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戚雪!”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老婆子的嘴里慢腾腾的蹦哒了出来。
“您老就别开玩笑了,您怎么可能是……”罗轩嘴中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他的眼睛瞄到了前者的衣服之上,那是一件淡黄色的衣服,也就是戚雪的衣服,早上她就是穿着这件衣服送自己到门口的。
罗轩登时间愣在当场,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无二,老半天方才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真的是,戚雪?”
戚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抹了抹脸庞上的泪水,说道:“我就是戚雪。”
“你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
戚雪痛哭失声,形销骨立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轩拼命的摇晃着脑袋,“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戚雪可怜兮兮的对罗轩说道:“今天中午,有一个老头儿来到家里,这个老头模样十分的古怪,脑袋光秃秃的,乍一看就像是一个硕大的桃子,他的手中还捧着一只恶心的癞蛤蟆。他在家里转了一圈,便兀自离开了,没想到他刚刚走出家门,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罗轩听后,惊骇不已:“戚雪,你恐怕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邪时人了,这种邪时人专门吞噬人们的光阴,借此修炼,被吞噬光阴的人,可在瞬间失去青春,变得苍老不堪。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果真有邪时人。”
且说,罗轩和戚雪已经共同生活了五年之久,彼此间的感情非常深厚,没想到如今却是天降横祸,原本美满幸福的生活在瞬息之间化为泡影,不管是罗轩还是戚雪,始终无法接受如今悲惨的事实。
“没想到我罗轩济世救人,却让得妻子落得如此下场,老天爷,你真是有眼无珠!”罗轩仰天大哭,泪如泉涌,悲痛之中一下子将医药箱砸到了地上,随着咔喇一声脆响,医药箱顿作四分五裂,卷起地上的一阵灰尘。
他们之间的情缘恍若南柯一梦,注定不会长久,可谓造化弄人,世间悲痛凄惨之事恐怕莫过于此。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一夜之间,自己的青春不复存在,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戚雪在极度的悲伤以及绝望之中,苍老苦朽的躯体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终究还是体力不支,晕厥了过去。
罗轩将戚雪苍老的躯体抱起,安放到床榻之上,他抚摸着戚雪苍白如雪般的发丝,一时间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之中。在自己和戚雪生活的五年多的时间里,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悲壮之事,不过那些平凡日子中的点点滴滴至今仍历历在目,这些更使得罗轩弥足珍惜。
一颗清泪从罗轩眼眶里滑落,滴落在戚雪的脸庞之上,他却并没有察觉,喃喃细语道:“雪儿,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的,我愿意用我的青春换回你的青春,只要你能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我又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一丝丝翠绿色的蕙兰之质从罗轩体内析出,汇聚于掌心之上,随着蕙兰之质的析出,罗轩本来英俊的面容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衰老而去,短短数分钟时间里,就变得苍老不堪。
他手心里的蕙兰之质兀自缓缓蠕动,散发出磅礴的生机,想不到人的青春竟是如此的神奇,又是如此的脆弱。
可是,当罗轩用自己一辈子的青春换回戚雪的青春之后,戚雪的容貌恢复如初,却是性情大变,变得泼辣与狠毒,竟然将罗轩给赶了出去,另外找了一个腰缠万贯的男人,过着奢侈糜烂的生活。
讲到最后,罗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苍老的脸庞之上,一颗颗泪水接连坠落,宛如断线珍珠一般,接着说道:“很多事情,都是上天注定的,无从强求,否则便会适得其反。”
其实,罗轩给郁清潇讲自己的故事,是希望她不要重蹈覆辙,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郁清潇却是倔强的摇着头,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倘若他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况且,没有他,我也不能活到现在。我的命都是他给的,我又怎会吝惜自己所谓的青春,独自苟活于世。”
“既然姑娘心意已决,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罗轩望着窗外早已沉没进草丛中的太阳,说道。
一丝丝蕙兰之质从郁清潇的身体之中析出,当最后一丝蕙兰之质从其体内析出之时,她仿佛跨过了五十多个春秋轮回,来到了古稀之年。
罗轩将蕙兰之质转移到了冯定天的体内,一股股生机澎湃的蕙兰之质在冯定天的四肢百骸之中来回游走,他皲裂的皮肤也因此迅速得到了愈合。
随心石之中,蕙兰之质自天而降,如同满天的霞彩,温润着生机不存寸草不生一片狼藉的土地。不久,青油油的绿草破土而出,光秃秃的山脊之上也长出了不少粗壮的树木,赏心悦目的绿色重新填满了随心石的所有空间。紧接着,本来浑浊不堪,散发着臭气的水流也变得清澈见底,那一挂瀑布也是重新变得洁白如玉,不过,在瀑布之中,一抹细微的瑕疵却是若隐若现,并没有因此彻底消失。
心者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随心石,脸上生起了一抹由衷的笑意。然而,当他的目光再一次注视到瀑布之时,脸庞上的笑容陡然凝固,一抹恐惧在脸上升腾而起。
瑕疵在洁白的瀑布之上迅速扩散,所过之处,变得一片漆黑,甚至流动的水也瞬间凝固。浓重的黑色蔓延至整个瀑布,似乎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一空。
一阵阵黑烟从地底升腾而起,弥漫至随心石的各个角落,本来苍翠欲滴的树木,被一层层黑烟笼罩,包裹,随即枯萎而去,片片焦黑的树叶漫天飞舞,在随心石之上导演了一场惨绝人寰的世界末日。
心者望着被黑烟摧残得面目全非满目疮痍的随心石,一下子瘫软在地上。随即他自己也被浓郁的黑烟所侵蚀,整个身体变得如同一具人形焦炭,生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捉摸的煞气。
那个变异体机械的缓缓站了起来,身体也随着他的站立变得愈加高大,宛如一道黑色的铁塔,煞气冲天,令得人望而生畏。
变异体反抓住随心石,,随即将其举过头顶,直奔冯定天的限界而去。
限界之中,洁白无瑕的高塔仍然巍峨耸立,不过周边黑烟滚滚,铺天盖地,似欲将冰塔侵蚀,但无奈无从下手,双方也因此僵持不下。
变异体举着随心石从天而降,半空中便把随心石狠狠一抛,随心石伴随着一阵呼啸,重重的砸在了白塔之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冰塔也是因此为之一颤,一道道裂纹自轰砸之处如同树根一般四下里蔓延开来,裂纹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黑烟趁虚而入,侵入冰塔之中,吞噬着那一块块支离破碎的白色。
随着冰塔表面的裂痕扩散,冰塔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只听得一阵咔喇喇作响,当即嘎嘣一声轰然倒下,瞬息之间被一层黑烟包裹得严严实实。
一尊漆黑的修罗魔神雕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滚滚的黑烟之中,只是它的眼睛却是死死的闭着,就像是一个睡着了的杀神,一旦睁开眼睛,必将尸山血河,天下大乱。
变异体如离弦之箭,幻化做一股黑色的烟气,遁入修罗魔神雕塑体内。当变异体进入修罗魔神塑像体内不久,修罗魔神的眼睛如同千斤闸一般缓缓的睁开来,诡异的是,它的眼皮并非向上抬升,而是向下缓缓沉没。它的眼睛是一片深邃的漆黑,黑到令得人心底发颤,死亡的气息深入骨髓。
冯定天缓缓的睁开眼睛,只是他的眼睛只是一对小小的黑洞,看上去仿佛还在慢慢旋转着。郁清潇看到他醒了过来,喜出望外,然而当她真正见到冯定天的眼睛时,怔住了,她本能的意识到眼前的冯定天已经不在是先前熟悉的冯定天。然而,这一切都已经晚了,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细小的黑线,随即整个头颅一歪,便随着一阵黑烟灰飞烟灭。
冯定天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三尺长剑,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剑,其间似有黑烟滚滚缠绕不绝。郁清潇在罗轩面前活生生的消失而去,他自然已经意识到了危险的降临。可是,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机会,一道黑烟划破空间,罗轩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就化作一抹黑烟,徐徐下落。
冯定天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眸子随即化为正常状态,只是,眼神中透露的除了彻入骨髓的冰寒,便只剩下无情邪恶的煞气。
三天后,凹口镇。
蓝月亮孤寂的悬挂于深邃空澈的苍穹之上,周边几颗稀疏的明星相伴,略带蓝色的光芒普照大地,将周遭的物事照耀得如梦似幻。
“笃,笃,笃。”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当……”
……
更夫的声音在镇子之间回响不绝,提醒着周遭的人们注意晚上火烛的安全。
突然,更夫停住了脚步,打更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他似乎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不过眼前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人也没有,问题应该出在自己的后面。
更夫小心翼翼的扭过脑袋,忽见一道黑影掠过,他甚至还没意识到什么,整个人便已经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随着更梆和更锣落地的声音响起,又恢复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