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救我……”戴雪萱一脸绝望且懊悔。
庞琨将她推进马车,随后对戴南兴嘲讽一笑,说道:“戴掌门,请您记住,倘若十天之内没看到战狼,我就只能请您老喝喜酒了!”说罢,驾车绝尘而去。
“老天爷呀!你为什么对我这样!”戴南兴仰天大吼了一声,随即口中喷出一大股血水,当即仰面倒了下去。
几个小喽啰赶紧扶着他,慌里慌张的抬着他向门内走去。
晚上,月明星稀,夜空一片通透,在困兽场外围,藏龙山深处,一堆徐徐燃烧的篝火前。
两口牛尾刀相互交叉着刺在地里,橘黄色的火光不断的在刀身上跳动着,使得这两把一般的刀看起来就像是绝世神兵一般无二。
方缺向火堆里丢了一根半枯半朽的柴禾,问一边的薛定一:“定一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薛定一瞥了戴小楼一眼,冷飕飕的说道:“杀了她灭口,然后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戴小楼双手抱着膝盖,头压得老低,黝黑发亮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半边因惊吓憔悴的脸庞。她听到薛定一要杀了她灭口,当即浑身不断哆嗦。
“事情不能做得太绝,我们还是放了她吧,毕竟,她只是个小姑娘。”方缺似是在恳求,“再说了,我们和她素无仇怨!”
“素无仇怨?”薛定一突然之间大吼道,“你说我们和他们素无仇怨?他们把我们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战狼,让我们相互厮杀,供他们消遣取乐,这还不叫仇怨?”
方缺无言以对,不过他并不想伤害戴小楼,说道:“你说得没错,可我相信她是无辜的,她是善良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给我们送饭。这一饭之恩,我们不能不报,做人要凭良心!”
薛定一回想起不久前戴小楼送的酒菜,和她说的那一番话,心软下来,说道:“我可以不杀她。”说罢,也不理会方缺,兀自靠着一棵大树,闭上了眼睛。
方缺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看戴小楼,说道:“戴姑娘,我们不会伤害你,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戴小楼惊魂稍定,望着方缺想要说什么,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
方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向她道歉,或者安慰她一下。他又丢了几根柴禾到篝火里,火光更加明亮,橘黄色的火光在戴小楼小小的脸颊上荡出一阵阵漪沦,一时间方缺心中不由百感交集,感觉自己像一个无主的游魂一般,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各处。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缺不由得打起盹来。就在他昏昏欲睡间,树林间传出一阵十分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又像水流动的声音,戴小楼却在此时突然站了起来,兀自向黑暗中招了招手,随即喊道:“我在这里!”
方缺以为沐龙门的喷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慌忙站起来想要去拔地上的刀,却在此时看到一本巴掌大的树如同蝴蝶般晃晃悠悠的飞了过来,很快落在了戴小楼伸出的手心里。
戴小楼把小书贴到自己的耳边,似乎是在倾听小书在说话,她确实是在听小书说话,戴小楼的脸色也由先前的欣喜慢慢变得悲伤,甚而两行清泪随之落下。
方缺感到事情有些不对,走上前去,对戴小楼轻声问道:“戴姑娘,怎么了?”
戴小楼泪眼婆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方大哥,你能帮帮我吗?”话音未落,她就一头跪倒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道,“我知道我们沐龙门利用你们相互厮杀而取乐和赚钱,但现在只有你们才能救沐龙门,只要你能帮我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方缺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面对戴小楼的苦苦哀求,他没法拒绝。于是他扶戴小楼起来说道:“好吧,我尽我所能。”
戴小楼于是把沐龙门发生的事情说给方缺听,并恳请他一定要把戴雪萱从紫阳宗那里救出来。
当下,方缺叫醒薛定一,并简要的将刚才的事情一说,薛定一当即瞪大了眼睛,几乎是连珠炮般吼着说道:“你说什么?让我们去救那个戴雪萱?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还要回去救仇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方缺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不愿意去,就算了,既然人家求我救人,我不能不去!”
薛定一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怎么能不去。况且,你我都是同样的人,同舟共济又有何妨?”
沐龙门,后花园,荷花池边。
戴南兴躺在太师椅上,身体随着椅子枪下僵硬笨拙的晃动着。一双眼睛如同死鱼眼,灰白灰白死气沉沉。
此时此刻,管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喊道:“老爷,老爷,小楼小姐回来了,还把那两个战狼带回来了!”
戴南兴犹如回光返照般从太师椅上腾的站了起来,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激动,嘴边的胡须颤动不止,就像是一挂洁白的瀑布一泻千里。
戴南兴一眼就看到跟在戴小楼身后的方缺二人,慌忙吩咐底下的刀斧手把他们抓起来。
戴小楼双臂张开,护住他们,说道:“爹,你不能这样做,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
戴南兴这时才看到他们并没有像一般的战狼那样目光呆滞,疑惑间也不忘赔礼道歉:“老夫有眼无珠,错怪二位,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还没待方缺说话,薛定一就捡了一把椅子坐下,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随后说道:“戴掌门,我们这次来是来帮你的。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老爷子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反问道:“不知阁下要什么好处?只要能救出小女,只要老夫能够办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薛定一说道:“戴掌门果然是爽快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倘若我们救出贵小姐,您老可得答应把她许配给我!”
方缺望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落井下石,但薛定一不为所动。
戴南兴思索了半天,也没有给薛定一一个说法。
薛定一继续说道:“戴掌门,您老可以不答应,不过令嫒要是在紫阳宗有个山高水低……”
戴南兴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他知道薛定一明摆着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可他对此也毫无办法,只得凶巴巴的瞪了戴小楼一眼。
戴小楼把脑袋垂得老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良久,戴南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
薛定一拱手作揖道:“多谢戴掌门成全!”
方缺望着薛定一侧面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觉得别扭。
长话短说。两个黑影趁着夜深人静,悄无声息的潜入了紫阳宗。
他们在里面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隐秘戴房屋里发现了戴雪萱。
她被天蚕丝束缚住了身体,躺在一张床上,看上去已经睡去多时。
不远处,一盏灯微微跳动着,烛火虽然朦朦胧胧,但依旧掩饰不了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庞。
两个人翻窗而入,虽然动静轻微,但依然惊醒了戴雪萱:“谁?”
方缺中指搭在嘴边嘘了一声,说道:“我们是来救你的。”
薛定一则拿起灯盏,往戴雪萱身上一晃,天蚕丝遇火即燃,只见倏的一阵蓝光闪过,束缚在戴雪萱身上的天蚕丝已经是无影无踪。
这次营救计划十分顺利,一路上皆是无惊无险。
戴南兴见女儿完完整整的回来,心中大为高兴,当下吩咐下去,杀猪宰羊,大摆筵席,招待方缺二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借着酒兴,戴南兴对戴雪萱说道:“雪萱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男人依靠了。爹爹我也是土埋到脖子根的人了,能看到你成家,也就放心了。”
“爹,你怎么说起这事来了?”戴雪萱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戴南兴看到她的反应,知道有戏,于是乎趁热打铁,说道:“你看,薛定一怎么样?”
且说,戴雪萱在被庞琨掠进紫阳宗之后,曾发过誓,倘若有人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谁为自己解开天蚕丝,她便以身相许,以报其恩德。但她却始终没有料到,救自己的居然是战狼,被自己不当人看且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战狼,这的确有些讽刺。想到自己即将嫁给一个战狼,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不由自主的看了薛定一一眼,脸红得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但她依旧轻轻的点了点头。
坐在薛定一一旁的方缺,干咽了一口口水,望着如同月里嫦娥一般的美人就这样落进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手里,感觉一块好好的羊肉落进了狗嘴里。他突然之间懊悔不已,为什么提出娶戴雪萱的不是自己,倘若是自己,现在该懊悔的是薛定一。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杀了薛定一,并取而代之的冲动。
戴南兴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就选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办了!”
方缺感觉有不少苍蝇在耳边嗡嗡乱飞,心头更是郁闷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