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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越看着时钟一点点地接近下班时间，还是有些小紧张。他稍微做了些功课关于一会将要说的话还有自己的表情该如何自然地展现。
“准备好告诉我一会去哪里了吗？”董天意发来微信。
“下班后在的办公室等我吧，我们一起打车去，路途稍有些远。”
齐天越把晚餐的地点定在了香山内的一家餐馆。他虽然在BJ待了几年，但对BJ的了解甚少，特别是青年人喜欢的地方，约会的圣地等等，口袋里没钱自然就没能力去了解。不过齐天越对今晚的“约会”还是下了些功夫。他觉得没去过有品位的餐馆到无所谓，重要的是用餐时的心情，BJ有名气的潮流餐厅很多，也都适合男女用餐。可齐天越觉得这些餐馆都有一个弊病，那就是人太多。关于BJ的人多，齐天越不用去过也能想得到，他这几年每天都在感受着拥挤，从公交到地铁，每个人都锻炼了一身的本领。回到群租屋的齐天越更加感受到BJ给外地人施加的紧迫感。他所居住的房间本是一个普通3居室的客厅，而且还是一分为二的客厅。不到100平米的房间被房东分成5个房间，7、8个人合住在同一屋檐下，作着不同的北漂梦，争夺着同一个洗手间。
齐天越厌倦了拥挤，他觉得BJ哪里都是人山人海，周末的时候他无处可去，待在家里也不是，外出也不是。他偶尔会在稍晚一些时间乘坐公交车去香山散散心，在傍晚时分人潮会退去很多，他逆流而上，去寻找那高远的宁静。有一次他经过一家不大的餐馆，望着餐馆里面安逸用餐的人们，齐天越心生向往；能在香山里和家人朋友以及恋人用餐的人到底拥有的是怎样的人生啊，他们和自己不同，不必坐1、2个小时的出租车，也不必关心着菜单的价格，更不必担心晚归对合租伙伴的打扰，因为他们有车，有钱，有家。长期对归属感缺失的齐天越现在重拾了信心，他知道胸前佩戴着赤狐公司工牌具有怎么样的意义，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把根深深地插入BJ这块坚硬无情混凝土里。
齐天越关掉电脑，现在是5点01分，刚刚下班。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准备朝董天意的办公室走去。就在这时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能是谁呢，齐天越心想，这大周末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啊，该不会是二姜吧，要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反抗一次了，再怎么也不能把和董天意的共进晚餐耽搁了，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的。
“到B3来，我找你有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你好，请问你是？”齐天越一时无法分辨，不过可以确认的这声音不是二姜发出来的。
“我是胡学仁。”
齐天越心惊了一下，胡学仁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呢？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一时间齐天越管不了许多了，面对老总的指示不管什么事情也是要立刻去看看的。
“好的胡总，我现在就下去。”齐天越小跑地来到电梯，用最快的速度来到B3，他不想浪费时间，估计胡总也没什么大事，让董天意稍等一下好了。
胡学仁靠在一辆宝马X5M的车头上，双手悠闲地抱在前胸，看着一路小跑的齐天越露出一丝微笑。
“胡总你好，请问叫我来什么事儿？”齐天越问道。
胡学仁没有说话，他把手中的车钥匙扔给齐天越，然后坐到副驾。
齐天越当然知道老板的意思是什么，他只是觉得奇怪。公司里有十几名专业的司机，这样的工作怎么会轮到自己呢。不过想也没用，他赶紧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喏，导航我设定好了，把我送到这个地方。”胡学仁轻声说道，然后把头靠在椅背上合上了眼睛。
齐天越发动引擎并生疏地把变速杆推到D档。他是去年才考取的驾照，驾校毕业后便再没机会开过车。这次一上来就是一辆宝马X5M，将近200万最高级配置，齐天越心理不免有些紧张。更加剧他紧张的还有一份急切的心情，他还没机会告诉董天意自己被胡总突然叫走，去干什么，去多久都一无所知。齐天越拿出手机迅速地打了几个字发给董天意：“胡总突然叫我出去，抱歉。”之后赶紧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把车子开出车位。
在缓慢地绕了3个大圈后，齐天越终于把车开出了地库。凭借着记忆里教练的指点，他全神贯注地驾驶着宝马开往指定目的地。
2个小时以后，天空已经变成了深蓝色，在不多久夜幕就要降临了。宝马X5M缓缓驶进一处丛林环抱的会所内。
“胡总，我们到了。”
胡学仁睁开眼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倦意，他可能一路上都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跟我来吧。”胡学仁打开车门时说道。
齐天越跟随着胡学仁进入到华丽的会所内，4位美女迎宾微笑着打开大门，并对胡学仁表现出痴迷般的笑容。
“胡总您来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领班见到胡学仁后连跑带颠的来到跟前，看样子这是胡学仁常来的会所。
齐天越面对着众多美女如此的恭敬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内心的感受，只是淡定地跟在胡学仁后面走着。
随着胡学仁进入到一个包间内齐天越觉得事情变得更加让人难以揣测了。不大的包间内只有一张餐桌和两把椅子。那么问题来了，胡学仁要和谁一起用餐呢？
“坐吧。”胡学仁坐到里面的椅子上说道。
“这……我不明白胡总，您是要？”
“没什么，我只想和你好好聊聊天，因为你不知道，我们是旧人。”
又是那个鬼魅的笑容，齐天越对这个非常特别的微笑很不适应，他从骨子里反感这样的表情。
齐天越没多说什么，自从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个胡学仁和自己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那些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命数不可能重复在别人的人生里，本来打算放弃思考那段离奇对话的齐天越知道，他和胡学仁之间注定是要展开一些故事，既然对方主动邀请，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自己也一定要走一遭了。
坐下之后齐天越先是拿出手机，他刚才一直没有听到任何提示音，这让他有些焦急，难道是董天意生气故意不回复吗，可看到结果的齐天越心理更没底了，他的微信消息没有发送成功，因为他忽略了，B3信号是非常差的，时有时无。一时着急的齐天越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不知道董天意现在怎么样了。
“该死，偏偏这个时候。”齐天越的信息再次发送失败，原来是他的手机没有余额了。他趁着胡学仁点菜的时候快速链接到会所的wifi，当网络通畅后，一连串的提示音响个不停。信息是董天意发来的，有十几条，都是在问他人去哪里了，在等待1个多小时后董天意离开了公司。
“着急了是吧？”胡学仁突然发问。
“什么？”
“那个人一定很着急对吧？连招呼也不打就放人家鸽子。”
“你怎么知道，再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齐天越不想在和胡学仁兜圈子，哪怕二人的社会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他也不想在毕恭毕敬的装孙子了，这个人越发的让齐天越心生厌恶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好像总是能把自己时刻玩弄在股掌中似的。
“呵呵，我知道的远比这个要多的多。你知道我为什么偏偏想和你谈话吗？”
“我不知道，但也不想问你，因为你今天会把话说清楚的，包括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
“痛快。看来真实的你远比职场中的你更具魅力呢。我喜欢你的真实，因为我也一样，不管怎么做，怎么表演还是无法掩饰我内心的真实，你知道有些生命生来就是弱势无助的，就像你和我。”
“你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吗？这点恐怕没人会信吧。你坐拥上亿的资产，拥有超级偶像的名气，未来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而我呢，刚刚获得工作，职场的道路任重道远。家有瘫痪的老父，无论母亲如何努力的工作可收入也总是杯水车薪，钱这个字是我们一家的痛，我的压力远远大于你的成就。你说我们有相同点也只能是那段属于我的命数的话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相信，即便是这段话存在巧合，但我奶奶为我预测的人生种种，这些事情不可能存在巧合。”
“你说的没错，怎么会有两条相同的人生道路呢，特别是在每一段时间节点都相同的前提下，想想也是蛮有想象力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拥有原本可能属于我的人生？”齐天越不能再等待了，他用尖锐的眼神看着胡学仁，并带有一丝愤怒。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易怒。那是你们的本性对不对，呵呵。”胡学仁说完后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便醉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脸上立刻泛起红润。
“你们人类？”听到这样罕见的话语齐天越内心更加狂乱了，这样的大人物为何喜欢开这样的低级玩笑，他果真如此超脱吗？还是说他真的有着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想到人类未知的领域齐天越身上马上起了鸡皮疙瘩，他儿时对神鬼的敬畏再次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就像我现在，不管拥有多大的本事，在你们面前也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就是我的本性，本性这种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怎么改也改不了。一点点的酒精就让我昏昏欲睡，毕竟，狐狸是不能喝酒的。”胡学仁放下酒杯，头部低垂，收敛了所有笑容，红色的头发遮住了视线，眼窝突然变得深陷，感觉有什么变化出现在他的面部，但却又没有任何痕迹。
“狐狸？你说你是狐狸？开国际玩笑吧！”齐天越背后的寒意越来越冰冷了，他当然相信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即便是从小就对神鬼的世界充满好奇，但在真实生活中有谁会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理解范畴的生命体呢？可是眼前的胡学仁，他没有任何必要来戏耍自己，也没有任何必要在一个小人物面前事态，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有他的脸上现在到底属于哪种表情，齐天越真的看不透，这个表情太奇怪了，五官就像是被牵引着，僵硬地维持着平淡的妆容，像个一碰即碎的玻璃花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