟我们刚才呆的地完全两个样!我刚发现这里也是惊奇得不得了,走几步的距离,居然完全大变样。这天地真是妙不可言呐!”

李天赐问道:“那个湖还有多远,你怎么发现的?”

钱灵杰继续往前带路:“我本来想着能不能找到个野鸡、兔子什么做晚餐的。后来找不到,就想沿着小溪能不能抓条鱼,就发现了那个湖。就在前面,多走几步就要到了。”

李天赐预计他们又走了几十丈,就看到前面的钱灵杰停了下来,说了声“到了”。这一路过来不到两百来丈,地上盘根错节,空中又挂着很多藤条,让他们走得倒是磕磕碰碰的。还好李天赐也是从小习武之人,倒也没什么大碍。

他快步走到钱灵杰身边,看到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地方。小溪到了这里就流入了一个大概直径十五六丈的湖中,他们就站在小溪入口边上。整个湖泊四周都长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树根,树根直插入水底之中。整个湖感觉都被树根包成了一个圆圈,湖水也没有往外流,不知湖水都流去了哪里。湖里面显得比外面暗很多,湖水看着像是墨绿色的,可能是水过于清澈,透出湖下树根的颜色,也可能是湖水很深。

李天赐两人站的地方左右两边都是粗壮的树干,把左右的风景和光线都给挡住了。中间只留下一丈左右宽的空档,小溪正是从这个口流入。这时候天已经真正暗下来了,湖边的地方也是看不清楚,只看到湖的外围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可能是挂满了那种藤。三人静静地打量着,享受着此时的宁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在森林里,天总是黑得很快,转眼这里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正当李天赐要建议返回时,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这些插入湖水中的树根居然亮了起来,发出淡淡的绿色荧光。站在他旁边的钱灵杰嘴巴张大得几乎能塞下整个鸭蛋,眼睛都快瞪了出来。李天赐受到的震惊一点不比他小。试想,在黑暗中,本来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你眼前忽然变得明亮起来,而且是发亮的居然是这些绕着小湖的树根。整个湖泊仿佛像一块通透的翡翠,放到了阳光底下,阳光从翡翠的边缘透了出来,翡翠中间的绿意被完全带出来的感觉。湖泊和小溪连在一起,就好像是挂在天雾森林中的翡翠项链。看着如此匪夷所思的奇景,李天赐呆呆地说不出话来。齐雯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

湖里的鱼儿本来被三人到来的声音吓得躲进了水底的树根黑暗中,此时也慢悠悠地游了出来,在湖中肆意地施展自己美好的身段。李天赐感觉整个人到了仙境之中,有种似真似幻的错觉。通过发光的树根,清澈的湖水显得幽深无底。不知是否深有千尺,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冲动。李天赐注视着这个深潭之底,想要看透它,感觉心神似乎要被这潭底的幽暗给吸允进去,立刻就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挪步到水边,差点就要掉进水里去了,他立马感觉自己背上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李天赐发觉钱灵杰和齐雯都在不由自主地往前迈步,赶紧一拍钱灵杰和齐雯的肩头,把两人惊醒,然后拉着两人快速离开了那个湖。这个湖在这个时候的显得实在太诡异了,还是远离为妙。

三人快速离开那个湖,沿小溪往回急走。钱灵杰冲出一段路后,停下来,双手撑膝,不断大口喘气:“吓死我了,这地方太诡异了。要不是天赐你把我拍醒,我刚才差点想跳进那个湖去了。”

赶上的齐雯也是不断在喘大气,看了李天赐一眼,开口说道:“这个湖很古怪。”

“齐师姐,你也这么觉得,难得你也肯开口说话!”钱灵杰听到齐雯说话,转过脸来,笑嘻嘻地说道。

齐雯瞄他一眼,侧过身不理他,钱灵杰脸上满是尴尬的神色。

李天赐微微一笑:“齐师姐的确应该多说话,你的声音很好听。”齐雯估计也是第一次被男孩这么直白地夸赞,看着李天赐的眼光愣了一愣。“我们还是赶快回去,这地方太诡异。而且师兄们该担心了,走吧。”李天赐说完率先往来时的方向走去。齐雯看了看他的背影,也抬腿跟上。

钱灵杰在身后打量一下李天赐,又打量一下齐雯,自言自语:“这齐师姐对天赐好像有点不同啊。行啊,这小子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就下手了?也不跟兄弟说一声,不够仗义。”嘿嘿一笑就拔腿跟上。

三人离开后,神秘的小湖上的绿光反而显得越来越亮。小溪入口那一丈来宽的缺口隐隐传出阵阵的绿光,在幽暗的森林里显得诡异之极。

看到三人回来,赵竹钢师兄呵呵一笑:“你们三个再不回来,我们都要以为你们出事了。那边的风景很漂亮吗?”

钱灵杰一脸纠结:“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是挺漂亮的。不,应该说是很震撼!不不,应该说是怪异!”

三位师兄疑惑地看看钱灵杰,又看向李天赐。李天赐把刚才碰到的情形告诉了几位师兄。

魏皓道:“按天赐的说法,这个湖竟然能迷惑心神,的确很诡异。我们还是别靠近它,一切以安全为重。这个天雾森林到处都透着凶险,我们还是小心为上。按刚才天赐师弟所言,这条小溪在那里就断了。本来还打算明天沿着小溪走,说不定能找到出去的路,现在看来行不通了。而且照你们所说,那个林子的路太难走,我们还是尽量避开。明天咱们照着来时的路,继续走。我想,咱们已经快要接近迷雾森林跟黑石林的交界了。今晚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还是那样,齐雯师妹和天赐师弟不用守夜,我们其他四人轮流守。”众人点头回应。

由于时间还算早,几位师兄和钱灵杰打算先行休息,到了深夜他们就要开始轮夜了,前半夜先由李天赐和齐雯看守着。

三位师兄和钱灵杰先后休息了,李天赐静静坐在火堆面前看着跳跃的火苗发呆。他手里拿着李执送的那套法器,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忽然感觉光线一暗,李天赐回神侧身一看,齐雯已经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

齐雯看了看他手上的法器,轻声道:“对不起,为了救我,害你布阵的那六片法器都没来得及收起。”

李天赐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翘,勉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没事!它丢得有价值,不是吗?这套法器是爷爷在我十岁那年,也就是我开始学阵法的第二年送我的。一共是二十四片,名叫*****~菱。它陪了我七年了,现在少了六片,心里有点不舍而已。”

李天赐把法器收好,放回了包裹里。然后抬头定定看着火堆,声音开始显得有点飘渺:“我在宗门经书阁生活了十七年,除了爷爷和大白,就只有小杰一个朋友。这套法器算是陪我时间最长的东西之一了。爷爷整天都是一个人喝酒、睡觉,大白又不会说话。小杰如果没空过来陪我,就只有我一人。平日里除了锻炼身体修习武艺,就只有看书能让我忘记一个人的孤独。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次有机会出来历练,见识这么多。”李天赐抬头对齐雯一笑:“我今天真的一点都不怕。死,不过就是闭眼,孤独却让人觉得难熬!”

齐雯看着李天赐眼里的苦涩,不由地心头一紧,鼻头泛起一股酸涩,赶紧侧脸不敢再看。他不过才十七岁,怎么会感觉到如此深的独孤呢?她心里不禁想起自己的一生,同样小声说道:“我从小被师父收养,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师父说我天资很好,但修行精于勤,毁于怠,所以一直对我十分严厉,一刻也不让我懈怠。除了师父,还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师姐,待我就跟亲姐一样。我一直只知道不断修炼,听师父的话,倒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但我想,只要心中有追求,就不会感到孤独。”

李天赐惊奇地看看齐雯,这是他第一次听齐雯提起自己的事情,也惊于她的看法。李天赐不禁沉思:“自己的追求是什么?自己一生注定与修行无缘,对力量也没有什么渴望。研习阵法不过是爷爷的提议,一时兴起。更多的或许是闲来无事,寄情其中。当自己对其越来越深入,疑惑反而越来越多。元剑宗的收藏无法给他更多的解答,自己也没法离开宗门,去追寻缺失的奥秘,能用到之处更是少之又少。渐渐的,感觉对阵法也失去了当初的热衷。想来想去,发现自己活了十七年,竟是过得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根本没想过自己要什么。”

“或许你说得对,有追求就不会孤独。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们有修行的目标,想境界更高,修为更强,想要拯救黎民苍生于苦难之间。我更多的时间只能呆在经书阁里看书。”李天赐说完,嘴巴无奈的嘟了起来。

两人陷入了沉默,齐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天赐则看着火堆发呆。半晌,李天赐回过神,看了眼齐雯,微微一笑:“今天经历的特别多,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话也多了。平时我有话想说,也是这么对大白说的,不过大白可不会回应我。你还能和我说说话,挺好的。”

齐雯在相处的几天里听钱灵杰偶尔提起过,知道大白是李执师叔的那只外形像狗的灵兽。听到李天赐把自己比作大白,也是觉得哭笑不得。“那你以后有话跟我说。”这话差点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意思。齐雯抿抿嘴转头看着火堆,扭捏了一下,把手里的柴火添了进去,沉默起来。

火堆里的柴火继续跳跃着,发出噼啪的清脆声。两人并排而坐,各自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不知不觉,时间转眼即逝,魏皓师兄从休息中醒转过来。魏皓看到两人呆坐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愣,然后招呼两人休息,开始由他守夜。

李天赐半靠着一颗大树,一合眼,思觉就陷入了黑暗中。他不知道旁边有个女子在思寐难眠,偶尔偷偷打量他几眼,又闭眼假寐。

夜,就在静静的火光中摇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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