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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决死

正午,秦家废园...

刚下过雨的天气,寒冷中带着一丝潮意。

一只蚯蚓,在烂泥里蠕动,仿佛垂死的挣扎。

一滴水珠,自八角亭的檐角滴落,,恰好落在了它的身上。

它动也不动的躺在了那里。

是否已经死亡...

墓枫慢慢的,从朱漆剥落的檐栏走了过来,手里紧紧的握着剑。

原本安静的,唯有滴滴落水声的废园,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辉煌。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眼睛里却放着光。

没有人动,只有墓枫,旁落无人的走在院栏里。

依旧是那个八角亭,石桌上温了一壶酒,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

秦小羽对着墓枫笑了笑,说道“过来坐。”

墓枫选了一个石凳,坐了下去,秦小羽笑着说道“今天你有口福了,珍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我特地为你挖出来的。”

说着,他便将墓枫的面前的酒杯斟满,说道“你不问我,这酒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墓枫问了,因为他知道秦小羽想要让他问,所以他问了。

秦小羽赞赏的看了墓枫一眼,说道“这酒啊,就是为了秦家小姐出嫁的时候埋下的。”

他指了指远处的废弃的院落道“当时小月还小,她自己亲手酿了一缸女儿红,说是等到小月出嫁的时候,才起封,酒味一定很好。”

秦小羽笑着说道,好似再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墓枫轻轻的饮了一杯酒,回味了片刻,道“的确好酒,酒纯而不腻,入口极滑。”

秦小羽用力的拍了拍墓枫的肩膀,大笑道“也不看谁挖的坑。”

墓枫认真的说道“恩,挖坑,的确很重要。”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片刻,秦小羽站了起来,走到了凉亭边上,望着那破败的院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八年,自从秦家被灭门已经十八年了,现再想想,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梦醒了,物是人非了。”

墓枫看着秦小羽,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秦小羽看着墓枫,顿时乐了起来,开着玩笑的说道“你看,我的实力和卖相都不错,等你娶了小月,我就跟你当手下,你指哪,我打哪。”

墓枫猛地转过头,看着秦小羽,认真的说道“不用。”

秦小羽也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墓枫叹了一口气,道“我将小月带出来,你带他走吧。”

秦小羽道“你的对手到底有多强?”

墓枫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秦小羽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黑色眸子,沉了又沉。

过了许久,墓枫开口问道“为何阮天刀会灭了秦家一门。”

秦小羽转过头,诧异的看着墓枫,说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

这次秦小羽又笑了,在他看来居然有人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仿佛是一件极其好笑的事情。

但是在墓枫的眼里,这却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秦小羽看着墓枫的表情,似也笑不出来了,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的说道“这件事,曾经也轰动了整个北凉,当初也是闹的人尽皆知,过去了这么多年,也开始有人慢慢的遗忘了。”

“当年的秦家很强大?”墓枫问道

秦小羽点了点头,说道“当年的秦家家主,半只脚踏入灵台境,更是悟出了紫雷刀罡,号称灵台之下无敌,你说呢?”

“紫雷刀...”墓枫低声的道了一句,然后说道“紫雷刀不是阮天刀的独门刀法吗?”

秦小羽沉呆了半响,才幽幽的说道“当年北凉里,有一对拜把兄弟,被号称赤北双雄,赫赫有名,老大便是阮天刀,另一人便是当年的秦家家主,当时他们在北凉上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之时,只有秦家家主一人,一手自雷刀法,使得出神入化,根本无人能敌,而阮天刀便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

墓枫道“那后来为何秦家又会被阮天刀灭了满门?”

秦小羽说道“当时秦家家主说是阮天刀死于血兽口中,十八年前,阮天刀突然出现,率领的一波强人,直接灭了秦家满门。”

墓枫有些诧异的说道“那秦家家主呢?他不是号称灵台之下第一人,秦家怎会败亡。”

秦小羽摇了摇头,说道“当时的秦家家主根本没有出现,至今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墓枫道“所以阮天刀便得到了紫雷刀法?”

秦小羽道“不是的,之前他便已经学会了紫雷刀法,虽然没有秦家家主那般出神入化,却也是真正的,他更是道出了当年与秦家家主历险,一同发现紫雷刀法,秦家家主杀人夺宝的经过,因为秦家家主的消失,也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

墓枫饮了一杯酒,才抬起头,看着秦小羽,问道“紫雷刀法当真如此恐怖吗?”

秦小羽的目光闪了闪,才说出了四个字“无处不在...”

听到了这四个字,墓枫也沉默了下去。

秦小羽犹豫了片刻,才又开口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这么破解紫雷刀法,一种便是以混厚的灵力强行破开,另一种便是不给对手出刀的机会。”

墓枫用力的握着剑,因为用力,指尖都微微的发白。

午时三刻,寒风已经吹干了青石板上的积水。

墓枫渐渐的将自己的影子踩在了脚下,影子在动,人却没动,就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萧白衣来了,远远的对着墓枫笑了一下。

黑衣人来了,站在那里,就像一座石像。

依旧是后院的那扇小门,依旧是那条小径,依旧是哪个人。

王天风依旧一丝不苟,沿着曲折的小径走。

他也走得很慢,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全部停止,连风都仿佛停止。

“来了,终于来了...”

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王天风的脚步踏在青石板上的‘踢踏’声。

他的脸,古板的没有丝毫的表情。

两个人都是人,都是杀人的人...

剑一出,只有死。

王天风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面对着墓枫,也面对着墓枫那柄让他恐惧的剑。

墓枫的目光依旧在眼望着远方,远方的云层,厚重的似乎要垂下。

王天风终于开口“我姓王,王天风。”

墓枫道“我知道。”

他的目光终于从远处收了回来,看着王天风道“你可以选择不来的。”

王天风古板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坚持。”

“哪怕是死亡?”

“哪怕是死亡。”

墓枫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其实我可以不杀你。”

王天风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应该知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不会对你留情,死在你的剑下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墓枫说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王天风说道“如果那个傻女人想要杀你,你就将这个东西交给他。”

说着,王天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扔给了墓枫,道“记住,这东西不要在外人面前打开。”

墓枫将盒子收入怀中,道“好,我答应你。”

王天风看着墓枫的眸子,变得有些怪异,道“那是一个傻女人,希望你不要伤害她,也不要让其他人伤害她。”

...

午时三刻已过,风中带着淡淡的凉意。

白婉然缓缓的从塌中爬了起来,她用力的摇了摇依旧发晕的脑袋。

抬起头,望着窗外已经微微偏移的日光,她那美丽的脸上顿时变得惨白。

...

秦家废园...

萧白衣的脸,笑容灿烂。

黑衣的王烈,挡住一片阳光,眸子看着墓枫的剑,发着光。

秦小羽默然的哀伤。

王天风道“你还不拔剑?”

“我不拔剑,因为我有把握。”

王天风道“那你什么时候拔剑。”

墓枫道“你拔剑的时候。”

王天风大声道“好,让我看看你的剑。”

他手里握着剑,以突出青筋。

拔剑的时候,便是死亡的时候。

于是他迎接死亡!

这是王天风的选择,他一心想要看看的墓枫的剑,是否真如他说的那般恐怖。

墓枫不知道如何评价王天风,他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害怕死亡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

努力的逃避,却有放不下内心的高贵。

这本就是一个矛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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