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困眼还未睁开,有些模糊。
我撒望了一眼酒馆儿,喊了一声安雨。没人回我。我站起身来,睁了睁困眼,清晰了许多。
外面的雨小了。我站在酒馆儿檐下,真是个美丽的世界。一夜之间,黄沙匍伏的大漠,一道幽河弯沿而过,清雨洗风,翠草花朵。
猛然里,我想起了安雨。她在哪?
每逢漠北最美的时刻,便会有猛虎来细嗅蔷薇,还有狼群来逐鹿。猫扑蝴蝶的那一刻,我飞身跃上怒奔的野马,挽住马鬃一个转身勒马。马嘶,我拔出手刀,在马跨上刺了一刀。马怒,电光而去。
我骑着野马狂奔着找着安雨,不停歇处,一群猛狼疯撵着过来。狼跃,我抽刀而斩。翻手又斩。刺马!蹚开狼群,又寻安雨。马已渐疲,狼群还在疯撵。换马!长河水湾,野马饮酣。劲蹄奔咬,犹如狼犬。我刺马奔到了长河水湾。顿然间,饮水的野马,被狼群冲翻。冲翻的野马群滚立起来哏口将狼磨裂起来。一时间,马群,狼群,战成了一片。
马嘶狼嚎里,我瞥见头马连踢带咬着狼。我一个飞身跃在了它的背上,挥刀斩去它身边的狼。它并不感恩,狠命狂甩着我。又几匹狼跃然上来,我和头马被狼扑翻。瞬间里,我抽出靴刀就刺,头马打了个滚儿起来就咬。
或许有了默契。或许,头马知道了要守护马群,就得先把我带走。头马一声马嘶,我跃然而上。继而,头马电光而去。
头马把我带到了漠北的风到此。我不知道和它说些什么,我知道它是马之王者。驯服不了它的。我望着它,它望着我。它或许看出了我眼中的渴求。它走过来甩甩了首。
安雨到底去了哪里?身后又是一群猛狼。
我不知道头马为什么突然转身向后面的狼群迎去。头马冲破狼群,速然远处的一个沙丘上,凛立着一匹狼!那匹狼的旁边,还有一只前肢短小的狼,惊愕之际,是狈!传说中的狈!
我从未见过那么彪悍雄壮的狼,更未见过快如闪电的狼,明明还在沙丘上,瞬息就跃到了眼前。惊愕里,头马一个立身,挡住了那匹狼的扑杀。虽然挡住了,可还是没有格挡住那匹狼的冲击。头马翻倒在地。头马立身的那刻,我飞身后跃了开来。可我还没落地那匹狼便骤然间如闪电般地扑了过来。
骇人里,我拧身悬空云手,剑式刀用。可还是比它慢了。它咬住了我的刀,夺了过去。静,出奇的安静。隔着十丈,我与那狼王对峙着。头马应是追杀狈去了,广袤地沙漠绿洲上,只剩下我和那狼王对峙着。
我虽然知道我身上有刀,不同的刀。可是,我无法快过那狼王的电闪攻击。甚至我的手一动,就可能被它瞬间咬死。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要与我对峙,可能它在估算我的势力。狼本多疑,性命攸关之时,纵然是狼王,也逃不脱自保的算计。
对峙,我们久久的对峙。这种对峙要比大战一场更让人疲惫,这比的不只是耐力,还有泰山崩于眼前不畏惧的勇者之心。
随着一声远处传来的狈惨声,狼王电闪一击终是咬断了我的胳臂。这只胳臂是我送它的,不送它胳臂,只能送命给它。在狼王咬住我胳臂的刹那,我割断了它的左前腿。我知道,它已经对我构不成威胁了。我虽然断了一只胳臂,可我封了脉路,血是不会很流了。而它站立的地上,已经沽满了血。
狼王慢慢地退了几步,转身跑远了。我按着被狼王咬断的胳膊,没有表情。头马回来了,触目地看着我。我疲惫地几次上马,都没有上去。头马看着我,卧了下来。我跨到马的背上,它慢慢站起。它不跑了,它缓缓地走。或许,它是怕跑快了,我会从它的背上掉下来吧。就算它缓缓地走,还是很快。一会儿的时间,便又寻了一大圈安雨。安雨,你去哪了呢?
我想着安雨,却实在不知道安雨此刻,正蹲在沙草地上,托着腮,笑嘻嘻地看一只猛虎,在细嗅蔷薇。
一朵花,一个少女,一只老虎,围在一起。这场景,扣人心弦又唯美婧好。那只猛虎,细细地嗅过蔷薇,想跑却又被安雨一把揪住耳朵镐了回来。
安雨笑着,抚摸着老虎。老虎似乎在安雨的的手底下,很是温顺,简直就像一只懒懒的小猫。安雨突然娇羞一笑,老虎啊老虎,都说你得屁股摸不得,我摸摸看哈,我保证,就一下。安雨喜着说。
安雨轻柔地摸了摸老虎的脑袋,缓缓地捋了捋老虎的背,然后嘿嘿一笑,拍了拍老虎的屁股。猛然之间,一张血盆大口,向安雨张来。安雨左臂一挡,啊的一声,昏过去了。安雨睁开眼,看见那只猛虎趴在她的身边。安雨惊愕地用手指戳了戳那只老虎,老虎没有动。只有喘息的肚子,一起一伏。安雨转过头向前面看了看,一只猎豹倒在不远处的地上,身下是一滩鲜红的血。
就在安雨抚摸老虎的时候,一只迅捷有速的猎豹,潜伏了过来。就在猎豹对安雨致命一击的时候,也就是安雨拍老虎屁股的时候,老虎猛然回口截击。
安雨抚摸着老虎,安雨想哭,安雨哭了。安雨实在不知道,从跟老虎一起看蔷薇开始,安雨已经成了老虎了诱饵。老虎的温顺乖张,只不过是为了引那只猎豹现身。从速度上,老虎是追不过猎豹的。从体格上,虽力量强于猎豹,但敏捷上,却逊于猎豹。只有出奇制胜,才能一招制敌。除了猎豹,那只老虎还有更深的打算。那就是漠北酒馆儿!
在漠北,无论猛禽还是凶兽,都比人要精明。因为,漠北没有人。漠北的人,已经成为了动物。与自然融合在了一起。安雨骑着老虎,欢笑着回来了。
漠北笑了笑,问安雨去哪了。安雨说,去和老虎看蔷薇了。漠北说好,漠北说累了。要去睡一会儿。
安雨说,行,你去吧。我给老虎找点儿吃的去。然而,老虎转过身,跑了。
安雨看着漠北,她惊讶地问漠北胳膊怎么了,漠北笑了笑,没说什么。
。
安雨,说说你的家吧。
嗯,好吧。我的家,在江南以南,有海月湾。我小时候,喜欢在有弦月的时候,吹着海风荡秋千。
后来,我长大了。爹爹把我接进了长安城里,繁华的长安,爹爹却不让我出去。很多下人都看着我。后来,爹爹给我找了个老师,教给我琴棋书画,那个老师很怪,很少说话,听下人说,那个人是漠北。挂印不回朝的漠北。当然,言下之意,就是不领圣旨的有罪之人。
他不但交给我琴棋书画,还教给我刀枪剑戟。后来,他走了,听爹爹说,他去了漠北。
所以你就来漠北找他了?
不是。是我听说漠北有一种花,叫漠北之芳。我很想瞧瞧。
是啊~,漠北之芳。
安雨,漠北之芳,你也已经见过了,回家吧。
不,我不回去,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走也得医好你才能走。
医好我很容易,就是把漠北之芳给摘了,熬成汤药。而这样的后果,就是你要变成漠北之芳。变成一朵只开在漠北的花。只开给漠北的花。漠北笑着说。
啊?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那就是你赶快回家去,捉一条你们那里特有的红尾鲤鱼给我,然后就好了。
是嘛?你不会骗我吧?你这个坏人一定是骗我。从漠北以北到江南以南,我还没到家呢,你可能就挂了。我才不要听你的呢,安雨娇哼地说。
好吧,我是骗你的。不过你放心,我没事的。
没事就好,看你这么结实彪悍,也不像会有事的。
嗯,那是当然。
安雨,能给我做顿饭么?我饿了。
这有何不可,你等着,我给你做去。说着安雨站起身来拿了个箩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