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去！”莫宇拉住邵烟，让她面对着自己。“你想做什么阿！怎么这么冲动！”
“我想干什么？！”邵烟反抓住莫宇抓住她的双手。“你没听到吗！小鹘做错什么了？！她凭什么被这么对待？！小鹘变成这个样子他们就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吗！”
“你能去把那些学生怎么样？！他们有的连承担刑事责任的年龄都没有到！他们做什么现在我们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你是个警察！冷静一点！”莫宇扶住邵烟的肩膀，吼出这些话。
邵烟哭了。“到底为什么啊，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就能做出来这样的事……”
莫宇看着她，轻轻让她靠在他肩上，邵烟极力压抑自己的哭声，最后只能隐隐听到她的呜咽。莫宇看着天空，特别蓝，莫名的眼睛酸痛，想说什么却哽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还是想去那个班级看看……”邵烟沉默了许久，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对莫宇说。
“去吧，要不然你也不会死心的。”慢慢走过来的秋警说。“过段时间有防止青少年犯罪的公益活动，要在各个学校去设立一个月的发泄室，有些借鉴了教堂的忏悔室的意思，要我们这些狱警出一些老资历人去给那些孩子进行调节，到时候你休班时间就跟我去吧。”
“真的吗？”邵烟急走到秋警面前，邵烟的眼睛发亮。
“我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吗。”莫宇在邵烟身后开口，他逆着光，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应该可以，上面说这也对你们新人有好处，最起码也是长见识。”秋警点点头，就没有再看他们，往回走去。“你们今天休班，赶紧回去吧。”
邵烟独自走在街上，很多放学的学生背着书包说着喜欢的明星，讨论着作业的多少，争执着更好吃的是哪一家店……他们的那些笑容都让邵烟觉得面目可憎起来。
“你是樊鹘在的监狱的警官是吗。”突然一个男生挡住了邵烟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邵烟冰冷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面前这个穿着校服却松松垮垮的男生。
“你到底是不是！”男生皱眉，情绪暴躁起来。
“我是。”邵烟似乎能感觉到他知道什么事。
“我知道那天发生什么了。”男生似乎下了很大决定的样子。“能不能找个地方聊一聊。”
邵烟听到这句话眼睛忽地睁大，而后隐藏了情绪。“我家就在这附近，你跟我来吧。”
走进家门，邵烟换了鞋，又拿了一双拖鞋给那个男生。
“随便坐吧，我去拿点喝的。”说着往厨房走去。
“有酒吗。”那个男生坐到沙发上，两只手相互扣紧，泄露了他的紧张。
“好。”邵烟看了他一眼，把拿出来的果汁放回冰箱，拿出了两罐啤酒。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邵烟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把啤酒递给他。
“樊鹘从公安局到监狱那天，我逃课去看到了，是你去交接的。然后你就回到这边来，我等你好几天了。再说，这里不就是警察家属楼吗，你肯定住在这里。”男生砰一声打开啤酒，喝了一口缓缓的说。
“你叫什么名字。”邵烟问到，因为关于樊鹘所有谈话内容好像都没有人看到那天的事情。
“高鸣。”他把一罐酒都喝没了。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邵烟把手机和酒轻放到茶几上，她去拿酒时候偷偷把手机打开录音。
“是因为小鹘被冤枉偷了班费，可是我明明看到她收班费那一节课都不在班里，因为校服裤子被弄湿没穿而在操场跑圈，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偷班费。”他急急的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邵烟盯着他看。
“我那天因为打架被老师罚站走廊一天，是谁把钱放到樊鹘书包我都看到了！”高鸣生怕邵烟不相信。“那天我在走廊里站着，他们班就没下课，然后就听她们班主任说收班费。樊鹘坐在前面，交了就出来了，然后就是上操，她就再没回去，结果刚一回来就被她们班学生团团围住说在她书包里搜出班费。可是我明明看到是她们班刘烁偷偷把班费塞到她包里的！她们明明也都看到了的！可是……”
“她们都没有人去帮樊鹘说话的吗？！”邵烟感觉她整个心都是冷的。
“有人出来说，可是她们就是说谁要是帮樊鹘说话就是同谋！然后就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了……”高鸣低下了头。
“你什么也没说是吗。”邵烟眼神变得冷漠。
“我当时被老师训斥，什么也没有办法说。”高鸣特别无奈。
“后来呢。”邵烟的语气已经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晚自习的时候，他们全班投票说是樊鹘偷钱，樊鹘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正好是我罚站的对面。樊鹘对偷钱那件事情一句辩解也没有，然后就是她们班主任的骂，你知道他们班主任多过分吗，她把那些投票的纸全都扔在小鹘脸上，然后就听到小鹘冷笑，然后就听见她们老师骂她，然后就是听到小鹘说了一句那你这么认为我也没有办法，然后就是抽打的声音，我听着不对，就到办公室门口偷看，发现她们班主任从扫雪的大扫把里抽了一根最粗的再打小鹘，小鹘一点反驳都没有，像个木头一样任打任骂，我就说你凭什么打人阿，她们班主任就把我推出来，还把我们班主任叫来，我们班主任就把我一通骂，我就听不到她们办公室发生什么了，后来，有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罚站，其他班级都在上课，什么人都没有，然后就看到樊鹘一身伤出来，衣服上还染着血。”高鸣避开了邵烟的眼睛，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作证！”邵烟的指甲把啤酒罐硬生生扣出手指印。“要是你出来作证的话樊鹘不会被判四年的！”
“是小鹘不让我说的！”
“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说反正到最后都是一样的结局，她坚持不下去了，想离开了，也正好要离开了，让我别牵扯到这里来了，她说也许这就是她的人生，注定的最好的结果，不需要任何人插手……”高鸣脸上有泪流下来。
“那你就这么听她的话什么也没说！”邵烟嚯的站了起来，直接给了高鸣一拳。“你知不道监狱里是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那些伤害还在持续伤害小鹘！她现在的心理状态非常不正常！她再拿这些伤害折磨自己你知道吗！为什么你不去作证！为什么！”
“我说不行的时候，她就说我要是不同意她就从五楼跳下去！我本来以为她不会结果她就上五楼了，要不是我跑的快！她就真的下去了！我把她拽下来的时候她半个身子都在外面！除了答应她我能怎么办！起码她再监狱里是活着的！”高鸣吼到。
邵烟泪流满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来找你，就是这些话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我受不了，可是我还担心小鹘。我想见她，可是我又怕见到她，我怕我会忍不住说出来小鹘会做出什么事来……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想尽了所有办法忘记这件事，拳击，打架……都没用！”高鸣的用双手捂住脸，邵烟看到他的手关节上全是撞击出的伤痕。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邵烟重新坐下擦干眼泪。
“应该没有人了，我们学校那时候没有监控，所以没人知道，我也没对任何人说过……”
“你知道樊鹘喜欢什么吗。”邵烟突然问到。
“她喜欢花，但是只喜欢葡萄风信子、白色郁金香和满天星，其他的她会过敏。”高鸣想了想说。
“她还有别的喜好吗，除了画画。”
“她有记录梦境的习惯，她画画，画的很好，她还喜欢看书，我记得没出事之前她爱看张爱玲和三毛的书，她还喜欢德彪西的月光。”
“她没有喜欢的运动之类吗。”
“她喜欢跳舞，我记得她特别喜一个椅子舞，可是没人知道她会跳舞。”高鸣声音疲倦。
“为什么没有人知道这些。”
“因为知道了也只不过是添一些羞辱她的说辞而已。”
“你为什么不帮她。”
“樊鹘说我只要这样就好，不要参与，否则受伤的范围会越来越大，她说不愿意让关心她的人因为她而被攻击，那样她会更难受。”
“你……有空去看看她。”邵烟迟疑。
“我会的。”高鸣叹了一口气。“她拒绝了别人的探视是吗。”
“是。”
“那别告诉她我想去看她了，她不会见我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和小鹘的事你不了解，她肯定不会见我”高鸣冲着邵烟摆了摆手。
“好吧。”邵烟把疑问咽到回去，她觉得高鸣有些事没有告诉她。
“那我走了。”高鸣拎起书包整了整校服，顿了一下。“能把你联系方式给我吗。”
“可以。”邵烟不着痕迹的关闭了录音，互换了联系方式，高鸣离开了。
邵烟反复的再想高鸣所说的，来来回回。就是有疑点又想不出端倪，她头痛的摔了喝空的啤酒罐。到底是哪里不对，像是找到解决疑问的密码箱，钥匙却不知道掌握在谁的手里。
突然，邵烟家的门铃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