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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情绪失控

地上里洒满了画纸,樊鹘就跪在地上握住一只铅笔用力涂着画纸,因为那么用力的涂了太多,铅笔的笔尖已经秃了,但是樊鹘还是没有知觉,甚至手因为太过用力铅笔折断伤了手流出血来也没有发觉。

如果从屋顶俯视,那些画纸是一张张狰狞的人脸,樊鹘的血滴在上面,更显诡异。一切都失色,都仅剩了黑白,一切都失声,都没有了动静。那些画在大幅纸张上的、散落在地上的诡异人脸,仿佛无形的牢笼一般围困住纤弱的樊鹘,这比那监狱高墙更令人难以忍受。门被樊鹘拿任何可以挪动的东西堵住,门被卡死。

当秋警他们撞开门的时候,樊鹘跪坐在那堆纸上,歪过头,睁着一双黑白分明却异常空洞迷茫的眼睛看着他们,仿佛新生儿一般,带着恐惧带着好奇,胆怯的、无力的,却没有记忆一般,不久之后,目光有了冷冽的锋芒,嘴角也牵起一道诡异的弧度。

“小鹘,你……没事吧。”邵烟把她抱进怀里。

“我没事阿,我只是好累啊……”说完便晕了过去。

“医生!快过来看一下!”秋警看到这里,冲着外面喊。

莫宇从邵烟怀里把樊鹘抱起来,放到门外急匆匆赶来的担架上,大家就跟着往医务室赶去。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

“精神长时间高度紧张才导致的昏厥。”医生检查一番,跟秋警他们说。

“什么意思?”

“跟急火攻心差不多,一直保持着生气、愤怒和恐惧的状态才导致这种结果。”医生叹了口气。“她是不是遭遇什么事了,一般人不会这个样子的。”

“医生,就麻烦你照顾了一下,这个孩子,还是多多拜托你了。”秋警满脸愁容。“莫宇,你留下。”

“好。”莫宇去寻了个凳子,守在床边。

“走,我倒要看看她所谓的妈说了什么!”秋警领着邵烟前往档案室。

“怎么,见你一面还要三请四请的?”画面中,一个中年男子严厉的开口。“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以后我也不管你了,你让我失望太多次。干出这样的事给家里抹黑!全家人都因为你抬不起头!你说你对得起我和你妈吗?!”

男子似乎是气急了,说着说着站起来伸手直接给了樊鹘重重的一巴掌,还想再打的时候被警察立即拉开。坐在旁边的女人一直在抹眼泪。

“请你尊重秩序!”警察严肃开口。

“赶紧把这个协议签了,咱们一切都算是断了,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我们也要不起你!”男子整了整衣服,用手敲着桌子,把一张薄薄的纸推到樊鹘面前。

“怎么,我没进来之前是你们面子的装饰品,进来之后就是累赘就想立刻甩开是吗。”樊鹘冷笑。

“你怎么还不要脸的说出这种话!我和你妈真的是白养你了!要是知道你什么时候出生在你出生时候就应该把你掐死!就不应该让你活下来!”男子说完愤怒的拍案而起。“今天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想就这么摆脱我?!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樊鹘冷冷的盯着他,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猛站了起来,两眼充血。“我没什么好失去的了!我到这步不是你们推波助澜的吗!我杀人了,你们就是帮凶!我有罪你们也别想逃!你们别想摆脱!我就算下地狱我也会在地狱里一直盯着你们!我在地狱里!你们也别想好过!”

“你……”男的上前紧紧拽着樊鹘的领子,又想打。

樊鹘的大笑,警察的呵斥,男子的谩骂……突然,女人起身走到樊鹘旁边扑通跪了下去。

“小鹘,妈妈求你,签了吧好不好,被人指责的日子我一天也活不下去了,你想看着我去死吗!”仿佛泣血一般哭嚎。“看在我让你从那里出来的份上!看在我们把你养这么大的份上!求求你!你是不是想让我去死阿!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去死!求求你!”

一个头磕在地上,两个,三个……

男人松开了樊鹘,警察楞在原地,录像里只能听见樊鹘手铐的剧烈的摩擦声。樊鹘流泪了,嘴角讥讽的笑起来。快步走到桌子边拿起笔利落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扔在那个女人脸上。看着自己所谓的父母露出非常喜悦的神色。

“滚吧。”樊鹘缓缓坐回椅子,声音冷冰冰的。

那两个男女完全没有再理会樊鹘,兴高采烈的走了。

“我欠你们的还了,可是这个世界欠我的呢……”突然,她整个人晃了一下,再睁眼,已经是泪流满面,却没有人看见。

监控从探访室到她的狱间。

樊鹘被带回房间,手铐被打开了,默默拒绝了警员对她去吃饭的提议。默默的坐在床边,闭上了眼睛,仿佛时光暂停了一个世纪,突然的樊鹘睁开眼睛,眼里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芒,让人有一种仿佛她精神快要崩溃了的错觉。樊鹘尽可能用一切可以挪动的东西堵住了门,然后拿出一大摞画纸放在地上开始画……在之后就是狱警敲门,发现打不开,大声呼叫樊鹘,樊鹘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画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

一幅、两幅、三幅……满满的,画着各种各样诡异人脸的画铺满了整个狱间的地板,直到……秋警她们到来……

“秋警……”邵烟声音发抖。“小鹘会不会……”

那“疯了”两个字,仿佛无比的炙热,如鲠在喉,让人说不出口。

“秋警没有回答,也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让心理诊疗室的李医生随时关注樊鹘状态,马上去!”

“好!我马上去通知李医生!”一旁一个警员敬了个礼马上跑出去了。

之后的三天,樊鹘一直在睡觉,除了偶尔会起来上厕所以外,一直都是昏睡状态。连饭也不怎么吃。

“李医生,她这样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这一次,连一直都很淡定的莫宇都跟着着了急,他看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愤怒与樊鹘父母的同时,对樊鹘也多了许多耐心和担忧。

“她太累了。”李医生想了想,把她的真实状况瞒了下来,但却点了点自己的心脏部位。“她需要一个缓冲,这种昏睡说白了就是她对外界的一种自我保护形态,虽然有点像鸵鸟,但是这个缓冲,对她之后好好面对这些是有一定好处的,除了叫她吃饭外,多给她一些时间吧,等她休息够了,愿意倾诉了,应该就没事了。”

“那她要睡多久阿。”邵烟担忧的看着樊鹘蜡黄的小脸,握着她已经包扎了伤口的手,心疼起来。

“我也不知道,你们趁她起来时候多关心关心,让她有安全感,这样对她好一些。”李医生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在她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不要太着急呼唤她清醒,这样可能会让她更恐惧。”

“更有可能,让她两种性格错乱……”李婴暗想。

“谢谢你,李医生。”秋警拍了拍邵烟的肩膀,对着李医生说。

“没事,这孩子,真的是被活生生逼成这个样子的……唉,有什么问题你们随时找我。”说完,李医生叹息着抱着病例刚要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她母亲说的话很奇怪。”

秋警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你是说她说的‘看在我让你从那里出来的份上’还有她父亲说的‘要是知道你什么时候出生就把你掐死’?”

“没错,我觉得有点问题。而且我发现樊鹘对于小时候的记忆有点错乱,似乎是有过受刺激失忆的现象,她的记忆有断层,这应该也是她经常噩梦又有反常行为的原因。”李医生翻了翻资料回答道,这很可能是她现在性格的原因吧……

“麻烦你了,小李。这孩子还是要拜托你。”秋警叹了口气。

邵烟听着他们的对话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对樊鹘更加心疼。

“邵烟,怎么了。”秋警发现了邵烟情绪的不对。

“高鸣跟我说,不要把樊鹘妈妈在学校说的那些话说给樊鹘,但……”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告诉与不告诉也没什么差别了,也就不用说了。”秋警摇摇头,走了。

李婴看着人走之后,便睁眼淡淡看着自己的人,挑眉。

“有点儿意思……你愿意将你的状态,谈谈吗?”

……

深夜,邵烟巡夜,突然有人跟她说听见了尖叫,绘声绘色的描述让人毛骨悚然。

“警官。”那个女犯颤颤巍巍的说。“不会这个监狱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怎么可能,别乱想了。”邵烟安慰的声音还没落下也听见了那声尖叫。

“警官……你听见没有……这狱里不会真的有冤死鬼吧……”另一个女犯脸色吓得煞白。

“邵烟!”莫宇从值班室出来。“你听到没有。”

“听见了。”邵烟点点头,回身对女犯们说。“你们睡吧,没事,估计有人看见蟑螂了什么的,别自己吓自己,赶紧睡吧阿。”

随后跟莫宇往走廊另一侧走,传来尖叫的房间,是樊鹘!走到门口,里面又传出来一声尖叫,附带着的还有呜咽,凄厉的让人汗毛乍起。

拿出钥匙打开门,樊鹘蜷缩在被子里,满脸潮湿,泪水和冷汗混合,脸色潮红。

“阿……”又是一声尖叫。“杀掉她!别杀她!我没错!我有罪!我没罪!阿!”

“小鹘!醒醒!小鹘!莫宇,快点,去找李医生!”邵烟叫不醒她,赶紧把樊鹘抱起来放到莫宇怀里。“快走阿!”

“……他们都恨他……他们……他们……过分……他……帮……杀了……真好……终于死掉了……”呓语断断续续,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想说什么阿……”邵烟关好门,追上莫宇,听着樊鹘说的梦话又着急又迷惑。

“快找秋警过来。”莫宇用脚踢开心理诊疗室的门。“李医生!”

“怎么了!”李医生从里面休息室出来,眉间有一种被吵醒的烦躁,看到樊鹘之后,立刻清醒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

李医生让莫宇把樊鹘放到沙发上,用瞳孔笔探查起来,打开录音笔,把所有呓语记录下来。然后尝试叫醒她,很久之后,樊鹘睁开了双眼,意识似乎清醒了,眨眼眨的特别的缓慢。

“小鹘,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李医生用安抚的语调,用纸巾擦汗她脸上汗泪的混合物。

“好累啊。”樊鹘轻轻的说。“好困,想睡。”

“那就睡吧,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的好吗。这里很安全,没什么能伤害你,不要害怕……”李医生想哄睡一个婴孩一般。

樊鹘又睡了,没有了尖叫和呓语,但是身子还是紧紧的蜷缩起来。李医生把她抱进另一间休息室的床上,秋警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面若寒霜。

李医生把刚刚的录音拿出来,大家都坐在沙发上紧紧盯着那个录音。

录音里几乎全部都是尖叫和理不清的呓语,快要结束的时候突然出来了一句话,但是声音特别的小语速特别快,听不清,莫宇立刻拿过来电脑,导入录音,把音频放大声音调大……

“……我…疼……怕……高鸣…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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