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阴。”
“龙阴。”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龙阴往白雾里看，什么也没有。
白雾逐渐涌动，一层层散去。妘依的的影子从雾中朝龙阴走来。
“凤后……”龙阴看着如梦似幻的妘依，心知她不是真的妘依，可是这面容、神情，分明就是妘依。“你真的是凤后吗？”
“龙阴，我只是一段记忆，玄珠曾经与我的心融合在一起，记忆自然留了很多在玄珠之中。”妘依说。
“而现在玄珠在我体内，所以……”龙阴明白了，妘依的记忆自己冲破封印，找到了她。她其实正在心里跟妘依的记忆对话。
“龙阴，为什么不愿意醒来？”妘依的幻影温柔地笑着说。
“什么醒来？”龙阴不知为何不安和害怕起来。
“从虚无之境中醒来。”妘依说。
龙阴没有回答，她站了起来，背对着妘依沉思起来。
“你已经睡了一个月了。”妘依的幻影又出现在她面前。
“我受伤了。可能还要很久才能醒。”龙阴说。
妘依轻轻摇了摇头，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总要做个选择。”
龙阴抬起头看着她。
“留下，或者离开。”妘依空灵的声音仿佛手指一样，拨动了龙阴的心弦。
龙阴紧张地再次转过头去。
妘依的幻影不放弃似的，再次飘到她的面前。
“永远的睡去，或者醒来。”妘依说。
“凤后，我杀了很多人。”龙阴面无表情地说。“凡间，也因为我而毁了。”
“那你就更要回去。应龙司风雨，这是你的职责。”妘依的声音轻柔，但是龙阴听来字字刺耳。
“我……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失败了，烛龙再现已无希望。一切都已结束。”龙阴眼中泪光闪动。
“在你心里，那是结束，可是对于凡间来说，没有结束。”妘依说。
龙阴含着泪说：“我醒来还能做什么呢，九转乾坤彻底失败，凡间再也没有百花盛开……”
“繁星如海。”妘依说。
龙阴惊讶地看着妘依，“你怎么知道？”
“你的记忆也留在了玄珠里。”妘依说，“凡间没有百花盛开，繁星如海。但是你可以为凡间治理水患，你可以为它点燃星辰，你还可以陪着夙天。”
妘依有些动情地说，她走到离龙阴很近的地方，伸出手想触碰龙阴的脸，可是什么也摸不到。她的手径直穿过了龙阴的身体，而龙阴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多想醒来。再看一眼凡间，再回到他的身边。”妘依的幻影流泪了。
龙阴和妘依相对无言许久。
“你回去吧。”龙阴不再哭了，她坚决地说，“你代替我醒来，用我的躯体。”
妘依惊讶地看着龙阴。
夙天紧握双拳，对离朱说：“我要去虚无之境找到龙阴。”
离朱头也没抬地说：“好，我送你进去。”
夙天扶起龙阴，相对而坐。他握着龙阴的手，将自己的灵力与她的连接起来。
火凤珏闪烁着明亮的红色，将龙阴苍白的面容照亮。
离朱双手结印，将二人置于她的法阵之中。夙天的眼睛慢慢闭了起来。
“不可。”妘依斩钉截铁地说：“龙阴，你没有死过，不知道活着有多珍贵。我如今才明白，直到真的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死了之后，才希望死亡不要降临。”
“凤后，我坚持要九转乾坤，要时光倒流，不只是为了让烛龙再现。我还为了让你复活。”龙阴说。
“你莫要再执着了。生死天定，不是你我之力能够左右的。”妘依绝望地看着龙阴说。
“不，你一定要活过来。烛龙再现已经无望，但是现在还有机会让你回到凡间。”龙阴说，心中因为忽然想到了这个主意而兴奋起来。
妘依使劲儿摇摇头，像是要把这个念头甩掉，然后说：“我是不会回去的。”
“凤后！你怎么还不明白呢，只有你在，夙天才会幸福！”龙阴说。
“阴儿！“夙天朝龙阴急速飞来，一下子站在她的面前。妘依的幻影被冲散开，然后在不远处又重新聚集再现。
夙天的样子是真实的。龙阴咬着嘴唇，狠下心来向后退去。
夙天惊讶地看着龙阴的异常行为，说：“阴儿，跟我回去。”
“我不要。”龙阴说。
“为什么？”夙天瞪大眼睛问。
龙阴背过身躯，她长舒一口气，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她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说：“回去已经没有意义。凡间已毁，烛龙再现无望，我在凡间已经再无任何留恋。”
“凡间还有你的朋友，家人，还有……”夙天说。
“朋友？家人？”龙阴擦干眼泪，转过身来，冷笑着说：“爷爷和父亲都已去，我还哪来的亲人。人族和神族如今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何来朋友？”
“不是的，阴儿，无月和云痕，还有钟山龙族。”夙天急切地看着她说。
“当日与魔君妖王为盟实属无奈，并非朋友。”龙阴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但是她还是冰冷冷地继续说：“我走之后，钟山龙族日后自然会有新的应龙继任。”
“那天下苍生呢？你的应龙之泪就是爱苍生的心啊！”夙天开始有点语无伦次。
“天下苍生并非我龙阴一人的责任！你凭什么将这些都放在我肩上，你为何非要苦苦相逼！”龙阴大声喊着，满脸愤怒。
“那我呢！！”夙天因为生气催动了灵力，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虚无之境中回荡。
龙阴、妘依和夙天全都安静下来。一个藏在三人心中的事实在夙天的一句话中现出真身。
龙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哭，千万不能动摇。她逼着自己看着夙天。
妘依的幻影笑着流下眼泪来。
“凤王，好久不见。”妘依说。
“妘依，我……”夙天也流下泪来，说：“你是记忆，妘依已经走了。如今，我必须带龙阴回去。”
妘依一下子泣不成声，她跑过去想抱住夙天，可是她径直穿过夙天，什么也没抓住。
夙天转过身，轻轻拉起她的手，说：“妘依。”
妘依顺势将手抬起，幻想着触碰夙天的手会是什么感觉。
“之前都没能与你道别，今日有机会跟你说声再见，已是上天眷顾。”妘依释然地笑着，但是仍然控制不住眼泪。
妘依收起眼泪，眼神坚决。她飞身而起，虚无之境的雾气被她搅得翻来覆去。
迷雾中，龙阴感觉夙天抓住了她的手。妘依控制着雾气将他们送往上空，朝着头顶的光明飞去。
“永别了。”妘依说。
龙阴转过身，伸手想抓住妘依，可是手中还是空的。她最后看了一眼虚无之境，被夙天拉着朝上空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