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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精灵意志

森林的环境远比想象中复杂,在这里几乎没有明确的道路。各种花草全部齐腰高,荆棘时不时的会划破皮肤,参天的古树将阳光完全遮蔽,几乎没有光,这一点倒和圣灵城的景象颇为相似。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黑天白天,反正莱汀威尔是累了,几天都没有休息,即便是亡灵也撑不了多久。抽出匕首斩断几棵相对矮小的灌木,整理出一块平整的地面,准备休息。坎下一枝相对粗壮的树枝,将中心掏空,做成一个木头杯子。又在地上挖了个大洞,把刚做成的木杯放在里面,洞口用宽大的树叶盖住,心型的叶尖自然垂下,直指杯心。

之后,用榨出的草汁在脸上画出几道面纹,再将干枯的吸枝洒在周围,警觉的靠在树干上,努力睁了睁眼睛,最终还是安静的闭上了。

梦中,莱汀威尔又回到了熟悉的战场。

经过了几天石块的洗礼,莱汀威尔也已经习惯了吃草喝尿的生活。天空再传来轰鸣的声音,不用观察,凭声音她就知道这块巨石会不会砸到自己。比刚来的时候从容了很多。

乏味的战壕生活,让莱汀威尔失去了作为女性的天真和感性。她在挣扎,原以为战场是成就英雄的地方,是一个可以获得无数崇敬,无数荣誉的地方。自己完美的作战,斩断敌人首领的喉咙,骑着高头战马,枪尖上挂着敌人的头颅,一身华丽的凯甲衣锦还乡。受到同胞们的鲜花和掌声,也许在某个地方,还能树立起她的雕像。被一个颇有王者风范的贵族王子选中,成为王妃,享受战后安宁幸福的生活。可这一切梦想在硝烟中,如同粪坑中的蝴碟,美丽却飞错了地方。生命的意义在此时此刻,显得虚无缥缈……

抬头看看漫天的乌云,心情不由沉重几分。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爆炸声,战壕里的人淡淡的侧了下头,之后继续各干各的事情。这时,中尉走了过来,对着莱汀威尔说:“你,奶牛!还有你,大炮!你们俩跟我去检查一下,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命令就是命令,无论自己多么不愿意,作为二等兵她也必须服从。拿起长剑,跟着中尉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战壕。三个人全都躬着身体,警惕着打探着四周。趟过一条小溪,找到了爆炸的地点。原来是两个侦察兵不小心碰到了炸药,现在已经血肉模糊了。

见此情景,中尉的心才稍有放松,对着莱汀威尔说:“抓紧时间,把他们身上能用的,能吃的都拿走。动作要快!”

然而当莱汀威尔准备搜索尸体的时候,她发现旁边的老兵“大炮”早已经抱了一堆东西出来。这个老兵之所以被叫做“大炮”,是因为他背后背的那把弩。弩本身没有什么希奇,是部队统一发放的军团标准配备。不过“大炮”却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至,他曾经用这把弩把两公斤的炸药直接送进了一座工事坚固的箭塔内,自此之后,小队的士兵们就亲切的称呼他为“大炮”。这在莱汀威尔耳朵里似乎是个传奇,但它确实是真实发生在这片大陆之上的一个故事

莱汀威尔仔细打量着“大炮”怀里的东西,有一支短枪,一个粘满油腻装子弹的小布袋,不过里面只有三发子弹,最幸运的是,他还找到了一壶水。

而中尉则简单得多,拿起侦察兵身上的那两把短剑,掂了掂,又皱了皱眉,低声的骂了一句什么,索然无味的将它们插到自己腰间。

莱汀威尔不明白中尉为什么把这两件东西收起来:“中尉,你有一把狂刃,为什么还在乎这两个东西?”

中尉的回答很简单:“扔出去以后,还可以用到它们。”

听了这话,莱汀威尔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因为这确实是实话,生命和装备相比,孰轻孰重显而易见。性命受到威胁时,谁都不会舍不得扔掉一把剑。

中尉和“大炮”各自找到了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回到战壕。莱汀威尔左翻右翻,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把一些金币收了起来。

回到战壕中,“大炮”凑到莱汀威尔身边,把水递给她说:“下次别拿那些东西,这里没有商店的。”

莱汀威尔把玩着手里的几枚金币,突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可笑,接过“大炮”的水,猛灌了一口,擦干嘴角的水滴,将金币抛出好远。飘零的金币反射着几丝阳光,仿如散落的金色花瓣绚丽斑斓。看得莱汀威尔莫名其妙的落下了眼泪。

“大炮”坐在莱汀威尔身边看到了她的眼泪,自己无奈的叹了口气说:“的确很美,可惜这是战场。”话音刚落,几只利箭如闪电一般射中了抛出的金币,牢牢的将它们钉在了树上……

一阵寒颤,把莱汀威尔从梦中拉回现实,头上密不透风的树叶依然遮挡着光线,依然不知道是黑夜还是白天。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喉咙里传来一阵干疼,好渴!找到自己挖的土坑,宽大的叶片上,一滴露水顺着叶尖滴到了木杯中。莱汀威尔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虽然是亡灵,但这笑容却很平和。取出木杯,里面已经积攒了大半杯的水,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甘甜的露水,穿喉而过,滋润了干裂的细胞,不知能否滋润在战争中受伤的灵魂。放下木杯,长出一口气,忽然觉得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非常难受,咳嗽了几下,终于将夹杂一丝血腥的物体从口中吐了出来。莱汀威尔定睛看了看地面,卡在喉咙里的竟然是一只大蜘蛛。皱了皱眉,抓起蜘蛛塞进了嘴里:“没想到还有甜点。”沙哑的声音,配上咀嚼蜘蛛的声音,简直邪恶到了极点。

“水足虫饱”后,莱汀威尔站起来,毁掉一切行踪,继续前进。

幽幽的草香,凄冷的虫鸣,荆棘零乱,蔓藤盘环。丝毫没有战争的气氛。莱汀威尔不知道在这样一种环境里,精灵们是怎么生存的,没有血,没有尸体,连骨头也很少见,难道精灵们都不吃东西么?显然她把精灵和亡灵混淆了。正想着,莱汀威尔突然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竟然是一具死尸。肢体上的肉已经腐烂,只剩下嶙峋的白骨。

身为军人的莱汀威尔本能的蹲下搜查尸体。扯下破烂的衣服,蛆虫纷纷逃跑,场面颇为壮观,估计从天空中俯瞰兵团正面冲击时,也不过如此。尸体的味道很“香”,不由得让莱汀威尔啃了几口。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份难得的美餐。死者的帽子埋在泥土里,是个简单的布制旅行帽,估计他是个迷路的商人。莱汀威尔眼睛一亮,既然是商人,那么他的身上一定带着些好东西。马上翻开了死尸的背包,里面空空如也,不免让人有些失望。信件已经腐坏到无法触摸,稍微一碰就会化为烟尘。又仔细看了看,依然没什么重要的发现,估计先她一步找到这个尸体的人,早已将有用的东西搜刮走了。

莱汀威尔无奈的坐到地上。突然发现什么东西硌了自己一下。伸手摸了摸,竟然抽出一根粘满泥土的东西。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看不出门道。用手抚去上面的泥土,盈蓝色的光辉渐渐闪耀出来,越来越强,越来越大。最终上面的魔力让莱汀威尔的双手颤抖。用尽全身力气握紧这个东西,总算才让它安静了下来。

摊平手掌,上面已结了一层冰霜。显然,这是个魔力非常强大的卷轴。看了看轴架的侧边,水元素的符纹闪烁着光辉。凭着莱汀威尔的经验,这个卷轴里,一定包含着某个强大的寒冰魔法,冻雨,雪冰,甚至有可能是霜暴。不过以莱汀威尔的魔力还不足以发动这个卷轴。扔掉又怪可惜的,看看身上的一身破烂,根本就不像正规军的士兵。

正在这时,整个大地开始颤抖。一只箭闪电一般的从眼前划过。莱汀威尔知道事情不妙,迅速的隐藏了起来。颤抖越来越剧烈,以至于巨树都开始摇动。各种鸟纷纷飞离,马蹄声由远及近。透过树枝,莱汀威尔看到了一支部队,冲向这里。

一共八个人,每个人都骑着红色的骷髅战马,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恶魔的气息,每个人的双眼都闪耀着荧亮的绿色。从远处看上去,它们就像饥饿的狼。难道这就是莱汀威尔要寻找的血狼兵团?想到这,莱汀威尔全力的追了上去,但她没有大声呼喊,也许是曾经中尉的话起了作用。

跑了不到400米,那八个骑兵停住了脚步。互相之间说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莱汀威尔只听到了只言片语:“血,精灵的血?”

顺着这八个骑兵的目光望去,青绿色的村庄宁静安祥。在战火中保持着森林原有的味道。几个成年的大精灵“全副武装”,拿着弓箭直指着这八个骑兵。说他们全副武装,其实他们只是批上了比较坚硬的皮甲,相对于这的村民来说,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就这几个村民想要抵挡八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简直天方夜谭。

带头的骑兵笑了笑,抽出了腰间的宽刃剑。淡淡了呼了口气,宽刃剑高高仰起,绿色的眼睛泛出绿色的火焰,大吼一声:“我们是世界主宰!”声音沙哑颤抖,但包含了足够的气势!骷髅战马仰起前蹄,凄惨的嘶鸣震撼人心。八个骑兵像八只饥饿的凶狼冲向村落。

大精灵们拉弓射箭,但大部分都没有射中。就算能射中的箭,要么被亡灵们轻松的躲开,要么被宽刃剑击落,此刻的村庄像是落单的羔羊,任凭恶狼们宰割。

转眼之间,八匹战马已经冲进了村落。村民们无论男女,都拿着不成样的武器和亡灵们对峙。可惜,在战场之上,不会有士兵和平民,只有敌人和战友。八个骑兵横冲直撞,巨大的宽刃剑肆意收割着灵魂。鲜血飞溅,鸡犬不宁。血腥的气味让村民恐惧且无奈,但这却刺激了亡灵的战斗意志。马过之处,血肉横流,破碎的肢体,被斩断的“武器”。局面完全一边倒。

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战场上的混乱。所有亡灵都安静了下来,仔细寻找着哭声的来源。带头的亡灵,骑着战马缓慢的来到一个小粮仓前,邪恶的笑了笑,挥剑劈开了大门。令人震惊!粮仓内竟然躲着一群瘦弱的女精灵,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精灵婴儿,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小精灵,手里拿着木棒,惊恐的看着亡灵骑兵的绿眼睛。

突然,一个小精灵挥舞着木棒冲了上来。旁边的精灵妇女大叫着去抓他,说了些什么,亡灵也听不懂,大概是这个孩子的名字。可惜她没能阻止这个勇敢的孩子。冲到亡灵面前,抡起木棒砸到战马的头上。战马一声长嘶,抬起前蹄,毫不留情的跺下,瞬间踩烂了小孩的脑袋。

亡灵微笑着:“精灵的血……”之后,他下了马,提着剑缓缓的向粮仓里面逼近。走到一个妇女面前,一把抓起她怀中的婴儿,但是身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亡灵,两个人抢着一个婴儿,婴儿的啼哭声令人心碎。这个母亲很瘦弱,但是凭着她这点力量,居然没能让这个士兵抢走她的孩子。亡灵士兵显得有些不耐烦,仰起宽剑将精灵妇女的双手斩断。一声残叫,喷出的鲜血溅了亡灵一脸。伸出舌头舔一舔,香甜可口。而精灵婴儿则被抛向空中。女人没理会其他的事情,跌跌撞撞的去接自己的孩子,可惜刚刚跑到亡灵的身边,亡灵很熟练的用剑绊倒了她,从腰间抽出另外一只短剑,直插入妇女的脚踝,生生的将她钉在了地上。母亲就是母亲,无论自己受多大的伤害,也一定不会让孩子受苦,不能动的她伸着已经没有手的双臂,直钩钩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从空中落到地面。啼哭嘎然而止,刚出生不久的灵魂,瞬间回归天堂。

精灵妇女见到孩子的惨死,顿时像疯了一样,挣扎着向前爬去,脚踝上的剑扎得很深,此刻的她若想移动半分,就得让剑刃在自己身上割开半分。但是这个母亲没有畏惧,生生的让利刃割断了自己的脚。刚想快速爬过去,宽刃巨剑已经穿胸而过……

亡灵士兵又逼向一个妇女。这次他没有去抢那个婴儿,挥起剑就向她砍去。妇女尖叫着用自己的后背迎向利刃,将孩子保护在怀中。

一秒,两秒,三秒……妇女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其他的精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亡灵。妇女转过身,不由发出一声惊叹。

也许是婴儿的啼哭刺激了莱汀威尔,也许是亡灵的残忍刺激了莱汀威尔,总之,她用她拿破烂的匕首,挡住了宽刃巨剑。

“你要杀的不是她们!”莱汀威尔说。当然身为精灵的其他人也听不懂她的语言。

她用力挡开巨剑,力量之大不由得让亡灵士兵后退了两步。这个士兵很惊讶:“你……你……你是谁?”

莱汀威尔蓝色的眼睛也开始泛出蓝色的火焰:“莱汀威尔•蓝风!”说完,以闪电般的速度绕到士兵身后,没等他反映过来,匕首以将他的咽喉割断。放倒沉重的尸体,莱汀威尔看了看周围惊恐的眼睛。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头很疼,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回荡在脑海中:“我虔诚的仆人,我们是世界的主宰。你将为我而战!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你将为我而战!”

疼痛让莱汀威尔抱着头跪倒在地上。几个精灵也不敢过去。毕竟她是个亡灵。

“我……我是谁?蓝风又是什么东西?莱汀威尔是我,那蓝风是谁?”莱汀威尔被头疼弄得神魂颠倒。最终咆哮着冲出了粮仓:“啊!”此刻,粮仓里的人看莱汀威尔的背影,突然感觉这积压是一个优秀的精灵士兵在为自己的国家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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