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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难

二零一二年四月三十日,尼泊尔迦萨玛塔国家公园南池镇。

邓肯漫步在这座海拔3000米的云端小镇,享受着最后的安逸。作为一个热衷于征服高山的攀登者,邓肯不止一次来过这里。走走停停,手中相机不断记录着眼前风物,用夏尔巴人的话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是有灵性的。

随性游走,来到一座古朴的寺庙前。寺庙门口台阶上,一位老僧面带微笑慈祥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邓肯,仿佛早早就等在那里。人与人接触,微笑永远是最好的语言。邓肯近身上前,微笑着双手合十行礼。

老僧和善的对邓肯说了几句话,但是邓肯完全没听懂。这是一种他之前从没听过的语言,陌生而充满韵律感。见邓肯露出疑惑的神情,老僧人似乎清楚自己的话没被理解。对邓肯笑着点点头,转身走进寺庙里。

正当不知所谓的邓肯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跟着进去的时候,老僧又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串佛珠。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伸出空着的左手,抚于邓肯头顶,闭着眼似吟似唱,面相庄重的用那韵律感十足的语言念叨着。

呆立于台阶下的邓肯刹那间只觉内心空灵,无我无他,天地间只剩下老僧的呓语,虽然依旧不知所云。片刻,老僧语毕,拉着邓肯右手将珠串套在他手腕上,而后注视着大脑当机的邓肯,微笑中目光深邃慈祥。

此时的邓肯满头雾水,不解的看着老僧。左手指着右手腕,试探的说道:“这是送的还是卖的?”这货估计是旅游被讹过。。。。。

老僧不语,清澈如孩童般的双眼含笑,调皮的眨了下,然后右手朝外挥了挥。邓肯这下看懂了,这是让他走的意思啊。虽然觉得老僧的行为奇怪,但也看得出他没什么恶意,想不明白就索性不去想了。邓肯朝老僧躬身合十行礼,说了声:“谢谢,再见。”带着不解,扭头向驻扎的旅店走去。

一边往回走,一边抬手看着腕上的珠串。17粒珠子圆润朴实,没有任何雕刻修饰却显得自内而外的精巧。材质似木非木,而又有着玉石的温润。手腕上微凉的触感,让人内心宁静。即便没有佩戴腕饰的习惯,也对这珠串喜欢的紧。就像身体的一个部分,熟悉自然,不忍割舍。

************

又轻松的过了几天,出发的日子到了。收拾行装,检查好各种装备,跟着夏尔巴向导开启珠峰挑战。

自1953年5月29日尼泊尔夏尔巴向导丹增·诺尔盖(TenzingNorgay)和新西兰登山家埃德蒙·希拉里(EdmundHillary)首次登上珠穆朗玛峰以来,陆陆续续的珠峰攀登便接连不断。随着位于尼泊尔境内的南坡商业路线逐渐成熟,更是迎来了攀登热潮。英国登山队员马洛里的那句“因为山就在那里”更是成为了无数登山者征服珠峰的信念和鼓励。却没看到,不光山在那里,死神也在那里。

邓肯随着团队40多人,一步一步用脚丈量着这座地球上最雄伟的高峰。到了海拔5400米的大本营略作休整,便开始了真正的珠峰之旅。一路艰险不提,20多天之后到达海拔7950米的4号营地----登顶前的最后一个营地。

四号营地聚集着登山和下山的400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各色人种攀登者。人们相互交流着登顶的经历和经验,感叹着这片生命禁区的壮美与威严。邓肯没有参与交流,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说实话,自从到了四号营地,邓肯的感觉非常不好。一种莫名的恐惧自心底油然而生。曾经攀登过其他险峰的邓肯有过焦虑,有过恐惧,有过绝望。那都是在极端恶略环境下心理和生理的正常反应,但这次不同。头脑冷静,内心也很平静。但是那股就要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的预感久久缠绕心头,没有原因没有征兆。

邓肯反复检查了自己的登山装备,齐备而没有故障。参考了登山管委会的气候报告,一切正常。那问题在哪?是自己多想了吗?什么时候自己也疑神疑鬼的啦!想不通就不去想,压下那股不安,调整到最好状态,准备登顶。

晚上7点,四号营地安静中开始忙碌起来。攀登者们要开始最后的冲刺。

突然,还不算暗的天空中出现一道明亮的光,就像流动的火焰,绚丽闪耀却泛着冰冷的色彩。营地里传来一阵惊叹,人们纷纷取出相机记录这神迹般的景观。而邓肯却在亮光出现的瞬间身体一震,汗毛竖起,内心警兆轰鸣。那股不安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头脑昏沉。虽不知这光具体是怎么来的,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强压下莫名的剧烈心跳,邓肯转身打算去找夏尔巴向导询问一下之前有没有过类似景象。刚走出几步,一阵巨震传来。头顶的寒光如同天河倾倒,不断的泼落在营地。刹那间,营地里的一切如同被定格----不管是帐篷行李还是攀登者,都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一动不动。

突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邓肯离奇的没有惊慌和害怕,反而闪过一个念头:老子的第六感还是蛮准的嘛。随之而来的一阵疲惫,头脑渐渐昏沉。意识彻底沉寂前,一道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是一种陌生的语言,语调和词汇却有一丝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渐近渐远的呢喃声中,邓肯意识陷入黑暗。

寒光接连不断的落下,伴着轰隆隆的巨响,雪崩了。邓肯的身体如磁石吸引铁屑般牵引着空中降下的光芒,周身形成一个光茧。就像一只琥珀里的虫子,生动而可笑的保持生前的动作。雪浪咆哮着冲下来,将这个小小的营地湮没,没有留下丝毫生命的痕迹。从夜空闪光到四号营地被雪崩抹去,仅仅几分钟,只留下白茫茫的一片冰川。

************

尼泊尔迦萨玛塔国家公园管理委员会发布通告:5月30日珠峰发生山难,四号营地被摧毁,营地中419名登山者(包括多名夏尔巴向导,挑夫,随队医生,营地厨师等)遇难和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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