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隐雾山之上经久不散的雾气在夕阳的渲染下一片金黄,映照得周遭的地界金光粼粼,犹如海外仙境一般,分外的绚丽迷人。
草叶之上已经凝结了不少露水,无法在上面入坐,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吸饱了水分,想要点一堆篝火取暖无疑痴人说梦,两个人只好裹紧衣服,以应对漫漫长夜带来的无边湿冷。
方缺坐在一块石头之上,说实在的坐在上面的滋味可不好受,那感觉就像是坐在一块冰坨子上一般,整个屁股冻得是十分的麻木。他只好站了起来,仔细的擦拭着刀身,这里的空气很是潮湿,刀很容易生锈,随时擦拭有利于刀刃的锋锐不减。
他正擦拭着,忽然有一声拉长的声音掠过耳畔,这种声音像极了狼嚎,不过叫声之中,还夹杂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凶戾之气,在毒雾弥漫的隐雾山之上生活的野兽,似乎天生没有一个善茬。
方缺心中一寒,向黑暗深处望去,只见得很多成双成对的绿色荧光忽闪忽闪的,四面八方向他们围拢过来。
冯定天一脸惊愕的跑到方缺身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我怕!”
“他爷爷的!”一听这话,方缺肺都快要气爆了,冯定天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胆子小得跟那耗子似的。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希望那个原先的冯定天在自己的身边,那样至少用不着孤军奋战,而现在,不仅要孤军奋战,还要保护一个累赘。
正想间,一匹皮毛倒竖的黑狼龇牙咧嘴,张开如豹子一般锋利的爪子向着二人直扑而来。方缺也是眼疾手快,一刀劈了下去,只见得一阵火花迸射而出,黑狼嗷的一声,从他的头上跃了过去。
方缺是吓出了一声冷汗,他可从来也没有想过,狼的爪子会如此的锋利,并且是坚不可摧,刀刃之处缺了一个怵目惊心的大口子。
还没等方缺缓过一口气,另一头狼又暴冲而来,这一头狼的身体明显比起先前的黑狼要大上两三倍之多,这匹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嘴匕首长短的白森森的犬牙。方缺刚要持刀向那狼头劈去,可那冯定天吓得哇呀一声,一把就将方缺拽翻在地。那巨狼瞅准机会,张开大口就朝着方缺一口咬下,方缺慌忙将刀横隔在它的嘴上,它嘴上的肌肉看起来十分的脆弱,然而锋利的刀割在上面如同割到轮胎上一般,丝毫不见损伤。
只听咔喇一声,刀在狼嘴的合拢之下顿作粉碎,方缺慌忙就地一滚,逃离了狼口,不过他当即看到数匹狼张开血盆大口已将他围得水泄不通,看起来他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毫无悬念的葬身狼口之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随心石从冯定天身上飞掠而出,只听得噼噼啪啪一阵作响,数匹恶狼接连翻倒在地,紧接着呜呜的哀嚎着夹起尾巴一溜烟似的遁入了黑咕隆咚的黑暗深处,不见了踪影,四下里由此变得死气沉沉,似乎刚才的事情,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有着地上七扭八歪的灌木杂草证明这这一切。
方缺吐了一口浊气,心中却是暗骂道:“你丫的这么厉害,还跑到我身后干什么?险些让我命丧狼口。”
冯定天走过来,伸出手将方缺拉了起来,用一种有些冰冷的目光望着他,声音也是不冷不热:“你没事吧?”
方缺的身体顿时间一阵恶寒,这像个小孩子模样的冯定天什么时候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正当方缺迷惑之际,冯定天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前的事情,我都记起来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方缺似乎是多此一举,他不用想也知道冯定天会怎么回答,断然是找黑家报仇雪恨。
方缺知道这样贸然前去,先不说能不能报仇,可能自身安全都难以保证,于是劝阻道:“你想一想,一个黑子虬都如此厉害,鬼才知道黑家还会有多少妖孽存在,我看这事情还得从长计议。”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况且,以我们现在的修为,你觉得会是黑子虬的敌手?”
冯定天摇了摇头,他心里十分的清楚,自己虽然是无瑕之体,不过还是个入伍匹夫,连随心石都还参悟不透,何谈对付黑子虬。于是问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方缺望了望四周,除了深邃的苍穹星罗棋布,其它地方皆是黑咕隆咚一片。他说道:“现在我们是不可能走出隐雾山,只好在这里呆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们翻过山头,前往仙霞镇,那里并不是黑家的势力范围,应该比较安全。至于黑家的事情,就看我们的造化了。”
冯定天听方缺这么说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没有出口说什么,不过他心底的仇恨丝毫未减,于飞龙与他从小一块长大,亲如兄弟,情同手足,此仇焉能不报。至于方缺,只不过一面之缘,至少没有达到肝胆相照的地步,他没有奢求方缺会义无反顾的帮助自己,因此,他打算找个机会离开方缺,同时他也不愿意连累方缺。
草地上十分的潮湿,不过当困意袭来之时,他们也是招架不住,只得找了一个稍微干燥的地方躺了下去。
方缺仰面朝天,望着深邃的苍穹。自从来到梦境,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安安静静的看过星空,忽觉得无比的亲切,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眼眶中不知不觉间已经灌满了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悄然过去,两盘月亮从云雾间悄然相对升起,左侧的是一个蓝月亮,散发着悠悠的蓝光,犹如一颗蓝钻悬挂天际。右侧的是一个红月亮,它比起蓝月亮稍微小一些,不过光芒却要比蓝月亮更加强烈一些,红月亮散发着淡红的光芒,与蓝月亮光芒相聚之处,形成一条狭长的氤氲,微微的波动,犹如一条七色彩带横亘苍穹,如梦如幻,堪称绝美。
方缺感觉脸上暖烘烘的,睁开眼睛,方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他伸着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目光所至,空空如也,冯定天的身影不翼而飞。
方缺放声喊了一嗓子,除了空洞洞的回音传来之外,没有任何的回答。他知道冯定天不辞而别,断然下山找黑家报仇去了,这无异于自投罗网。方缺没有打算置之不理,没有多想,便快速下山而去。
浓重的雾气使得方缺难以辨别方向,七绕八绕的走了很长时间,仍然在隐雾山中徘徊。方缺心中顿时产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自己迷路了。
他望着浓重得能挤出水来的雾气,不禁捶胸顿足,烦躁到了极点。一屁股坐在一块岩石之上,不打算再往前走了。
突然,限界之中闪烁起了一道光斑,一种混沌珠独有的气息掠进心头。
附近有一颗混沌珠,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混沌珠是他变强大的基础保障,一旦察觉,岂有放过的道理,纵使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寻找混沌珠。
方缺寻着混沌珠的气息向前迅速走去,混沌珠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他也变得越来越兴奋。
他飞奔跳跃的脚步陡然间停住,几块碎石稀里哗啦的自脚尖滑落而下,眼前出现了一处直上直下,落差估计百米的断崖,而混沌珠的气息就在断崖底部源源不断的传送而来。
方缺本来狂热的心骤然间像是结了一层冰,下崖寻找混沌珠,倘若不小心失足落下,后果便会砸成肉饼,有死无生。不过他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毕竟混沌珠并不是遍地开花,而是十分的稀有,很难寻找,因此也是价值连城,不光是拥有混沌之体的人才对它垂涎。倘若不是断崖,似乎也没有理由存在于此。
想到此处,他转身遁进树林之中,片刻之后,手中多出了一捆藤蔓,他打算借助藤蔓攀下去,寻找混沌珠。
方缺把藤蔓的一头死死绑在一棵粗壮的突出的树根之上,另一头绑在腰上,穿过胯下绑成安全绳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向下滑去。
大概滑了数十米,方缺察觉到混沌珠的气息更加的浓郁了,于是加快了下滑的速度,然而,可怕的事情就在这一刻毫无征兆的发生,藤蔓突然断开,方缺一下子坠了下去。
这一切使得方缺始料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身体便砰的一声砸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方缺一时间差点背过气去,不住的咳嗽,手却不停地解开系在身上的藤蔓。
当他缓过劲来,突然发现,身旁不远,一棵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松树之上,挂着一具尸体,他死去应该已经一段时间了,腐败的臭气引来不少绿头苍蝇在尸体周围徘徊。
混沌珠的气息从死尸之上传来,方缺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将尸体从树上扯了下来,只见得死尸的口中,鼻子里眼睛里都爬满了肥胖的蛆虫。他止住呼吸,在死尸身上摸索着,不久之后,果然找到了混沌珠。他一脚将死尸从石突上踹了下去,那种腐烂的恶臭也因此减弱了不少。
方缺将混沌珠放到手心之中,混沌须从皮下生长出来,迅速包裹住混沌珠,当混沌珠消失不见之时,方缺只觉得一股强劲的能量袭遍全身,然后统统向限界汇聚而去,限界之中由此又多出了一个气源,这标志着方缺的修为又更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