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滚蛋,等着天打雷劈吧,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玩弄我,利用我,哈哈哈,为什么!”精神病院里,老穆被关在了一个单人间,自从杰克走了之后他就变得异常疯狂,也越来越有攻击性,如果没有人在身边他就想尽一切办法自残,所以他被人用束缚衣加手铐死死固定在了床上,“放开我,你们这群卑鄙小人……”老穆疯了似的嘶吼着,仿佛他的心中有着无尽的怒火,吐出的字里行间充斥的滔天的恨意。
突然,他房间原本紧锁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青年男子像回自己家一样悠哉悠哉的走了进来,他那冷厉的目光连神志不清的老穆能感受到阵阵心寒,虽然一言未语却让自己的目的昭然若揭,这个房间一般人是肯定进不来的,至少用一般的手段肯定进不来。
“自天地分离,日月独居,千年易逝,万物藏私,汝等生于死迫,死于生患,何不善归本教与世永生……”,此时老穆就像是被死死掐住脖子鸡鸭一般,滚动着喉结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仅仅能听见青年男子念念有词。
“一咒亦生死,百鬼或缠身……”青年男子走到了老穆身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不由分说朝着老穆被拷在床头的一只手刺了下去。
没有任何惨叫声发出,因为此时的老穆早已经不再是他自己,那张刀痕满布的狰狞脸孔上一时间变换了上百种不同样的表情,惊惧,惶恐,贪婪,痛苦……仿佛上百只厉鬼在他体内疯狂的想要挣脱出来,原本瘦弱的身躯弓成了桥状,脸上已经快要愈合的刀痕像是崩开了伤口,鲜血直流。
“给老子出来!”随着年轻人暴喝一声,老穆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成股的黑气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像是一只挣开牢门的野兽一般冲了出来,在屋顶盘旋几周过后透过了窗户,风驰电掣一般窜向了晦暗不明的天空,去寻找它原本的猎物。
杰克突然从梦中惊醒,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浑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水浸透,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大病初愈一般虚弱无力。
“怎么回事?”杰克此时住在李玉给他订的酒店里,偌大的房间里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然而他却鬼使神差的这么问了一句。
“谁知道呢?!”突如其来的回答让杰克感到头皮发麻,他慌里慌张的打开了灯,作为一个驱魔人,老实讲他这种反应挺丢人的,不过那是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杰克面对的并不是寻常的凶灵鬼怪,他受到的是,诅咒。
诅咒无形无质,是来自于内心深处一种恶毒无比的执念,也就是说,他或许会见到鬼,然而那种意义上的“鬼”来自于诅咒者的内心,不从源头解决问题,他这辈子都会永无宁日,更何况,诅咒他的还不是人。
杰克并不打算探查那幻听一般的声音来源,不过他还是下了地,把胸前那串始终和自己形影不离的银十字架紧紧握在手中,虽然早就知道没有什么用处,单单图一个精神上的安慰。
诅咒他的是一只鬼,而且是他误打误撞助其成了气候的鬼,那只为掩饰自己挣脱了地狱限制恶魔,决定残忍的将所有知情人予以抹杀,杰克所有的同伴都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活生生折磨的魂飞魄散,驱魔人的经受恐惧的能力很强,可是他们依旧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敏感脆弱的神经和疲惫松懈的时候,所以根本没有任何豁免的可能,这也正是这个诅咒的可怕之处。
杰克用冷水洗了把脸,总算从那种浑浑噩噩的恐惧中略微清醒了些,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自我安慰似的轻轻笑笑,然而紧接着他那勉强出来的轻松一下子凝固在了苍白如纸脸上,镜子里面的那个他,没有笑,仿佛和自己判若两人一般惊惧莫名的看着自己。
杰克死死地盯住镜子里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怪胎,他此时已经愤怒的无以复加,驱魔人的命运或许会终结在恶魔的手里,这本无可厚非,只是这样子坐以待毙,他实在难以接受。正当杰克准备转身而去的时候,镜子里面的他却突然笑了笑,就像是延迟一样演绎着才刚的自己,只不过那笑容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啊!”杰克终于爆发了,他一拳头砸在了镜子上,像是水滴点在平静的湖面上,由中间开始扩散了一层一层的涟漪,镜面上碎了无数微小的裂痕,看上去就像是附上了一层霜雪。
那镜子里面的杰克也被这一下震的粉碎,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拳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有种你直接出来啊!混蛋,你敢出来么?跳梁小丑……”杰克像是之前的老穆一样,仿佛对整个世界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他放声狂喊,歇斯底里,状若疯狂。
只不过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似的。
杰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目光呆滞,神情麻木。
夜,一如既往的寂静,仿佛是所有情绪的前奏,引动着跃跃欲试的心跳呼之欲出。
那诅咒就像是达到了目的一样欣然离去,它也确实达到了目的,此时此刻能让杰克发狂自残,说不准何时何地也能让他发疯自杀。
杰克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他就逃也似的奔向老周头的家,不管怎么说,那里是他目前唯一还有些安全感的地方,曾经在精神病院,他利用失去神志的那些病人抵抗诅咒侵蚀,然而现在他失去了可以借用的资本与自救的能力。
杰克急步挤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希望可以减削一下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他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能长时间接触,否则会把自己的受到的这份诅咒瘟疫一般传给他人,不过公共场合和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人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杰克虽然勉强松了口气,却仍是不敢稍有懈怠,他隐隐的感觉有人在背后盯上了自己,果然,一个穿着一身黑衣带着口罩的男人落进了他的眼中,只不过他没有反应,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跟着人流,他不能确定,那究竟是诅咒幻想出来的一部分,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个黑衣人仿佛算准了杰克不会有所异动,一步一步的接近着,直到两个人几乎已经挨到了一起。
“你是谁?”杰克猛地回身,却没想到对方早有防备,或者说是早有准备,黑衣男子手持一根的铁签迎着他转过来的身体就捅了进去,杰克轻微愣怔一下,捂着肚子强忍剧痛把那个蒙面人推开,发疯似的开始狂奔,他拼命的想要叫喊出声,可是喉咙里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呜呜咽咽叫不出哪怕一句囫囵的话语,他现在就知道逃,拼命的逃,也不管后面的那个人是否还对自己穷追不舍。
杰克毫无择向性的跑进了一栋楼里,一路上滴滴点点的血迹和他一起断断续续攀爬到了楼顶。
杰克突然涌起一种想死的冲动,他甚至已经一只脚踏到了天台的边上。
“混蛋,是我放了你,而你竟然却对我赶尽杀绝!”杰克抬头对着天狂口吼,“你不就是希望我死么,好,我就死给你看……”话音未落他另一只脚也站了上去,他低头向下看去已经作势要跳的时候,却突然捧腹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就遂了你的心愿么?你在折磨的我的同时我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你,混蛋,你以为你真的能弄死老子么?”
“难道你以为自己死不了么?”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在杰克耳边炸响,原本已经豁出去的他顿时背后冷汗惊起,全身的汗毛瘆得根根竖立。
那个声音他再熟悉无比,就像此时此刻与他近在咫尺的那个人一样,那是他自己,曾经父母双亡后孤独的,自卑的,绝望的那个自己……
然后,杰克眼睁睁看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跳了下去,他禁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向下面看去,那个自己模样的人,并没有他想象中头破血流粉身碎骨,相反,他正躺在楼底下朝自己诡异一笑。