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跃虎抬手就给封子修身上拍上了一张符箓,而后拉着他迈步向前,在安平城中,二人风驰电掣一般向封府而去。
封子修只觉得一股清风环绕在自己身上,自己的身子都像是变得轻巧起来,封跃虎一拉,二人就像一阵清风一样刮过了安平城的大街小巷,向着封府宅院之中奔行而去。
封子修心中一震,“风行符”!一符令动,其急如风!
此时此刻,当然不是追究这是什么符箓的时候,二人很快就回到了封府之中。一进封府大堂,封子修只见诸多长老赫然在座,一个个面色凝重。封跃虎一言不发,将封子修丢在了大堂中间之后,大马金刀的坐到了正中的家主大椅之上。
刚开始,大堂之中虽然有点安静,但也夹杂着七七八八的吵闹声。然而,自封跃虎冷着脸往正中大椅上一落座之后,整个大堂都安静了下来。
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跃蟒,难道你不准备让你的逆子出来解释两句么?”见众人讷讷无言,封跃虎第一个开口打破了大堂之中的沉寂。
封跃蟒,也就是封府十长老,封子元的亲生父亲。
此刻,原本在大厅之上正襟危坐的封跃蟒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了起来,对着在座的众人拱了拱手,沉声道:“家主明察,诸位长老明察。我儿虽然顽劣不成器,但是却绝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虽然当日他与子修贤侄有过冲突,但是要说是他派人去刺袭子修的话,我说什么也是不信的。”
说着,又对着环坐的众人拱手了一圈,接着说:“诸位都是子元的叔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你们是知道他的,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的。”
一众长老低眉沉思,没有再出口多言。然而此时此刻,一向痴呆的封子修却是开了口:“子元是什么人,可能众位叔伯真不太清楚。各位可能有所不知,现在我就祥祥尽尽的给各位说一说今日我与子元发生冲突的全过程……”
“今日闲来无事,我就带上了随身侍从封平去安平城中游逛,结果在紫符阁前遇上了陈府的大少爷陈宣。没曾想,刚和他寒暄两句,封子元就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一张口,就将小侄我的本命符告知了陈宣,泄露了我封府机密。而后又是对我一阵冷嘲热讽,我气急之下辩解了几句,谁知他就怒火中烧,与我冲突起来,在紫符阁内,就打算派手下人动手。幸得紫符阁下人以‘紫符阁内不得动手’的规矩护住我,小侄这才没挨那群下人的一顿毒打。而后,萧光来了,才将他惊走。”
封子修顿了顿,一脸怒容:“不过这其中,我听那萧光说起了什么‘安平恶少’的‘美称’,似乎咱们封府的恶少,就是这位子元少爷。他可是远近闻名的,只可惜,咱们封府内看着他长大的众位叔伯们,似乎知道得不是十分清楚。”
“胡说八道!子元自小得我亲手调教,温恭而知礼,在场的诸位谁不知道。对寻常下人都是满面堆笑,彬彬有礼,又怎么会在外面胡作非为?”封跃蟒脸色一变,沉声喝道。
“封子元的恶名,说实话,我在外也曾有所耳闻,往日但不知是真是假!今天,倒是见识了,连我封府家主之子也敢下毒手,他可真不是一般的‘恶’啊!”封跃庭阴测测的说道,语气之中,似乎封子元就是真凶了。
封跃虎见此,瞪了一眼封跃蟒,大手一挥:“来人,与我将封子元带上堂来,今日我要当着诸位长老的面,亲自质问他!”
封跃虎令出如山,很快,双颊红肿,面目狼狈的封子元就被带到了大厅之中。此刻,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众多长老济济一堂,单单是那股子气势,就已经让封子元心中暗叫不好了。他虽然纨绔,但却是个聪明人,双眼一动,就大致明白了自己被传唤上堂的原因。
此时此刻,他可不敢再胡言乱语,但是心念转动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在这群境界高深的符师前辈面前,撒谎是没什么意义的。一个个都是人精不说,单是他们的手段,自己就不得而知,若是让他们识破自己的小手段,那才是不得了。
“子元,今日发生了什么,你如实道来,万不可有半分隐瞒。当然,有诸位叔伯在,你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威逼你什么!”封跃蟒虎着脸向封子元交代道,言下之意,却是让他不用担心封跃虎的威胁,有什么就说什么。
在他的眼中,子元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只是符圣大人在赐下本命符之时似乎打了个盹儿,看错了眼,没有给他一张逆天的符箓。但是,依靠他自己的努力,他应该是可以闯出一片天的。在一个父亲的眼中,是没人比自己的孩子强的。
封子元有了父亲的交代,更是不敢胡言乱语了,当即将今日发生的事没有半分隐瞒的道了出来。甚至连他主动讥讽封子修,事后打算纠集仆人报仇的事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封跃蟒听完,面无血色,一屁股坐在了大椅上,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儿子,竟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而封跃虎听完,也是满面阴沉,对着封跃蟒呵斥了一声:“看你教的好儿子!”
而此时,二长老封跃山站了起来,掌心向上平抬,一张耀目的黄符闪耀着金光,透过金光隐隐可见一头神兽似乎活了一样,在那张符箓上游走。
“獬豸符没有异样,子元所言,句句属实!”
獬豸,传闻之中,能辨明忠奸是非的神兽。以此神兽为名,画出这一张獬豸符,虽然仅仅是最为低劣的黄符,但是要测出区区一个纳元一重天的符师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却是绰绰有余了。
“测谎仪!”封子修见此物,讶然一惊之下脱口而出。
当然,此时此刻没人会关注他的无心之言,封跃虎此刻也安坐下来,对着众人说道:“此事不是子元做的就最好,我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同室操戈。不过,封子元在安平城中欺男霸女,目无法纪,坏了我封府名声不说,还私自将我封府家主之子本命符箓这等机密之事外传,这一桩桩一件件,必须算个明白。自今日起,我命你到后山石崖面壁三年,修身养性,三年之后以观后效。如此处置,你可心服?”
封跃虎话虽是对封子元说的,但是目光却望向了封跃蟒。
“多谢家主宽宏大量,我们心服口服!”封跃蟒长身而起,对着封跃虎一礼,代替封子元应答了下来。
封跃虎处理了这件事之后,继续道:“今次居然有人胆敢在安平城中光天化日之下行刺我们封府之人,实在是嚣张至极。这是在打我封跃虎的脸,也是在打在座诸位的脸,在打我封府的脸。此事,我们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善罢甘休。”
“不错,我封府在安平城划地而治已经如此多年,还从未有人如此挑衅过我们。这件事,必须从严处置。”封跃山接口道。
谈到了封府利益,一众长老还是一心对外的。不久便达成了一致,由封跃山负责,暗中调查事情真相,绝不会让此事白白过去。
而就在一众长老探讨完事,一个个退去之后,大堂之中只剩下封跃虎父子二人之时。封跃虎陡然打了一个响指,连打三下。只见昏黄灯光下下,一个人影竟缓缓从门口阴暗处走出,看样子,似乎之前的众人都未曾察觉。
“留影,你的隐匿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我虽早就开了眼窍,也未曾看到你一丝一毫的身影啊。”封跃虎赞叹道。
“这是自然,你当我的暗影符是个摆设么,大哥!”那人影缓缓化作了一个黑袍人,竟很是亲昵地挨着封跃虎坐到了他身旁。
此人,正是封跃虎的亲弟弟,封留影,只不过在安平城众多大小势力的记载中,此人早已在十年前一次外出后不知所踪,不出意外可能陨落在了与他人的斗争中。这类事,在符圣界屡见不鲜,也没引起太多注意。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个宣称已经死亡的人,此刻正生活在安平城,生活在许多人的身边。
“子修,来见过你二叔!”
“侄儿拜见二叔!”封子修赶忙行礼。
“嗯!”封留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留影,今天所发生的事,你都了解了吧!”
“不错,有的人的确是太嚣张了一点,大哥你打算怎么做?”封留影问道。
“今晚,你去给我端了陈府的北门大库,将里面的金矿全给我劫回来。有人胆敢阻拦的话,就让他们见一见血。然后,将南城萧家开设的那间‘万符楼’给我洗劫一空,此处之人,可伤而不可杀。再派人去行刺余家的那小子,不必要他的性命,吓他一吓,随便弄死几个中层便好。敢在老子头上动土,那我就闹得整个安平城永无宁日!”封跃虎如此安排。
“那,要不要将我封家也捎带着打劫一两家,撇清关系?”封留影建议道。
“不用,子修今日已经犯险,犯不着咱们自己再做一次,欲盖弥彰!再者说了,就算他们猜到是我干的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在这安平城,哪个敢来问我的罪?”
全程封子修没有插上一句嘴,但是却亲眼目睹了一场席卷整个安平城的大风暴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