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裴沁儿也越来越不安。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十分狰狞。
身心的双重折磨让裴沁儿日渐消瘦,短短几日竟然瘦了一大圈。
“姑娘,还有三天就要大婚了,你可不能不吃饭。”看着裴沁儿一日日消瘦下去,采萍心中十分不忍。
“采萍,我不想嫁了。”裴沁儿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姑娘,婚姻大事,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呢?”采萍心急道。
“你看看我的样子,你让我怎么嫁?”裴沁儿自嘲地说着。
采萍一慌,说道:“姑娘,我们应该早就告诉大公子的,大公子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裴沁儿闭了闭眼,悲戚地说:“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骄傲,采萍,你明白吗?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告诉他。”
穿越而来,没有父母亲人,没有家世背景。虽然裴沁儿从未在乎过这些,可是在身份地位都十分显赫的唐栩面前,她还是在乎了。她配不上他,现在,她容貌尽毁,怎么和他站在一起?
采萍不知该如何安慰裴沁儿,只有默默流泪。
终于,到了正月初八。这一日,是唐栩十八岁成年之日,也是唐栩与裴沁儿的大婚之日。
天还没亮,裴沁儿就起床开始梳妆,新娘子的装扮十分繁琐,从头到脚算起来需要一个多时辰。因着新娘子的妆容画上就不能换掉,所以裴沁儿一整天都不能换新的人皮面具,还好有盖头遮着。
穿着早已做好的喜服,裴沁儿心中早已没有了当时试喜服的喜悦。而且,这次,裴沁儿也没有闻到那股淡淡的杏花香。
“吉时到了,新娘子,走吧。”喜娘满脸喜气,笑得跟一朵花一样。
按照九幽大陆的习俗,新娘子应该在上轿前由母亲喂饭,兄弟扶着上轿,可是裴沁儿没有父母兄弟,因着老夫人是长辈,所以喂饭由老夫人代替,而唐雨柔与裴沁儿是同一辈,所以就由唐雨柔扶裴沁儿上轿。
“好孩子,我知道你吃了许多苦,但你的路还很长。”说着,老夫人塞给裴沁儿一个锦囊。“这个,当你走投无路时打开,它会帮助你的。”
裴沁儿手紧紧攥着锦囊,琢磨着老夫人的话。
采萍为裴沁儿盖上红盖头,唐雨柔扶着裴沁儿走出院子,到喜轿前,唐雨柔说:“沁儿姐姐,以后就要叫你嫂子了,可惜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这些日子与沁儿姐姐住在一处,柔儿真的很喜欢你。你的脸,虽然我现在能力不够,但是我一定会努力想办法治好你的。”
握着唐雨柔的手,裴沁儿轻声说:“柔儿,谢谢你。”
扶着裴沁儿上了喜轿,唐雨柔湿润了眼眶。
“起轿!”轿夫一声吆喝,喜轿抬起。吹锣打鼓的热闹声也响了起来。
终于,还是穿上了这身喜服,还是要嫁给他。
这几天,裴沁儿想过好几次逃婚,可每当一有逃婚的念头,裴沁儿就心慌意乱的,一来二去,裴沁儿索性不想了。
此时此刻,她的心随着喜轿的起伏起起落落,对未来,她是胆怯的。难道她能一辈子靠着人皮面具?
不知为何,裴沁儿的脑海中,杨昼的脸一闪而过,“我会帮你。”
想起那天他临走的时候说的话,裴沁儿不解,他要帮什么?
吹吹打打了不到半个时辰,轿夫喊:“停轿!”
“新娘子到了!”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鞭炮响了起来。
隔着红盖头,裴沁儿看到一只手挑起轿帘,伸到自己面前。“沁儿。”
是他,他来接自己了。
裴沁儿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到唐栩手中,唐栩五指微微收拢。
当指尖触及到他掌心的温度时,裴沁儿瞬间安心。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有他在,就好。
在唐栩的牵引下,喧闹的人声渐渐远去,裴沁儿不免奇怪:“我们……这是去哪儿?”
唐栩没有回答,而是带着裴沁儿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早有四个侍女等候在这里,看见裴沁儿与唐栩来了,行礼道:“大公子,少夫人。”
“沁儿,你先在这里委屈一下,今天是我的成人礼,我要先去祠堂。一会儿,我再来接你。”说完,唐栩握了握裴沁儿的手,离开了。
一个小侍女走上前来,将裴沁儿扶进屋中。“少夫人稍等片刻,大公子成人礼结束,就会来接少夫人的。”
裴沁儿一听到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正是除夕夜在柳筠院外遇见的降香。
“降香,怎么是你?采萍呢?”没了采萍在身边,裴沁儿心有些慌。
降香给裴沁儿倒了杯茶,说:“采萍被素心姐姐叫去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少夫人不必担心,她一会儿就过来。”
裴沁儿摘下盖头,接过降香递上来的的茶。从早上到现在,裴沁儿一口水没有喝过,确实渴了。
喝过茶,裴沁儿又将盖头盖上。不知降香在屋中点了什么香,淡淡甜香,让裴沁儿昏昏欲睡。
“降香……”话还没说出口,裴沁儿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
另一边,唐家祠堂。
“唐家列祖列宗在上,第九代传人唐栩,承蒙祖先保佑,谨记唐家家训,研习唐家相传医术,小有所成。今日,特将‘醉魂’昭告天下,以光耀我唐家门楣。”
说完,唐栩跪在唐家祖先牌位前,磕头,上香。
唐老爷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心里说不出的满意,唐夫人也不住地点头。
“朔儿,你大哥已经成年了,过两年就是你的成年礼,你可得将你大哥看做榜样,向他学习,别让为父失望啊。”唐老爷回头看着唐朔说。
“父亲放心,儿子自当竭尽全力,不给唐家丢脸。”唐朔信誓旦旦地说。
“恭喜唐老爷啊,两个儿子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来的宾客不住的夸赞,喜得唐老爷和唐夫人合不拢嘴。
“醉魂”一出,整个江湖为之哗然,唐家的医术毒术,在江湖上已经无人能比。树大招风,唐家的兴盛一方面带来了大家的敬仰,另一方面也带来了江湖人的忌惮。
“唐老爷,吉时已到,让新郎新娘拜天地吧!”
“对对对,赶紧把新娘子接出来吧!”
在众人的簇拥下,唐栩来到安置裴沁儿的院落。降香远远就看见来的人群,忙招呼喜娘和众丫鬟准备好。
唐栩走进房间,不出片刻。就牵着一位身着大红喜袍,头戴鸳鸯盖头的新娘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不知道新娘长相如何,但一个人赞了一句“美若天仙,与唐公子郎才女貌”,其他人便纷纷附和,简直把新娘子夸到了天上。
“哼。”盖头下面,一声冷哼。
唐栩暗中拉着新娘子的手收紧了几分。
来到花堂,新郎新娘开始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毕,新娘在喜娘的引领下,先行去新房等待。新房中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的,大到房中布局,小到盆栽茶几,无一不是出自她之手。
遣走众丫鬟,屋中只留了降香。
“降香,阿栩什么时候能过来啊?”盖头下面传出来的声音,清冷又不失庄重,给人一种压迫感,与裴沁儿判若两人。
“回少夫人,大约一个时辰,大公子便能过来了。”降香毕恭毕敬地回答。
只听“哗啦”一声,新娘子一把摘下了盖头。
“戴着这个傻坐着一个时辰?”说话之人长相与裴沁儿无异,但是目光却不像裴沁儿那样柔和。
“若是少夫人不想戴,摘下来也可,只要在大公子来的时候再戴上便好。”降香顺着少夫人的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这位不痛快。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给本公……给我拿点儿点心来,一天了,也没吃什么东西。”少夫人站起身,随意在屋中走动。
降香领命下去。
新房内,新娘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镜子中的脸,冷冷一笑。“就这张脸,姿色也就一般,真不知道阿栩怎么想的,找了这么一个相貌平平的人来。”说着,从镜子旁的小匣中拿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和了水涂抹在脸上。
“不过你也是命好,能替本公主嫁到魏国成为王妃,那是多少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一夕之间,飞上枝头,若你识相,安安分分做你的王妃,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你犯蠢,呵……那便是没福气了。”看着眼前裴沁儿的脸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精致如玉的容颜。
手指抚上自己姣好的面容,秦恪婧低笑:“阿栩,我终于嫁给你了。”
“杨将军,末将已将公主护送至此,接下来去往魏国,一路就全靠将军了。”
“臣定不负皇上所望,将公主安全护送至魏国。”
“杨将军,皇上还嘱咐,一定要将军等到公主与魏国皇子大婚后,再回国复命。”
“臣领命!”杨黎拱手,明白皇上是担心公主到了魏国之后不肯和亲,这才如此。
杨黎是秦国的威武大将军,和亲一事,本不该杨黎负责,但公主被劫之后,皇上十分恼怒,便将此事交付给杨黎。
杨黎看了看渐晚的天色,说:“天色渐晚,将公主安置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