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麟将凌乱的衣衫整理整齐,望了一眼哇哇叫唤的婴儿,一把从那个小喽啰手里夺过襁褓,又将目光移到了瘫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郁清泠,阴阳怪气的说道:“想要回你的孩子吗?”
“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郁清泠撕心裂肺的叫喊着,扑了过来,试图在闻麟的手中夺回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一个柔弱女人岂会是闻麟的对手。闻麟一脚把她踹开,怪笑一阵,嘴巴猛地扎进襁褓之中,婴孩哇哇的叫唤戛然而止,随即传来哧溜哧溜的吮吸声,不到片刻,原本鼓鼓囊囊的襁褓塌陷萎缩了下去。
闻麟舔了舔殷红的嘴唇,笑嘻嘻的说道:“果然,漂亮的女人的孩子,的确有一番别样的滋味!”说话间,一个婴儿胖乎乎的脑袋咯咯笑着从闻麟的脖子上鼓了出来,随即消失而去,情形极为的恐怖。
“你这个恶魔,还我的孩子……”失去孩子的郁清泠已经忘记了恐惧,不断的厮打着闻麟。
闻麟可不是什么善类,一巴掌扇过去,就把郁清泠扇倒在地。随即转身离开。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喽啰走过来问道:“她怎么办?”
“难道,你们一个女人都不想放过?”闻麟说着,也不再理会身边的小喽啰,抬脚便走。
几个小喽啰看瘫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郁清泠,也实在不忍心下杀手,纷纷离开了。
且说,方缺从山里打了一只獐子回来,看到房门大开,屋里房外一片狼藉,四处找了个遍,都没见到郁清泠的身影,当下就知道出事了。
就在他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两个赵兵提着血迹斑斑的钢刀走了进来。方缺即便不想也能知道这些人干了什么,攥起离手刀冲上前,两个赵兵猝不及防,被方缺砍翻在地,血溅五步。
恰巧在此时,闻麟走了进来,看到死去的两个赵兵,又看到方缺无比愤怒的模样,已经知道了大概。
“好一个混沌之体,可惜,安逸的生活使你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现在的你,的确和一个农夫没有什么区别!”闻麟不温不火的说道。
“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还好意思说这些?”
方缺吼叫着朝闻麟跑去,可惜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麟就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随即一脚把他踢了出去,他的身体沿着一个抛物线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坚实的墙壁上,滚落在地上,当即就吐了一大口鲜血。
闻麟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离手刀,说道:“好一口宝刀,可惜你不配做它的主人了。”说罢,手一晃,离手刀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赵兵走上前,举刀便要做掉方缺。闻麟制止道:“就这样让他死也太便宜他了,就让他做一个战狼,让他在困兽场里过过战狼的生活!”
两个赵兵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架住方缺,横拖倒拽的把他弄到了一辆囚车之中锁了起来。方缺在囚车里又喊又叫,又踢又撞,不过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现在的他由于已经很久没有吸取能量,因此和一个普通的平民也没有什么区别。
闻麟的手中倏地出现了一面羽扇,羽扇表面是一层细小的鱼鳞状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一面扇了扇银鳞扇,一边绕着囚车转圈,可是整个过程他没有说一句话。
方缺终于是瘫坐在地上,用几乎快要滴出血的眼睛瞪着闻麟,骂道:“你个畜生!杂碎!有能耐,杀了我!”
闻麟微微一笑,但笑容中充斥着无以复加的寒意,说道:“我不杀你!因为你活着比死了更加难受!”他把银鳞扇触在鼻尖下嗅了嗅,接着说:“当然,跟你一样的人,才最有可能成为战狼!你将在我们严酷的魔鬼训练中成为一个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为我们大赵开拓疆土!”
“卑鄙!”
闻麟哈哈笑道:“这个世界上胜者王侯败者贼寇,至于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后世永远都不会去追究!”他轻轻的敲击了一下囚车的铁栅栏,继续说道:“好了,接下来,你会在如同阿鼻地狱一般的困兽场中淬炼,一旦你失去人性,我们就会还你自由!”
接着,闻麟吩咐几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军汉,将囚车运回赵国。而他看到此地地势险要,决定就地安营扎寨,只等着陈匆大军一到,继续向西进军,以最快的速度拿下燕国最为富庶的天南郡,直逼天中郡燕国都城。
赵国和原燕国天东郡的交界,藏龙山。赵国为了对付燕国,在藏龙山之上建设了一座困兽场,困兽场不仅有重兵把守,而且还请了不少能人异士,除此之外,捕捉了不少凶兽恶灵,以及一些天赋异禀的战俘囚禁在此处。单说战俘,他们被囚禁在困兽场,失去自由自然不必多说,最恐怖的是,他们不仅要经受非人的折磨,而且被一些神秘而又邪恶的家伙淬炼成行尸走肉,而这些行尸走肉就称之为战狼。战狼在平时被用来相互打斗,供赵国王公贵族取乐,战时就被遣放于战场之中,由于战狼已经丧失人性,因此他们往往嗜血成性,令得敌人闻风丧胆,往往在没有开战之前,败局早就已经注定。
方缺被残暴的赵兵打得遍体鳞伤,基本上就剩下一口气了。那几个军汉将他押解到藏龙山上之后,就把他推到一个水牢之上,这水牢说起来就是一个深达十数米的大水池,四面都是滑不溜秋的墙壁,一旦被推下去,想要出来,势比登天。
方缺蜷曲在水牢之中,冰冷肮脏的水令得他的伤口发痒发痛,不过比起他心头的伤痛,他这点皮肉之苦已经算不得什么。本以为自己和郁清泠就那么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没想到天降横祸,将本以为能够长久延续的事情打得七零八落。他不知道郁清泠现在是生是死,倘若她活着,她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方缺的脑海中浮现出郁清泠在开满如雪的李子花树下刺绣的情景,每一针,每一线,随着李子花洁白的花瓣舞动着,落英缤纷,沉浸在刺绣中的她是那么的美丽,漂亮,甚至是月里嫦娥也会逊色三分。他想起和郁清泠在那棵李子树下的日日夜夜,在李子树下谈心,说话,讲故事……当初,每一个平平常常的举动,在此时此刻,却显得无比的珍贵。想着想着,方缺的眼眶之中注满了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顺着脸颊噼里啪啦的掉进浑浊的水里。
这时候,他从怀里摸出那颗在杀死龙渊子和洪毅之后得到的混沌珠,紧紧地攥在了手掌心之中。混沌珠就在他的身上已经有两三个年头,他以为不会再用到它,只是他们之间本来就有着一种微妙的关系,因此,方缺一直没舍得把它丢弃。如今,他所有的幻想已经破灭,一切美好也已经消失,全部的悲伤痛苦都转化为了澎湃汹涌的怒火,不管怎样,无论如何,他们做下的一切罪恶,必须以十倍百倍的代价给讨回来!
方缺将混沌珠塞进身上的伤口之中,混沌珠一接触到血液,立马生根发芽,很快向浑身各处迅速蔓延,乃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限界之中,第三个气源也凝聚而成,虽然一枚混沌珠的能量有限,不过还是让限界中沉寂已久的气源慢慢旋转起来,恍如一棵将要枯死的小草,被一滴露水滋润,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总算能够化险为夷。
混沌珠生成的能量以一种极其迅速的方式修复着方缺严重受损的机体,使得他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不过,方缺发现,限界之中的天眼之匦没有丝毫的动静,它的表面像是覆盖了一层灰尘,仿若是古墓之中沉寂了千年的古董,不管是从前还是将来,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改变。
方缺正打算趁着体力恢复爬出去,却发现污浊的水突然间变得一片血红,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层层一团团相互纠缠如同头发丝细的蠕虫。还没待他做出任何的反应,这些蠕虫就一窝蜂的向他袭击而来,顺着毛孔一股脑的往皮肤里钻。方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对如此之多如此之微的蠕虫无可奈何。可是,蠕虫钻进体内,他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反倒觉得浑身清凉,就像是三伏天跳进河水里洗澡的哪一种感觉。
不出几分钟,一池的蠕虫就全都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而且,很多蠕虫还在皮肤上钻上钻下。他虽然有些恐慌,不过方缺很快发现,这些蠕虫能够被自己的意识所控制,而且能够和混沌须结合得天衣无缝。
“难道这是……”方缺的脑海中倏然想到了什么,思索片刻,终究说了出来,“混沌虫?”接着他又想到,这些混沌虫大概是被混沌之体吸引而来的,但它们从何而来?难道……
方缺骤然间想到了什么,当下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往水牢底部游去。借着混沌须以及混沌虫的感知,他头皮子猛地炸了起来,只感觉头发周围的水都沸腾了起来,因为整个水牢底部铺了一层厚厚的枯骨,更可怕的是,这些骨头,都呈现出一种黑色。
也就在这时,方缺听到水牢上方有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粗重的声音说:“怎么没见那小子?”
一个娘娘腔回道:“兴许早被这冲魂水泡到底下去了。再过三天,如果他没死,我们又有一个前途无量的战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