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泠的脸在极端的痛苦之下变得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绣花枕头之上,枕头因此也已经湿了一大片。郁清潇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断的慰藉她要坚持下去,因为一旦郁清泠失去抵抗,毒元便会畅通无阻的涌入她的五脏六腑,死神的警钟也因此敲响。
方缺将手抚于郁清泠的额头之上,混沌须从手心之中伸展而出,所过之处,毒元尽被吸收而去。不过,那些毒元似乎是意识到混沌须对自己造成的威胁,当即像是逃遁似的溜之大吉。方缺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掉这些家伙,操控着混沌须对毒元是穷追不舍,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追击,方缺发现这些毒元纷纷窜进了限界。他猛地意识到先前自己的纰漏,操控着混沌须将整个限界团团包围,并且随即压缩而去,限界里的毒元显然已经无路可逃,纷纷被混沌须吸收殆尽。
做完这一切,方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郁清潇说道:“用不着太担心了,你姐姐体内的毒元已经被我消除干净了,只是……”
“只是什么?”郁清潇的眼睛盯着方缺,脸上那一抹担忧并不曾有多少减少。
方缺回避着她的眼神,有些哽咽的说道:“毒元已经将她的限界之内破坏得一塌糊涂,也就是说,你姐姐将会沦为平凡。”方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继续说道,“好在她的限界还算完好,只要她有心,可以从零开始……对不起,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她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不怪你。”郁清潇一脸的悲伤,却是十分感激的对他说,“你救了我们,我们都已经感激不尽了。”
方缺没有再说什么,他从来都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也可以说是一个自私的人,他的原则从来都是要对自己多少有些好处或者说是利益。不过,这一次,显然有些背道而驰,他给郁清泠的帮助显然是无偿的,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或者直接性的好处。对此,他把对自己清晰的界定变得模糊起来,或许,所谓的大公无私,也不过如此,也仅仅是一次平平常常的举动罢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离金门令的再次角逐也越来越近了。
升平客栈是整个凹口镇最大的客栈,设施非常的完备,甚至在后方还有一个不小的花园。花园之中,一条名叫青溪的小河纵穿而过,离客栈的那一面,还有一个人工开凿的青柳池,青柳池周边种有不少青丝垂柳,垂柳如同女子黑油油的头发一般一直垂到水面之上,霎为的美丽,青柳池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晚上,双月交相辉映,泻下的光芒也别有一番风趣。方缺独自坐在一棵老柳下的石凳之上,眼前是青溪与青柳池的交汇之处,那里有一小块沙洲,上面两只不知名的美丽水鸟跳跃着细长的双脚,相对鸣叫,声音悠长而动听,伴随着哗啦啦的流水声,一直飘荡不绝。
花园里的人不算多,倒却不乏一些情侣,花前柳下,或是垂钓,或是追逐,或者静坐,或者赏月,宁静与美好交织在一起,令得方缺感慨万千。
方缺的思绪回到了从前,从前那个现实的世界,钢筋水泥,汽车如流水般四处纵横的世界。他从来不曾知道父母的名字,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幸运的是,一个慈祥的富豪让得他有读书的机会,要是说有所牵挂,或许就只有他,可笑的是,十数年之久,他们未曾见过一面,方缺始终不曾知道,那位富豪到底是谁。
“美人儿,孤孤单单一个人,是不是感到很寂寞?”
“小美人,别躲呀,让大爷我亲一下嘛!”
……
方缺的思绪被一声声浪荡的声音扰乱,他有些烦躁的朝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只见得三个桃花林的公子哥堵住一个女子的路,对其轻薄调戏。本来,这样的事情方缺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也不想因此无事生非。但他看到被调戏的女子赫然便是郁清泠,方缺基本上如同触电般的跑了过去。
方缺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那人本能的将头扭了过来,方缺毫不犹豫的一拳头劈脸抡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那个家伙弯着腰在原地打了两个圈,随后一头扎进了月季花丛中,待他扑腾着爬起身,脸庞被月季花锋利的尖刺扎得没一块好肉。那人呜呜呀呀的怪叫着,让其余两人动手。
这些个拈花惹草的货色,向来都是酒囊饭袋的角色,方缺双手劈胸一手一个揪起,不由分说,直接丢进了月季花丛。那两个人被月季花刺扎得嗷嗷怪叫,好不容易从里面爬出来,衣服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跟没有穿也没有两样,双手捂着裆部,狼狈而又滑稽的灰溜溜的逃离而去。
郁清泠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方缺走到她的面前,轻声说道:“没事了,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可是,他陡然发现自己的话,有点儿不妥,不过,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妥,他又不清楚,这种感觉,十分的微妙。
方缺和郁清泠慢慢悠悠的沿着青柳池岸边走着,双方皆是默默不语,他们大概向前走了十几米,方缺在无意间看到冯定天和郁清潇手牵着手从升平客栈走了出来,远远看去,他们说说笑笑,看上去很欢乐的样子。
“他们……”方缺首先开了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郁清泠知道方缺要想说什么,于是当下她笑了笑,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两个自刚刚见面之时,就有点心心相印的意味了。”
对此,方缺感到有些诧异,想不到这两个家伙居然一见钟情了。说道:“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两个人在一棵垂柳下找了一个石凳,坐在一起,望着苍穹之上的两个月亮,在两个月亮光芒的照耀下,云彩周边泛起了一层层七彩的光晕,分外的瑰丽壮观,不禁让得人遐想连篇。
在垂柳下,两个人相互说了很多话,很多心里话。其间,他忽然感到自己十分的无力,感到自己太过弱小,或许此时此刻的这种感觉,只能是昙花一现。
就在方缺等人在花园之中安详的谈话之时,平城之中一个阴谋正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在黑暗的角角落落,潜伏着无数黑衣人,并且在黑暗中慢慢的向着五毒帮的总坛包抄而去。此时此刻,五毒帮被来袭者神不知鬼不觉的包了饺子。
一支鸣镝箭一飞冲天,清脆的拉长声音呼啸而去,黑压压的来袭者自四面八方向五毒帮总坛发起了总攻。那些五毒帮的喽啰基本上还没有明白出了什么事,就被来袭者一刀抹杀。
当马成龙从梦中惊醒,顺手绰起床头的一把刀,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一下,就冲了出去。
院子中,已经有数十名侍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马成龙见状,登时间冒出了一身子的冷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五毒帮是整个平城的霸主,有什么人能够在瞬息之间抹杀数十个修为不算太低的侍卫。
“哈哈哈哈哈……”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从他的身后响起,“马成龙,马帮主!”
马成龙猛地转过身体,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仪表堂堂,相貌不凡,一袭白衣随着清风摇摆不定,手中握着一把尖锐的铁扇子,此时此刻,扇子上的血液似乎还冒着丝丝热气。
“这些人,是你杀的?你是谁?”马成龙惊愕的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敖恒!”来者淡淡一笑,抖了抖铁扇子上的血渍。
马成龙冷冷的说道:“原来是敖氏宗族的人,怪不得出手如此狠辣!”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似乎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那便试试看!”马成龙知晓了对方的底细,知道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只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他的身上瞬时弥漫出阵阵磅礴的毒元,毒元在周身缠绕,如同一条条毒蛇一般穿梭不定,令得人发瘆。
不过,敖恒似是对其极为的不屑,冷冷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毒元吗?可惜,在我面前,这些东西它什么都不是!”
说着,从敖恒身上比起前者更为澎湃的真元喷涌而出,伴随着他的大喝,这些真元如同一股流水一般直接向着马成龙奔涌而去。马成龙慌忙之下,操控毒元进行防御,试图用其对真元的破坏,消除对自己的威胁。
磅礴的真元撞击在了如同一面盾牌似的毒元防御层之上,攻击的速度骤然停止,与毒元不断僵持,有一部分却是被毒元消解而去。不过,真元相对于毒元浑厚程度达到数倍之多,而且毒元正侵蚀真元之时,其本身多少有所消耗,终究还是支撑不住。狂暴的真元如同一场狂风,势如破竹般将马成龙的毒元防御层击溃而去。随即咻的一声响起,铁扇像一把飞镖,刺入了一棵树的树干之上,铁扇嗡嗡的颤动着,引得上面粘附的血液化成了一抹殷红的血雾。
马成龙双眼骤然间注满了血水,随即两条细长血流挂在了他的脸颊之上,霎为的凄惨。只见得马成龙的嘴巴抽动了一下,整个脑袋被一股如同喷泉般的血柱撑飞而去,身体也在同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