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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字无极

用完斋饭,苏筱汐、焱鸩和杨克一分别被云峰禅寺值班的僧众带去了离星元大师禅房约有五十步距离的客房,而谢星落却被安排在了星元大师隔壁的禅房。虽说两处房子相聚不是太远,可是在焱鸩眼里似乎相距的太远。走进房间后,焱鸩便问带他过来的僧人:“师父,请问为什么不把我们也安排在星元大师隔壁的禅房呢?”

“施主真会开玩笑,圣僧的禅房隔壁仅有一间禅房,你们四人中有男有女,难不成还要让你们全部都住在那一间禅房。”说完之后,带焱鸩过来的僧人连忙双手合十称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师父,你恐怕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听僧人称罢佛号,焱鸩连忙解释说,“我是想问为什么要把我家公子安排在星云大师隔壁的禅房。”

“善哉,善哉。”僧人听完焱鸩的解释说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听得圣僧于说与故人相见心中不免欣喜,只是时光短暂、故人不识、衷肠难诉,能让故人住在自己隔壁已是佛祖莫大的眷顾。”

听僧人说罢,焱鸩自言自语道“故人,星元大师又怎么会说公子是故人呢,怎么会是故人呢?一会儿说是贵人,一会儿又说是故人,不会是大师认错人了吧?”焱鸩正在深思,僧人双手合十,轻声问道:“施主,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需要,小僧就告辞了。”听见僧人要走,焱鸩又急切的问道:“师父刚才诉说的话不会是在糊弄愚下吧。”

“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僧人说道。说完之后,僧人便转身向房门走去,僧人右脚刚迈出房门,焱鸩才想起还没有给他道谢。焱鸩立刻对着僧人的后背大声喊道:“师父,愚下谢谢你了。”说完谢谢,焱鸩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向杨克一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前才发现杨克的房间已是一片漆黑,他扭头一看,苏筱汐也早就熄灭了蜡烛。

看到如此景象,焱鸩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很是不满的朝着杨克一和苏筱汐房间说道:“有这么累吗?难道我比你俩走的路会少?”怨言说罢之后,焱鸩侧身一看发现星元大师和谢星落两个人的禅房都亮着灯,于是焱鸩便朝着谢星落暂住的禅房走去。刚走到屋檐下,就听见星元大师在谢星落的房间里对谢星落委婉的说道:“小施主,佛门宝地自古以来就是与青灯黄卷相伴,现在小施主的房间里青灯已有,似乎还缺些黄卷吧。”听着这怎么也不明白的话,焱鸩“嘿”的叹了一口气便回房睡觉去了。

“大师说的很对,晚辈也正想开口向大师索取几卷经书,以便在这佛门净土的漫漫长夜之中修性了真。”谢星落说道。

“既然如此,贫僧袖中正好带着一卷经文,正好交于小施主。”说罢之后,星元大师便从身上所创的七衣袖口里拿出了一卷帛书。取出之后,他用双手轻轻的托着帛书把帛书递到了谢星落胸前,谢星落看到星元大师如此看重此卷帛书,连忙将双手摊开放在胸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帛书。

谢星落接过帛书后,如获至宝般的打开了卷成一卷的帛书。打开之后,只见帛书的开篇用整齐规范的篆书写着四个字“一字无极”。只见“一字无极”四个字字体扁平而稳定、均衡而对称、端正而严肃,整齐之中又凸显自然恣放之色;而四个字的笔法圆润而流畅,直中有波、波里见折、折里隐曲、曲中藏势,于粗细变化直中尽显佛家的慈悲为怀。然而,让星元大师看重、被谢星落视为至宝的折卷帛书,除“一字无极”四个字之外什么也没有,要说有也就是微微泛黄的帛。谢星落看了看字,便一脸的迷惑看着星元大师。

“小施主觉得如何?”星元大师问道。

“字是好字,可这四个字难不成便是一卷经文?那么该如何解读呢,还望大师指教。”谢星落虔诚的对星元大师说道。

星元大师看着谢星落满脸的迷惑微微一笑:“小施主,你可知道初祖达摩祖师原来天外天,不讲佛法也成仙。万卷经书都不用,单提生死一毫端。神光原来好讲经,智慧聪明广传人。今朝不遇达摩度,难超三界了死生,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意用功夫。若要纸上寻佛法,笔尖蘸干洞庭湖。”

“晚辈不才,对于大师所说一无所知。请大师不吝赐教。”谢星落刚说完,就听见星元大师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称了一声佛号才感叹道:“生我之时我是谁,我生之时谁是我!”

“大师,你的这番话晚辈倒是略懂,它讲的就是六道轮回,所谓生死轮回,首先色身不是我,色身散我人在。否则便是断见。就如《中阿含经》所言:法生则生,法灭则灭。皆由因缘合会生苦,苦无因缘,诸苦便灭。众生因缘会相连续则生诸法。如来见众生相连续生已。便作是说,有生有死。也如《入楞伽经》言:若取有无法者,即为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故。大师,那看晚辈理解的可对?”

星元大师似乎没有听见谢星落话尾的问话,听完谢星落所谓的理解之言,连忙握住谢星落的双手悲切的说到:“师兄,您受苦了。”

“大师!”谢星落的一句大师让星元大师立马恢复了常态,只见星元大师双手合十称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出家人四大皆空,不嗔、不怒、不喜、不悲、不娇、不躁、不怨、不恨。”

“大师,您怎么了?”见星元大师恢复如常,谢星落问道。

“小施主,贫僧见小施主论经的神态与我那圆寂的师兄有些相似,一时间竟动了情绪。”说完之后,星元大师又称了一声佛号、连说了两声罪过。谢星落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说道:“哦,原来如此。”

“小施主,刚才所言并非是贫僧的悟觉,它乃是初祖菩提达摩祖师之言。”星元大师说。

“菩提达摩祖师?未曾耳闻。请大师指教。”谢星落说。

“小施主,初祖菩提达摩大师,本是南印度国香至王的第三个儿子。种姓刹帝利,本名菩提多罗。祖师远涉重洋,在海上颠簸了三年之后于丙午年九月二十一日,到达了东土南海。刺吏萧昂备设东道主的礼仪,欢迎了祖师,并且上表奏禀武帝。武帝看了奏章,派遣使臣奉诏到男孩迎请。丁未年十月一日祖师到达金陵。接见了祖师,问他:“朕继位以来,营造佛寺,译写经书,度人出家不知多少,有什么功德?”祖师说:“并没有功德。”武帝问:“为什么没有功德?”祖师说:“这些只是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然有,却不是实有。”武帝说:“怎样才是真功德呢?”达摩说:“清净、睿智、圆妙,体自空寂。这样的功德,不是在尘世上追求的。”武帝又问:“什么是圣谛第一义?”达摩说:“空寂无圣。”武帝又问:“回答朕的问话的人是谁?”达摩说:“不知道。”武帝没有领悟,并让叫两班文武,将祖师带在了西廊。来日便在西廊高设法台,将四十八卷经典叠成莲花宝座,让祖师登台讲经说法。武帝本想:若祖师是真僧,自然明心见性,若祖师是假僧,自有天雷霹死。第二日,祖师在西廊法台将四十八卷经典一览皆通,只四维思寻,并不曾开言讲说。武帝见到此景说:“请你讲经说法,如何一言不吐?”祖师说:“见性一转三千卷,了意一刻百部经。迷人不识西来意,无字真经世难寻”。武帝不识,反倒以为祖师狂妄,心中很是恼怒,随命左右侍卫手执玉棍,将祖师逐出了金殿。见玉棍一齐打来,祖师便闪身殿外,冷叹三声:无缘!无缘!无缘!”

尔后,祖师便只身来到了金陵王舍城中,到达那里之后,祖师见慧可大师在此讲经,那时慧可大师还叫神光。祖师见慧可大师讲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泥牛过海、木马嘶风,便问正在讲经的慧可大师:“你说的是什么?”慧可说:“我说的是法。”祖师问:“法在哪里?”

慧可答:“法在经书上。”祖师说:“墨的是字,白的是纸,如何有法?你既说纸上有法,我且画一纸饼,与你充饥。”慧可说:“纸饼如何充饥?”祖师说:“既然纸饼不能充饥,你说的纸上佛法,怎能了得生死,本属无益,与我拿去烧了。”慧可说:“我讲经说法,度人无量,怎说无益?你其不是轻贱佛法,罪莫大焉。”祖师说:“我非轻贱佛法,乃你自己轻贱佛法,全不究佛之心印真法,执着经书说法,可谓不明佛法也。”慧可说:“:我既不明,请你来登台说法。”祖师说:“无法可说,单一字耳。我西来有一个字,要须弥山为笔,四海水磨墨,天下为纸,难写得下我这个一字,更难画得下我这个形像,看又看不见,描又描不成,有人识得这一字,写得这图形,并丝毫不挂,方能造生死,本来无形像,四季放光明,有人识得玄中妙,便是龙华会上人。”

听完星元大师的详细阐述,谢星落似乎领悟了什么,但有觉得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领悟。他暗自思虑了许久方才开口说:“大师,这无字真经的一字精微之道,我这凡夫俗子岂能领悟。”说完之后,便将手中的帛书轻轻一卷,虔诚的递到了星元大师面前。星元大师伸手微微一据说:“小施主,你我既是有缘之人,贫僧就将它赠与你便是。”

“如此贵重之物,我岂敢授收。”星元大师话音刚落,谢星落就连忙拒绝。

“拿着吧。”星元大师说。

看到星元大师如此诚恳,谢星落便又打开了帛书细细端详起来,看了许久说:“还请大师祥指。”星元大师用手掌指了指桌上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说:“烛光自照方可照人,不可说、说不得。其中真意还需施主自己领悟。”说完之后,星元大师便悠然走出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禅房。谢星落关好房门之后又点了一只蜡烛,坐在桌边看起了帛书。

天快亮时,谢星落卷好帛书匆忙走向了星元大师的禅房。出去之后,谢星落见星元大师禅房的灯也亮着随就推开了房门,兀自走了进去。进屋后,只见星元大师正襟危坐。连忙说:“大师,我来找你。”

“贫僧一直在等你找我。”星元大师微微一笑。

“大师,我明白了。这一字无极的奥妙就在于三界中概由一字生成。这一字,安天地两仪、判定;生阴阳、生男女制立人根。这一字,生三宝三教纲领,统三才、立三界撑住乾坤。这一字生四牲、四相位定,通四方、分四季秋夏冬春。这一字生五谷、五气化运,生五湖并五岳又生五行。这一字生六米、六气分性。按六爻、化六畜六道转轮。这一字生七孔、又生七政,每一方立七宿北斗七星。这一字生八卦八大神圣,分八方、制八海八部龙神。这一字生九江、九曲珠定,分九宫、有九关九转丹成。这一字生十千十佛掌定,按十方又制下十殿阎君。这一字从无极先天化运,生千佛并万祖无数真人。生星斗生山河草五万姓,哪一样不是这一字发生。说不尽这一字玄机蕴妙,人得一万事毕无死无生。”

谢星落说完,只见星元大师喜不自禁,双手合十对谢星落说道:“看来小施主已悟出这一字之精微,善哉、善哉。”说完之后,又说道:“夫性命者,阴阳也,在天为日月,在地为水火,在虚空为风云,在方为南北,在时为子午,在卦为坎离,在人身为性命。天无日月,不能悬星挂斗;地无水火,不能养活生灵;虚空无风云,人民不得清泰;方无南北,四方怎能安宁;卦无坎离,水火怎得升降;时无子午,昼夜怎得分明;人无性命,周身无有主持;请问小施主,离了阴阳,万物从何而生?”。

听完星元大师的话,谢星落微微意思,便朗声说道:“乾为天,坤为地。在先天之时,天位于上,地位于下,一离母腹之后,脐带一断,一声啼哭,四相打开,乾坤颠倒,乾失中爻之阳;血为离,离者,离也,离了先天之家乡,何日返本也。坤得乾中之阳,而为坎,坎者,陷也,一点真阳,陷于后天,丹田不得还原也。博厚者,重浊之气也,将离火中之真阴,运送于坎,换出真阳,使真阴并凝,而为坤地,极其博厚;高明者,轻清之气也,将坎水之真阳,吸升于离,换出真阴,使真阳并结而为乾天,极其高明。配天配地,使天地定位,返本还原。天是性之主,地是命之宾,人能常清净天地,悉皆归炼得阴阳合于一,不为天地造化夺。天地不能拘束我,哪有十殿老阎罗。”

听完谢星落之言,星元大师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玉匣,递到了谢星落手中。谢星落接过玉匣,只见匣子的上盖上镂刻着七星图案。他随即问道:“大师,这又是何物?”

“七星宝匣。”说完之后,星元大师便是一阵长笑,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一直低头观看玉匣的谢星落慌忙抬头,只见榻上的星元大师双眼紧眯,头微微下低。他急忙喊道:“大师!大师!”但星元大师却一直不曾回应,谢星落近身一看,发现星元大师已坐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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