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的情况下对时间的感知会变迟钝吗?苏格不知道。
苏格也不知道,林澈保持着从身后围着她的姿势有多久。是几秒吗?还是几分钟?她感觉好像要更久一点。
她仿佛被他好听的声音蛊惑了,又好似是被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包裹住,像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雨天一样。
还是不知道……难道是为他身上隐隐约约传来的温暖香气所着迷?
总之,他叫她别看,她就闭上了眼……
她没想过要拉开他的手,甚至没有顶一句嘴。直到她慢慢意识到,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放开她。”
一句话打破了黑暗,被阻隔的强烈光线瞬间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苏格的眼睛被刺痛。她眯着眼,什么也看不清,刚想抬手挡一挡,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警戒心大开,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手的主人明显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也卸了一点。苏格这才觉察到那只手的指节分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她停止动作,低着头说:“亦伦……夏安呢?”
“在车里。”
“哦……”
释亦伦把苏格拉到自己的身侧,视线从她脸上扫过,最终落在对面的林澈身上。
“她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
相比起林澈的温醇,释亦伦的声音更加厚重而有磁性。可那尤为突出的“别人”两字,在林澈耳朵里听起来十分尖锐刺耳。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把帽子拉起来,口罩也带上,只露出一双映着光点的眼睛。
同样看了眼苏格后,林澈才看向释亦伦。他走近了几步,是正对着苏格的方向。他停在释亦伦身侧时,也贴近了苏格。
手腕上传来一阵痛,苏格忍了下来,往释亦伦身后藏了藏。
她觉得今晚的林澈太陌生了,适才孤单的清冷,现在掩饰在谦逊有礼下的危险气息,都是她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眼睛里曾经温暖柔和的光芒,全都化成了锐利的剑。
“哦?她都没跟我说。”
是想说两人关系很亲近吗?释亦伦嘴角微微上提,鼻子里喷出一声短促的鼻息。
“她就是不懂怎么拒绝别人。现在我跟你说了,以后离她远一点。”
从弯起来的眼睛可以看出,林澈不怒反笑,不急不缓地说:“你现在是在替另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讲话吗?你是你,她是她。”
“不,你误会了,我是说,她是我的。”
释亦伦一开始还有些起伏的语调,愈发趋于平静。他平淡地看着林澈,握住苏格的手也松开了些,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他笔挺地站在那里,从苏格的角度看去,他的下巴微微上扬,却不显高傲,只是浑身散发着毋庸置疑的气场。
“我也说了,你是你,她是她。”
林澈冷冷的声音里隐着丝丝的颤抖,苏格印象中很高的他此时看起来有点说不出的单薄和怪异。他微微佝偻着身体,从形状上看,他的左手是握着拳放在上衣口袋里,右手则笔直地垂在身侧。
苏格想起他说他之前出了车祸,刚刚还被那个醉酒的人打了一拳。现在苍白的脸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亦伦!”她用另一只手握住释亦伦抓着她的那只手,轻轻地晃了晃。
释亦伦回头看她,眼里最深处的冷意还没全部收起来,苏格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小声说:“亦伦,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