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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独孤林

无极灵沉默着陷入了思考,孙含香问的问题,他早有猜想,他自己也知道,有恩于独孤林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穹苍,只是穹苍希望报在自己身上,但他对此却没有一点把握,他不认为,独孤林会相信一个陌生的小孩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要他报恩。

能修炼到圣灵境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无极灵虽然知道穹苍有恩于他,但他同样也不确定,这个恩到底值不值得独孤林收他做弟子,此刻站在林海小木屋前方,看着那扇虚掩着的门,他知道,孙含香能带自己来这里,就说明,只要自己走进这扇门,就一定能见到独孤林。

但为了穹苍所说,自己有一天也是要去求这独孤林,让他收自己做徒弟的,早一点,晚一点都是要的。

“来都来了,怕这怕那像什么样子,就算他不收我,我就找别的人做我师傅,反正见过了也可以跟穹苍爷爷有个交待了。”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回应给孙含香一个坚定的眼神,迈步走向小木屋,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无极灵踏步而入。

小木屋内光线不足,刚一进去,无极灵只觉得十分昏暗,稍加适应过后,他才开始缓缓观察木屋内的环境,这是一个很小的空间,如在木屋外看木屋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十分狭窄,木屋的正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两旁相对着,有两张宽椅,看起来平常,是两人一同对面坐着饮茶,吃饭。

木屋的尽头,摆着三个木牌,供着香火,无极灵一看,这是十足的灵堂摆设,似乎是为了追忆灵牌上的人,灵牌前的香台之上,香还只燃了一半,无极灵走上前去,定睛一看,三个灵牌上写着的字,笔划有力,如刀刻一般。

爱妻林香鸾,爱子独孤长天,爱徒孙山河。

这是写在灵牌之上的名字,无极灵了然,这三个名字应该就是灵牌的主人,而且应该是已经不在人世了,看向中间灵牌上的名字,“独孤长天吗?“无极灵心中思索,这应该就是那位自己要找的独孤林立下的,看起来,这已经逝去的独孤长天就是独孤林的儿子,抱拳,向着三个灵牌恭敬地一拜,无极灵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有声音传来。

“你,为何要拜他们。”

虚无的声音在木屋内回荡,无极灵听到之后,猛地转身,回头看去,一个身穿着麻布衣服的老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孙含香双手放得直直的,站在老人身后约一步的位置,神色极为恭敬。

这老人无极灵仔细看下,与穹苍记忆中的印象加以对比,发现这老人就是独孤林本人,自从他进屋之后,应该是从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而如今,这独孤林竟然在自己背后出现,他知道,可能从自己踏入木屋之时,就已经在独孤林的观察之下了,甚至有可能,在自己进入帝都的那一刻,就被独孤林注意到了。

无极灵并不慌张,向着独孤林低首问了个礼,看着独孤林平静的眼神,就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看到灵牌,所以就拜了,如果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独孤林后方的孙含香听着无极灵的回答,暗暗骂道,“这小子,之前跟我胡言乱语就算了,怎么在老师面前也这么不恭敬。”这几天与无极灵相处,特别是在暴打过无极灵一顿之后,孙含香对无极灵早就有所改观,二人之间已经不是那么老死不相往来了,反而更像是朋友一样的关系。

没有对无极灵的回答作出回应,似乎是就此将这件事揭过,独孤林拉过木桌一旁的宽椅,缓缓坐下,伸手向着桌上,无极灵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木桌上,竟凭空多出了一个茶杯,被独孤林握在了手中,送到嘴边一抿,杯里无中生有的茶水就被独孤林一饮而尽。

“我听含香说,你此次来是希望我还恩于你,你·······希望,老夫怎样还恩于你。”

孙含香听得一愣,因为她本来以为这只是无极灵的一个玩笑话,如今听自己老师的语气,似乎是承认了这件事,这不由得让她心神都为之震动,因为在她看来,以自己老师的实力,如今的玄灵大陆,能让自己欠下恩情的绝对不多,可这个无极灵怎么看也不像与那几位有关系。

此时,在独孤林亲口说来,那一副应该是确有其事的表情,让孙含香都觉得不可思议,加上之前发生在无极灵身上的种种异事,孙含香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绝对是自己这辈子看到的最奇怪的存在。

不要说孙含香此时心神震动,无极灵的脑中也是一片蒙,“怎么这么容易就········”对他来说,这一切似乎是发生得有些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问道:“您···知道这件事。”

独孤林听了,眼睛一眯,透出一种智慧的光,又将茶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这一次无极灵看得很清楚,木桌上只有他手中的一个茶杯,连茶壶都没有,而方才独孤林杯中分明是八成满的茶水。

“老夫百年之前,带着当时重伤的儿子进入日落森林,希望能获得树皇的帮助,让爱子续命,只可惜,虽然树皇将本源给了老夫的儿子,可惜二十年后,老夫的儿子还是重伤不治,最终无力回天,这件事只有当时老夫的家人与弟子才知,并未告诉其他人,而你一个稚龄小子,却能说出这件你出生之前九十多年的事,而且你的身上还带有树皇的本源气息,老夫如果到了这里还猜不出,枉为圣灵。”

言语中满是将无极灵看破的智慧与自信,如果将独孤林放到外面的街上,无极灵只看外表,绝对只会当他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但在这一番话说出之后,瞬间明白了,对方早已看出了自己的来历,再多客套话恐怕也只是对独孤林智商的侮辱了。

“老夫当年感恩树皇为吾子续命二十年,答应无论何时,只要树皇提出,我独孤林愿答应他的任何要求,现在你能出现在老夫面前,带着树皇的气息,想来是他将希望老夫将此恩报于你身上,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只要老夫做得到,就一定会为你去办。”

虽然独孤林只是平常一般地说出,无极灵听来却觉得这是一个强者带着极大的自信的承诺,他想起那日看到的穹苍的记忆里,眼前这个老人,如履平地一般走进日落森林中心区,那闲庭信步的表现,心里早已激动不已,带着激动的神色,他说出了穹苍吩咐他的事情,也是他所希望的事情,心情有些憧憬:“我希望,圣皇您,可以收下我做弟子。”

独孤林一顿,眼神中带着平静的神色,“收你做弟子,这就是你所愿吗?”

“是,我只有此一愿,还希望圣皇能收下我做您的弟子。”无极灵抢先一步跪下,两手抱拳,欲行拜师礼。

孙含香仔细地从头听到了尾,直到无极灵双膝跪下,才回过神来,眼神中露出喜色,无极灵之前表现她一直看在眼里,虽然嘴贱了点,但单以表现出来的天赋,却极高,眼神看向自己的老师,看着独孤林的态度。

独孤林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波动,一挥手,一阵风平地而起,在木屋里回绕,虽然不是很强烈,但却将无极灵直接扶起,“不用这么早行礼,小子,在行礼之前,老夫有三件事要问你。”

“您请问。”无极灵恭敬抱拳,头微微低下,语气不敢有半点不敬。

“老夫自修行以来,只收过三个弟子,两个没活过二十五岁,第三个就是含香这丫头,你若入我门下,我自会传你我的功法,传你我所毕学,但若你遇到无法面对的敌人时,老夫不会给你任何庇护,这一点你可接受。”独孤林将茶杯缓缓平放在桌面上。

“可以。”无极灵认真地看着独孤林的双眼,同时,独孤林也在看着无极灵的双眼。

“老夫修行一生,从不参与任何政事,故老夫要求门下的弟子,无论何时,不参与任何帝国内部的政治,这一点你能否做到。若你修行,是为了能加官晋爵,裂土封王,即使是恩人的要求,老夫也不让你入我门下。”独孤林的眼神如一汪极深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好像可以把任何人心里最深的样子映照出来。

几乎是没有做任何考虑,无极灵就答应了这个条件,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本就对这个世界的权与势并无意欲,对政治一类的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所以在这一点上,他答应得极为爽快。

看着无极灵,独孤林露出一丝赞赏的微笑,接着说道:“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老夫想问你为何要修灵。”

无极灵一下愣住了,说实话,独孤林的这个问题一下子将他问住了,虽然他已经是一个灵徒三层的武者,但对于修灵的目的,但从来都没有具体地想过这个问题,一开始,他只是被穹苍记忆中那些武者毁天灭地的强大所吸引,但随着一些他无法抵抗的强敌出现,他对于灵力的渴望与时俱增,越变越强烈。

是为了不再任人危及性命而毫无还手之力吗,无极灵在心中这样地问着自己,想到了血莲,想到了鬼斑,无极灵心中一种强烈的不甘爆发,想起了在他们面前,自己如同待宰羔羊一般,无极灵是那样希望自己拥有传说中一般的实力,但这就是自己所愿吗。

思绪飞向窗外,无极灵看着天空,他想起了老爹,想起了同胞小姐姐露儿,想起了自己十几个美丽的姐姐,想起了李伯,想起了玄极星,想起了自己过往的生活,学堂,早课,想起自己为了学习武器的制造,每天十几个小时与金属待在一起,想起了自己偷老爹的武器设计图,被痛打一顿,想起了作为家族唯一的少爷,自己是如何享尽老爹和姐姐们的宠爱,想起了手心里,那个自己母亲的光影。

来这时多久了,无极灵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但自己之前一直修炼,好似忘记了一般,直到此刻才想起,可能在星空的另一边,自己的家族里,正因为自己的失踪而闹翻了天,父亲可能因为找不到自己而大发雷霆,姐姐们因为自己的不见可能会心急如焚,凝儿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整日地哭。

想到这里,无极灵心里的思念如同疯长的野草,占据了他的全部心理,他迫切地想回到家里,他迫切地想念自己的家人,想与他们在一起。

他又想起了穹苍,想起了那棵参天的树灵,想起自己一开始先是被他吓到,又被穹苍的树藤吊在空中,想到了他给初见的自己所有的记忆,想到了他替自己挡下了鬼斑迅齿虎的必杀一击,想到了他将自己送入了仰木帝国,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渐渐地,他有了自己的明悟,无极灵望着前方,眼神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的家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那里有我的家人在等着我,我修灵是因为,如果想回到我的家,就必须要拥有强大的实力,我曾经遇到过,一些我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我被他们捏在掌下,动弹不得,我在乎的人,为了庇护我,不惜与他开战,我被迫逃走,我修灵,是因为,有一天,我能够不需要再被保护,能够站出来,保护我所爱之人。”

天地间的风似乎都在这一刻为之静止了,只留下了一个少年铿锵有力的话语,独孤林一脸笑意地看着无极灵,从宽椅上站起,走上前来,看着无极灵坚定的身影,脑中有着追忆,他想起了自己也年轻的那段岁月,没心没肺,常常惹下了一屁股麻烦,自己的父亲总是一脸恼怒地去替自己擦屁股,直到父亲逝去,自己才真正明白,再也不会有如父亲一样的人来关怀自己。

后来,自己有了孩子,一如当初的自己没心没肺,会惹麻烦,他也体会到了父亲当年替自己擦屁股的心情,想到了对于家人,始终应该有的那种包容,想到了为了保护家人,始终应该有的那份坚持,独孤林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无极灵的手中,带着微笑坐在他的面前。

“虽然树皇有恩于我,不过你想拜我门下,这敬师的茶还是少不了。”

看着手中的茶杯,水已盈满,还带着茶温,无极灵一阵愣神,这什么意思,是自己可以拜师了吗,不远处,孙含香嗔怒着唤着他,“你这个傻子,师父已经答应了,你还不磕头敬茶给师父。”虽然孙含香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原本有些不近人情的师父今天这么好说话,但她也服侍了独孤林多年,师父的意思她自然比谁都清楚,心里也是真正地为无极灵高兴。

无极灵一阵狂喜,知道独孤林这是愿意收下自己了,立马磕了三个头,将手中的茶水恭恭敬敬地呈给了独孤林。

独孤林的脸上带着关爱的微笑,看着无极灵,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敬过了茶,为师也接下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天森圣皇独孤林的第四位弟子,入我门下,戒律你已知晓,含香是你师姐,你见了师姐,须尊敬。”

“师姐。”无极灵向着孙含香立马颔首问好,孙含香笑意盈盈地受了这一礼。

“我之一脉,人数稀少,但你师姐曾经是这仰木帝国年轻一辈第一人,无人敢战,你已故的两位师兄更是如此,大陆都盛传他们的名字,我独孤林,更被誉为当今大陆木属性圣灵第一人,你既入了我门,就绝不可堕了我的风头,可知。”独孤抚着白色的胡须,长声道。

“弟子知道了。”无极灵抱拳,谨声道,心中实在是火热不已,如果不是独孤林自己说出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居然这么牛逼,但他却更乐意接受这一切,毕竟一个强大到逆天的师父谁不想要。

“现在将你的手伸过来,为师要看一下你的根骨。”独孤林缓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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