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允对她的惊讶早有预料,毕竟这笔钱,柴小可这丫头估计十辈子也花不完。黎昕允还知道,柴小可出身寒门,是凭着自己不懈的努力,才得以到兵工厂任职的,天道酬勤,她也凭借出色的能力打消了众多士兵对她的质疑,成为了自己的得力助手。
“唉,这些年来我们省吃俭用,没想到这军费问题,却还是让人捉襟见肘。”柴小可叹了口气说道。这让黎昕允感到难受,贫困出身的柴小可本已有能力过上宽裕的日子,却在这里和自己一同受苦,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了兵工厂。
不过柴小可眼珠子又滴溜溜一转,还是促狭地说道:“要不我陪你去趟怒星城主堡,和唐城主面对面地谈谈。他之前不是还给你写过情书嘛,说不定会同意你的请求的。”
黎昕允听后满脸黑线,她感到庆幸,看来以前的贫困并没能磨灭掉柴小可的乐观,“你这家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他给我写情书已经是学生时代的事情了,就算他现在还喜欢我,也不可能因为私人感情而同意增加军费啊,城主哪能这么儿戏?”
不过想起学生时代,她还是十分怀念和向往,那时她是怒星学院院长李明哲的得意弟子,还被誉为学院的校花,那时,就连现任城主唐宁也对她一见倾心。
在毕业后她就来到了兵工厂任职,经过四年沉淀,她便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女将军,那时她才二十二岁。
如果她还是学生时代那个自由活泼的女孩,那该多好。那时虽然家里给她的压力也不小,但至少还能从容应对。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黎昕允眉头微皱,她不喜欢这种慌张的感觉,但还是冷静地说道:“请进。”
进来的是一个壮如公牛,长发虬髯的中年男子,他40岁上下的年纪,此时在黎昕允面前却少了一份年长者应有的沉稳,反而有点慌张,他抱拳沉声道:“黎将军,刚刚驻守瞭望塔的弟兄传来消息,石林里有三人三马正朝这里逼近,我们是否应该让军队进入戒严状态。”
黎昕允却是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他们离这里还有多远?”
“五公里这样,快要进入丛林了。”
“才三个人?刘将军,你能不能别这么慌张?”黎昕允眉头微蹙,却别有韵味。
“可这三个人之中,有一人的来头并不简单。”刘将军低头道,他脸色顿时一红,仿佛觉得有点失礼。
黎昕允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毕竟对方比自己年长不少,自己却指责对方不够沉稳。可事关工作,她基于原则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她还是重新将语气放得平缓,“他们都分别是谁?”
“来头不小的,就是雾星城的执法使苏涯,另外两个我们没认出来,因为距离还是太远了。”
“原来是他。”黎昕允这时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这个苏涯要来干什么。她猜测魏明剑应该会跟着他,另外一个说不定是一个了解附近路况的路星人。
“黎将军,我觉得应立即让军队进入戒严状态,以确保万无一失,毕竟苏涯可不是什么善茬。”刘将军又建议道。
半晌,黎昕允才思考完毕,她认真地说道:“不用如此大费周章的。刘将军,你带20个弟兄,到丛林沼泽地那边的吊桥等着他们就好了。”
“吊桥?可是,他们万一通过别的路线过来呢?”
“他们既然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前来,想必有所凭恃,不至于有什么阴谋。所以,他们一定会走最便捷、陷阱最少的路,不会担心被我们察觉。”她的推断向来很准确,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怒星的将领,而且还是寒星大陆史上最年轻的女将军。她出身将门黎家,历经磨砺,起点比很多将领都要高,所以她对自己的智慧和推断一直很有信心。
黎昕允又补充道:“你到时就和他们平静地谈一谈,实在不行就带来我这里,由我来解决。”
刘将军领命出去后,柴小可满脸疑惑地忍不住问道:“昕允姐,那现在我们该如何部署?”
“不用急,静观其变。”
“你有没有发现,刘栋好像对你有意思啊。”柴小可促狭地笑道。
“呸!”黎昕允用力一敲柴小可的脑壳,让她吃了一个暴栗,柴小可这个家伙,平时总是如此淘气,老爱开自己的玩笑。
“我是说真的。”柴小可摸着被敲得生疼的脑壳,委屈地说道。
“我还觉得他喜欢你呢。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刘将军和我年龄相差那么大,平时也没表现出什么,怎么可能喜欢我啊。就算他喜欢我,可他对我几乎都是唯唯诺诺,我怎么可能会对他有好感。所以,你就别胡乱八卦了。”黎昕允实话实说道,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定是年轻英俊,并且比自己还有能力。
“这样啊,我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才对你唯唯诺诺的。那刘将军真是太可惜了。”柴小可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显然她觉得刘将军还不错。
黎昕允忍不住戳了一下柴小可那可爱的小脸,“可惜你个鬼。赶快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应该还要去会会那个苏涯呢。”
……
“总算走出迷宫了,真是太可怕了。”魏明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
“我说胖子,你对那些巨石好像很害怕啊。”梁守志促狭地笑道。
“胡说,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迷宫的路线错综复杂,容易迷失,所以难免感慨了一下。”魏明剑可不会在梁守志面前示弱。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他们已友善了不少。
“切。”梁守志撇了撇嘴。
他们的战马已疲态尽显,步伐也不复矫健,略显沉重。天空中层云密布,难觅阳光,阴冷的风阵阵吹过,让他们眼前的那片丛林飒飒作响。
“苏执使,丛林里的小径错综复杂,应该会有许多机关陷阱,兵工厂的人可不是吃素的,我们应该怎么进去?走哪条路?”梁守志问道。
“你害怕这些陷阱?”魏明剑逮到机会,立即挖苦道。
“我只是征询一下他的意见,走一条最安全的路。”
“直走吧。”苏涯说道,“直走的话,离兵工厂最近,也最容易受他们监视,这样陷阱应该会比较少。”
于是他们策马进入丛林,这里松柏参天交错,遮天蔽日,低矮的树丛草丛或苍翠欲滴,或色彩多样。肥沃的黑土壤上落叶枯枝满地,显然是秋季来临的征象。几棵杨树年事已高,那宛若慈祥老人面容的树干让人心生敬畏,必然扎根极深。松柏枝叶最为浓密的树荫底下,潮湿的泥泞中掺和着腐叶和落花,异香弥漫,碎石旁密布湿滑的草藓,恐怕终年不见阳光。不知毒性的蘑菇绚丽夺目,周遭难觅野兽踪影,只是空中常有群鸟飞过,啼声悦耳。
正如苏涯所言,直直前往兵工厂的这条小径虽然阻碍连连,却不见有任何机关陷阱。他们偶尔要绕过一颗挺拔宽硕的杨树,偶尔要避开横断倒在土壤上的枯枝树干,偶尔还会有腐味萦绕的沼泽。
但总比遇上机关陷阱要好,苏涯如是想。
累计行进了一个小时,一股浓烈奇异的泥土芳香扑鼻而来,三人顿时又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便立即勒紧马缰警惕起来。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芳香的源头,那是一片蕴含了许多枯枝落叶、腐肉真菌的巨大沼泽,一阵令人汗毛竖立的恐惧顿时萦绕在了三人心头,战马也发出了嘶叫声,此时即便有一丝阳光照下,也仿佛会被这片沼泽吞没。
好在沼泽上架了一座由麻绳和木板拼凑而成的吊桥,仿佛是附近唯一可以继续前行的路。
“这……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魏明剑眉头紧锁,“这座桥该不会是个陷阱。”
“有这可能,这片丛林满是阴谋。”梁守志也是十分警惕。
苏涯则跃下战马,走上吊桥,查看起吊桥的情况。
“苏涯,小心啊!”魏明剑吓得近乎惊叫起来。
但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
苏涯没有理会,继续认真查看着吊桥的情况,然后又从吊桥上返回,他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希望在这种紧张得氛围中能让两人感到一丝放松。“吊桥很结实,我们可以同时骑马通过。”他肯定地说道。
于是他们策马走上吊桥,苏涯在前,紧跟着是魏明剑和梁守志。沼泽的香味变得更重,甚至还能闻到其中夹杂着的一丝令人作呕的腐烂臭味。魏明剑赶紧伸手捂住了鼻子,梁守志也是脸色铁青。
就在苏涯即将通过吊桥时,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突然从前方的树丛里传来,草丛仿佛无风自动。棕色战马立即如临大敌,有些战战兢兢,苏涯凭经验判断,前方至少有20个人。他立即率先勒住战马,沉声道:“你们两个,控制好战马,别掉下沼泽。”
然后,他拔出了腰间的荧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